第133章 望眼欲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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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進寶一覺醒來,伸手摸向枕頭邊,卻摸了個空,彩霞不翼而飛了。
“彩霞!彩霞!”他打個冷戰跳起來,扯著嗓子呼喊,仍舊沒人答應。
剛要衝出門去尋找,發現桌子上放了一張紙條,拿起來瞅了瞅,竟然是彩霞的筆跡。
“進寶哥,俺走了,以後再也不回來了,把俺忘了吧,就當彩霞從來沒有出現過,回去跟巧玲好好過日子。”
短短的一段話讓他如遭電擊,手一鬆,那張紙飄飄搖搖落在地上,好像一片被風吹落的樹葉。
那張紙上還留有彩霞的餘香,上麵有兩個褶皺,分明是女孩臨走時流下的兩滴戀戀不舍的眼淚。
楊進寶完全可以感受到彩霞寫這張紙條時的痛苦心情,他趕緊撲出屋子衝上大街,一邊走一邊呼喊。
“彩霞!彩霞——!”聲音在大街上回蕩,村子裏找個遍,也沒發現女人的蹤跡。
於是他衝出西關鎮,順著出山的路繼續尋找,一口氣跑出去二十裏多地,也沒有看到女人的影子。
彩霞已經出山走遠了,踏上了新的征程。
楊進寶知道彩霞離開的原因,秉德叔跟秉德嬸子被克死了,女人擔心再克死他,不得不再次離開。
跟三個月前一樣,彩霞選擇了悄悄消失。
邁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肉鋪,他一屁股坐在靠背椅子上,身體癱軟了下去。
這個家徹底空了,一個人也沒了,隻剩下了他自己。
他也不能呆了,必須趕緊回到娘娘山,去解救哪兒的鄉親。
楊進寶是中午過後離開的,還是一個人背起了行李,陶掌櫃和王鐵匠跟半條街的山民都來送他。
“進寶,記得常來啊?我們都想你。”
“陶叔,王叔,你們都回吧,以後我還會回來的。”楊進寶衝他們擺手。
“路上小心啊,一定要來看我們。”大家也衝他擺手。
“再見了,鄉親們。”楊進寶漸行漸遠,身影消失在了黃土坡的後麵。
再次回到娘娘山的時候,已經距離他上次離開整整過去了二十天,山民們都等不及了。
楊進寶離開的半個多月,娘娘山發生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老金同樣患上了流感病毒,被關進了飼養場。
老金的患病絕不是偶然,是他自己故意染上的。而他染病的原因,完全是為了麥花嫂。
楊進寶離開的第二天,麥花嫂在飼養場裏哭開了:“哎呀,俺活不成了,要死了,還沒給金哥生娃嘞,俺倆還沒成親嘞,死了好屈啊,嗚嗚嗚……嗷嗷嗷……。”
女人呼天喊地,她一哭,弄得飼養場被關的其他人也跟著哭,門外的好多家屬也陪著呼嚎,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幹雲霄。
女人哭喊著撲向鐵閘門,將手遙遙伸出手:“金哥,俺要金哥!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老金就在外麵,發現女人撲過來,他也撲了過去,兩口子一個門裏一個門外抱上了,流淚眼對流淚眼,斷腸人瞅斷腸人。
“麥花,不哭不哭,啊?我等你,你一定會治好病出來的,進寶回來找到秘方就好了。”老金抱著麥花,不斷撫摸她的頭發。
“金哥,咱倆這輩子沒有緣分啊,俺放不下你,沒給你生個瓜,結個籽,咱倆也沒成親啊,俺還不算是你媳婦,就這樣死太不值了……。”
的確,他倆隻是住在一塊,在山神廟對麵的窩棚裏過了日子,還沒有扯結婚證,更沒有辦喜事兒。
按照鄉下的風俗,不辦喜事兒,就不算真正的夫妻。
“麥花,我一定會娶你的,等你好了咱倆就成親,我還要八抬大轎抬你過門,吹吹打打讓你做我的新娘子。”老金把女人越抱越緊,麥花也紮在男人的懷裏,使勁跟他黏貼。
一道鐵柵欄門關閉了兩個世界,他倆的身體根本挨不到一塊。
老金的嘴巴從那邊努過來,麥花嫂的嘴巴從這邊怒過去,兩個嘴巴隔著柵欄門的縫隙親啊親,吻啊吻,四條手臂也是你纏我,我纏你。
“不準親嘴!分開他倆,快呀!”飼養場裏的醫生感到了不妙,趕緊過來拉扯。
按照醫生的說法,親嘴也會傳染瘟疫,好多瘟疫都是經過空氣傳播的,他們擔心麥花嫂的瘟疫傳播到老金的身上。
四五個人過來使勁拉,可老金跟麥花就是不分開,四片嘴巴跟電焊機焊上一樣。
“吧唧!”不知道用多大的力氣,才把他倆分開,兩隻手仍舊牽在一起不撒。
“金哥,你別忘了俺!別忘了俺啊……!”麥花衝那邊呼喊。
“麥花,我不會忘記你的,你要是有個好歹,我終生不娶!”老金也衝著這邊呼喊。
“金哥,你走吧,俺死了,你記得再找個好女人,可別苦了自己啊!每年的清明重陽,記得給俺上墳就行了!”
“麥花,要死咱倆死一塊!放心,幾天以後我會過來陪你!”
