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顧飛羽的母親略有幾分安宛的風姿，卻有比安宛多了幾分雷厲風行和穩重。不過也難怪，安宛才二十幾歲就過逝，如果她還在，現在也比顧伯母大不了幾歲，也該是這般風姿。在最後離開醫院的時候，顧伯母把我叫住。

    “不瞞你說，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出身和學識，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是你要知道，愛一個人的最終考驗，是放手。”

    我不知道顧伯母一開一合的嘴巴裏迸出些什麽，

    也沒有聽見方翎得意的笑，我隻看到一向說一不二的顧飛羽麵對顧母，麵對我媽一句話也沒有。

    反過來想，我們也不過一紙合約的關係而已。

    也許，顧飛羽不曾真正的想過要跟我在一起。

    唐洛，夢醒了就該離開了。可為什麽心會痛。我那決絕的簽字又是出於怎樣的心情。

    唐洛，還不是因為你連值得別人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事後，一切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各自又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隻是我跟顧飛羽離婚的消息並沒有公開。

    我到安代雲的咖啡館找了一份jiān zhí，看到顧家少夫人居然肯光臨小店，店主人二話不說就同意，我在他們的店裏做鋼琴表演是因為我可以帶來豐厚的利潤吧。

    強大的媒體還可以幫他們做免費有效的宣傳，省下一大筆宣傳費用。

    隻是可笑，我這唯一的可以被利用的價值也來自顧家。

    不知道小鳶會不會想我，我已經可以用一點你那樣的眼光來評看這個世界，但卻是在離開你之後。也許我們都需要各自成長一些，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再相遇。

    看似叱吒著職場的顧飛羽，麵對感情其實也隻是一個孩子，看得懂人心，卻也拒絕了自己真實的情感，別人進不去，自己也出不來。

    “唐xiǎo jiě，有客人請你彈奏一曲ba大調圓舞曲，”可以嗎？一位fú wù生向我詢問，我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嚇了她一跳。

    “啊，如果不可以的話，我就請他換一首好了。”

    “不，我會。你可以告訴我是誰點的這首曲子嗎？”

    “對不起，xiǎo jiě，客人特意說明不讓告訴別人身份。”fú wù生雖說不知道，我心裏卻已經有了十分把握，如果是普通人，fú wù生自然不知道他的姓名更不會說去詢問顧客的名字，那麽久一定是fú wù生認識的人了，而在這座城市最有名的莫過於顧家。

    之後的每一天，都有人去咖啡館點那支比賽時的圓舞曲，我不太明白，這樣做到底有什麽意義。

    離開顧家，生活變得很平靜，似乎少了點什麽。

    以前我不習慣將人想的太壞，所以才會遇到那麽多壞事情。現在離開顧飛羽，一切都變了樣子。顧飛羽，你把我的生活攪的一團糟，就拍拍手打算走人了嗎？

    我剛彈完一支曲子，那個fú wù生又過來了“唐xiǎo jiě，有位顧客請你彈一首絨花，這個名字我連聽都沒有聽過呢。”

    “好，我知道了。”

    我異常平靜，那個fú wù生奇怪的撓撓頭發。大概在奇怪為什麽我會這麽冷門的曲子。除了曾倩倩，很少有人知道這隻曲子，是一首外國民謠，曲調平和，安靜自然。

    指尖靈活地在鋼琴琴鍵上飛舞，柔美的曲調仿佛看見我跟倩倩又回到學校時的樣子，一起下課一起偷偷練琴。一起被教導主任罵……

    曹書林和曾倩倩手牽手走過來，我停下愈演愈快的手指，曲子被彈的走了樣子。

    根本沒有勇氣麵對她，我曾經最好的朋友，如今卻像尷尬的敵人。我後悔弄啞了她的嗓子。是我埋葬了一切，罪惡感無時無刻纏繞著我。

    我不相信曾經的一切都像燃燒後的木頭一般麵目全非，像泡影一般破碎消失。

    我的思緒卻飛遠了，彈曲子也心不在焉的

    突然，一杯水澆在我臉上，曲子戛然而止，我也慌亂的站起身來，驚恐的看著來人。

    曾倩倩！又是曾倩倩！我欠她的注定這輩子還不清了。

    我明白，她恨我，是我的自以為是毀了她的一生。

    我沒有反抗，我就這樣靜靜的站著。我看向曹書林，我看到他的眼底裏流露出滿滿的心疼。

    曾倩倩拿出手機，用短信寫了幾句話讓我看。

    “唐洛，我就是討厭你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像所有人得必須寵著你，我比你優秀，為什麽你運氣總是比我好？這不不公平，我不甘心。”

    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麽，我就這樣看著他們。

    我看到他們的無名指上戴著戒指，我想他們應該是準備結婚了吧。

    曹書林打破沉默，對我說：“我不知道你和倩倩之間發生過什麽，我不管你們以前有多要好，還是現在有多恨對方。但我希望你們都能念及曾經的情分，都好好相處。”

    說完，曹書林就被曾倩倩拉著，向咖啡店門口走去。臨走之際，曹書林對我說：“這周五我跟倩倩要舉行婚禮，我希望你能來參加。”

    我看了看曾倩倩，我還是看不懂她。苦澀的笑道：“我就不去了，我想你的妻子一定不希望我出現。”

    曹書林沒有再說什麽，他們出去了。留下我一個人，我突然很懷念上學的那段時光。

    大學時，我跟曾倩倩兩人經常偷偷跑去練琴，當時她喜歡林詩雅，而我獨愛安宛的曲子多一點，因為林詩雅的曲子感覺太複雜，而安宛的曲子明朗清晰，很容易直激人的心扉。兩人都曾經夢想當著名的鋼琴家。

    有一次彈琴，兩人較勁看誰能說中鋼琴每個琴鍵發出的音。

    結果發現曾倩倩最具有成為鋼琴家的資質，她擁有絕對音感。準確的猜中所有琴鍵的聲音。

    可惜曾倩倩的家庭比我還要差上許多，並沒有多餘的錢來參加昂貴的鋼琴課。

    那時的我們是多麽的要好，是什麽讓我們變成今天這樣？陷入如此尷尬的處境？

    我茫然無助，回想以前的點點滴滴，看看現在的狀況，我充滿了愧疚，趴在鋼琴上，失聲痛哭。

    安代雲一直在看著我們，看到他們走了，看到我失聲痛哭，她走過來，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

    “唐洛，你沒事吧？”安代雲輕聲的問道。

    “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她，是我毀了她的一生，是我害她沒有了聲音，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後悔的說道。

    “不要這樣說，是她背叛在先，如果不是她背叛你，你也不會這麽做的。”我知道安代雲是在安慰我，讓我減少心裏的負罪感，讓我試著放下這一切。

    對於曹書林臨走前的邀請，我有些猶豫。

    “她會希望我出現嗎？”像是再問安代雲，也是再問自己。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凡事都得遵從自己的內心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