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營莊是南集鎮東南一個比較偏僻的小村子。距離最近的村子有近5裏地，和南集街上也有近10裏地。進村的路由東向西隻有一條，小營莊的人就在這路盡頭的兩邊安家生活。進村由東往西數第三家就是老吳頭吳德休的家。

    冬天的白天似乎總是很短。不到五點鍾的樣子，天就已經完全黑了。北風又格外的淩厲，肆無忌憚的吹著，又寒又冷。老吳頭並沒有因為天氣影響心情，手裏拿著手電筒，哼著小曲，踩著微弱的燈光，一晃一晃的回到家中。

    “你又到哪喝酒去了？”看著老吳頭步履不穩的走進屋裏，老吳頭的老婆二婆問。

    “還能去哪？陸啟才的兒子不是要結婚辦事了嗎，請我過去商量商量事咋辦。”

    小營莊裏不管吳姓還是陸姓有什麽紅白事，都總要有人牽頭張羅，老吳頭喜歡張羅事情，以前又在外麵見過世麵，左鄰右舍的有什麽紅白喜事也都找他安排，請他去牽頭張羅籌備。

    “還‘請’你過去呢？你還怪能類！”

    老吳頭嗬嗬的笑了幾聲。“那可不！”

    “雖然沒啥大本事，我好歹也是村委的委員。十裏八鄉的人也都認識我

    “看把你能的！你本事那麽大怎麽不當個村長、不當個書記呢？這麽些年，最大也就是個委員，你還覺得自己怪能的”。二婆邊嘮叨邊去給老吳頭端來了洗腳水。

    “你懂個屁！”

    “老吳家的人受我一輩子的恩惠，沒有我，老吳家的人丁能這麽興旺？一點也都不知道感恩。就現在老吳家的這些人，真心支持我的有幾個？都是表麵一套背後一套，都是隻顧自己，跟牆頭草一樣，給點甜頭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老陸家的一使手段，都跟著跑去了，不然他會這麽些年來一直又當村長又當支書的？”

    老吳頭家裏排行老二，彼時大哥死的早，吳家一大家子靠著老吳頭才撐了下來。所以在小營莊，整個吳姓一族以及在村子裏，老吳頭有一定的威望。如舊農村一樣，小營莊裏不管吳姓還是陸姓的，家裏有什麽紅白事，都要有人牽頭張羅。老吳頭喜歡張羅事情，左鄰右舍的有什麽紅白喜事也都找他安排，都請他去牽頭張羅籌備。

    “就你道理多。陸家的人心也不齊啊，怎麽就沒見你拉過來幾個？整天到處喝，跟馬尿樣的東西，有啥好喝的？早晚喝死得了。”

    “你個娘們家的知道啥，不去幫別人張羅事，別人就更不記我的好了？那小營莊還不早晚都是老陸頭一個人說了算啊？”

    “我才不管你那些破事呢！我有正事跟你說”

    “啥事？”老吳頭問。

    “小明昨天去他姐家去了，二梅又受欺負了，小明今天過來跟我說了，回頭還要給他姐報仇。”

    提到二梅，老吳頭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老吳頭有三個孩子。老大大寶最出息，上了大學，現在在縣城上班，逢年過節的才回來一次，也是最讓他省心的一個。老二二梅嫁給了距小營莊十幾裏遠的大王村的一戶人家，一直就和婆家過得不如意，三天兩頭的回來訴苦。老三小明在家務農，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閑，也最讓老吳頭操心。

    三個孩子裏頭，二梅和小明的關係最好，所以小明就一直特別心疼姐姐，每次聽說姐姐在婆婆家受欺負了，總是第一時間去給姐姐主持公道，為這，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

    “你跟小明這個兔崽子講清楚，二梅的事讓他少摻和。”老吳頭恨恨的說。

    “那二梅咋辦啊？整天在婆婆家受氣。”說到這，想起閨女每次回來的情景，二婆情不自禁的啜泣了起來。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了二梅就不受氣啦？依我看，她受氣也不能隻怪人家婆婆家，二梅性格就好了？還不都是你慣出來的，有人管管她也好。”

    “那咋辦啊？不能看著二梅受欺負啊？”

    “好了，有完沒完？你別管了。”老吳頭擦幹腳，回裏屋去了。

    躺在床上，老吳頭陷入了深思。

    小營莊裏說日子過得好的，我老吳頭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大寶最有出息，是莊裏麵唯一一個上過大學的人，到現在，在小營莊還是獨一個。西院陸老三家的老二，說學習很好不還是沒考上高中，明年考不考得上還不知道呢。二梅和小明的婚姻大事也都辦好了，再沒有啥大的負擔了，什麽時候能把二梅和小明兩個不爭氣的家夥捋順了就更好了。

    想著想著，老吳頭沉沉的睡了過去。夢中，老吳頭看到自己又一次站在競爭村長的舞台上，小營莊的老少爺們都激動的鼓起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