“別呀金哥,你千萬別幹傻事兒!”麥花當然知道男人要幹啥。老金也想自己患上病,跟麥花一起住進飼養場,不能瞧著媳婦一個人在裏麵受苦。
可那個飼養場被公家的人守護了,裏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進不去。每次老金跟春桃送寄養過來,都有裏麵的人接收,從門縫裏遞過去。
他想進去陪麥花比登天還難,唯一的辦法是自己也染上病,染上流感就有進去的資格了,就能跟麥花死在一起。
回到家,老金輾轉反側睡不著,咋著才能染上流感啊?怎麽才能到裏麵陪麥花?
別人都在躲避瘟疫,而他卻非要患病不可。
第二天半夜,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偷偷搬一把梯子,豎立在了飼養場的圍牆上。
他避過了工作組幾個守夜的成員,翻身從圍牆上跳了進去,偷偷摸向了麥花嫂的帳篷。
女人在帳篷裏也沒睡,還在那兒哭,老金挑開帳篷紮了進去。
“金哥,你咋進來了?”麥花驚喜異常,一下將男人又抱緊了。
“噓……小點聲,別讓他們聽到,我給你帶來了好吃的。”男人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拿出一隻燒雞。
“這東西……哪兒來的?村子裏的雞不是都被捕殺了嗎?”麥花問。
“是山雞肉,我上山逮的,專門幫你補身子的,趕緊吃,別讓他們看到。”
的確,這山雞是老金偷偷上山抓的,純正的山雞肉,用大火燉了整整一天。
“金哥,你帶俺真好,俺死了也值。”麥花流著淚,卻舍不得吃。
“麥花,我不走了,而且以後每晚來,咱倆就在這兒偷偷見麵,偷偷鼓搗。”老金說著,過來解女人的扣子。
“哎呀金哥,別呀,這樣不好,俺會傳染上你的。”麥花趕緊拒絕。
“我就是要你傳染上我,咱倆一起得病,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幹脆一起死!”
“哎呀別!”麥花想阻攔,可老金的手已經堵了她的嘴巴,不讓女人發出聲。
暗夜裏,他撕裂了麥花的衣服,把女人按在了草鋪上,兩口子鼓搗起來,任憑麥花怎麽掙紮,也無濟於事,老金好像要把她撕扯揉碎。
起初麥花不樂意,但很快就順從了。這一晚,男人再次親了女人的嘴巴,摸了女人的身體,跟她在帳篷裏來回打滾。
他盡情地呼吸著她噴出來的氣息,吻遍她的全身,還把她的舌頭含在嘴巴裏用力咗砸。
醫生說了,病人的唾液裏含有流感病毒,他就吃麥花的唾液,總之老金為了她,不顧惜生命了,唯一的念頭是染上病,跟麥花在一起。
麥花沒有叫,竭力忍耐了。一邊跟男人鼓搗一邊流淚,嘴巴裏輕聲埋怨:“冤家,你真傻,真傻啊……。”
東天邊閃出第一道曙光的時候,男人才穿上衣服,從飼養場的這邊爬回到那邊去。
這是第一次,第二天半夜老金又來了,還是跟女人折騰。
就這麽折騰過來折騰過去,十天以後,他忽然開始發燒,頭昏腦漲。
感謝老天,終於成功了,於是,他就到村子裏讓醫生幫忙檢查。檢查的結果讓他非常滿意,果然,他被傳染上了。
別的男人傳染上瘟疫全嚇得大呼小叫,哭爹叫娘,可老金卻樂顛顛的,跟占了多大便宜似得。
“醫生,現在我可以不可以住進飼養場裏去?”老金迫不及待問醫生。
“你必須住進去,要不然會傳染到別人,現在就進去,來人!立刻把他送走!”醫生衝工作組的人招手。
“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哎呀!可算能跟麥花住一塊了。”老金是自己跑進飼養場的。飼養場的門被打開的瞬間,他就跟麥花抱在了一起,兩口子終於名正言順住在了一塊。
住進飼養場以後,他倆同時在接受治療,可每天晚上照常幹那些不三不四的貓狗事兒。
飼養場的主治醫生氣壞了,怒道:“你倆能不能消停點?要不然會引起交叉感染的!我命令你跟麥花嫂分開睡,不能住在一個帳篷裏!”
“哎呀醫生,饒命啊,俺倆不敢了,別分開我們好不好?你這是棒打鴛鴦!俺保證,以後再也不鼓搗了。”麥花嫂趕緊發誓。
人家是兩口子,周瑜打黃蓋,一個樂意打一個樂意挨,醫生還真沒別的辦法。
“行!隻要你倆答應不胡來,我不拆開你們,記住!遠離房事,珍惜生命!”
“知道了,知道了。”麥花就吐吐舌頭,扯著老金離開醫務室,回到了帳篷裏。
“有媳婦真好!”老金感歎一聲。
“有男人也真好。”麥花同樣感歎。
“咱以後聽醫生的話吧,別胡來了,萬一要是治好了呢?”老金說。
“是,咱再也不胡鬧了,聽醫生的……。”麥花也下定了決心。
可一到晚上,白天的發誓就成為了放屁,倆人粘一塊又分不開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上下啟動,快樂無窮。隻不過聲音小了很多,不讓外麵的人聽到。
跟唐秉德說得一模一樣,這種流感病毒一到冬天就克製了,沒有在人體裏繼續蔓延。
所有的病人也是時好時壞,打針吃藥以後就跟常人一模一樣,可天氣稍微轉暖,馬上就會複發。
目前還沒有出現一例死亡的情況,就是最嚴重的朱二寡婦,也漸漸在恢複之中。
大瘟疫襲擾著每一個人的心,摧殘著山裏人的意誌。大家都在等待,等著楊進寶搞到新的秘法。
他們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