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祭祖回來，老吳頭的心情就不好。也難怪，平常時的都是老陸頭帶著陸家人祭祖。從去年起，老陸頭腿腳不行了，走不動路了，陸家就由啟字輩的老大陸啟德帶頭祭祖。本以為今年能夠一舉掃了陸家人的臉，為此，老陸頭特意安排子侄們買了大號的鞭炮。可誰知道陸啟德比他四叔還好麵子，比以前有過之無不及，害的吳家今年輸了麵子。

    

    輸了就輸了，本來就也不是明麵上的事，無非是多花幾個錢而已，贏了也沒什麽可光彩的。可老吳頭咽不下這口氣，一回到家就回屋躺倒床上去了，就連自己一直疼愛的長孫吳思賢來叫他吃飯，他也愛搭不理。

    

    磨蹭了半天，老吳頭還是出來吃了飯，雖然還是拉著個難看的臉色，一言不發。

    

    飯吃到一半，老吳頭就聽到了門外陸啟良的叫罵聲，心情頓時好了起來，說：又在這發酒瘋了，自己跟自己杠上了，這下有好戲看了。吃完飯，老吳頭拿出自己珍藏的老煙葉，一根根的給自己卷上，坐在那裏，聽著門外的動靜。聽到十點多，叫罵聲漸漸的沉寂下去，老吳頭才心滿意足的睡去了。

    

    從初一到初三，老吳頭的心情都很好。這幾天，老吳家的老少爺們都過來給他拜年問好，小一輩的還要給他磕頭“請安”，老吳頭喜的笑容都沒有停下過，隻忙著叫二婆給孩子們發壓歲錢。再一個，平時難得回來的大孫子思賢又一直待在家裏陪自己，老吳頭自然更加開心。祭祖時的不快是一掃而光。

    

    初四，是小營村周圍十裏八鄉約定俗成的回門時間。這一天，男人們都要帶著自己的媳婦和孩子去給自己的嶽父拜年。到了中午，老吳頭心裏的陰雲開始織了起來，去年這個時候，女兒二梅和女婿早就過來了，可現在這都快中午了還沒來。

    

    特意在家準備陪他們的小明坐不住了，非要過去看看。老吳頭想攔著小明，不讓他去。二婆也勸小明說不讓他去，可性子強的像頭牛一樣的小明還是騎著自行車出去了。

    

    小明帶著他姐回來的時候，是晚上六七點鍾的樣子，天都已經黑漆漆的了。

    

    剛進到屋裏，二婆立馬就注意到了小明和二梅臉色不對，接著就發現了小明臉上的淤青。忙問是怎麽回事，小明沒有答話。問二梅，二梅壓不住悲傷的情緒，哭著講了起來。

    

    問了半天，老吳頭和二婆就算弄清楚發生了什麽。

    

    早上楊子的朋友跟楊子一起喝了些酒，酒後的楊子賴在床上躺著，不想出門。今天是年初四，二梅十分想丈夫能跟他一起給自己的父親母親拜年去，就去拽楊子，一來二去的，兩個人都炸毛了。

    

    小明到了他姐家的時候，二梅和楊子的架愈演愈烈，眼瞅著就快動手了。楊子的家裏人也懶得管，都躲到一邊去了。看到這個場景，小明的怒火噌的一聲冒了上了，平時吵吵架也就算了，大過年的還吵，還要動手？豈有此理！

    

    一言不合，小明和楊子就推搡了起來，直至演變成了打架。彼時楊子的朋友們還都在，人多勢眾的楊子將小明一頓好揍，哭成淚人的二梅攔都攔不住，直到小明躺倒地上再也沒有力氣起身才算罷了。最後，還是二梅找了個平板車將弟弟拖到了村裏的診所，掛了好幾**吊水，小明才算緩過勁來，和姐姐一起回了家。

    

    越聽，老吳頭的臉色越難看。當初，二梅要和楊子在一起的時候他就不同意，楊子看上去就不是什麽正經過日子的人，幾次勸二梅再考慮考慮，可誰知道當時二梅喝了什麽**湯，非要跟著楊子。你看看現在這過的叫什麽日子。老吳頭知道，這些話隻能說給自己聽，現在說這些太不合適了。

    

    老吳頭說：“二梅，你現在家裏住下吧，先別回去。回頭楊子來了看我怎麽收拾他！”

    

    二婆橫了一眼老吳頭，“收拾？你能收拾啥？說他幾句就好使了嗎？他要是聽話也不會這樣了！”

    

    老吳頭沒接二婆的茬，對小明說：“你就在家好好休息，養好身體，哪也別去。楊子那我過了十五去找老楊說道說道。”

    

    小明沒好氣的說：“你們就別管了，看我怎麽收拾他！我要讓他知道知道我的厲害，讓他也知道小營莊的人、我們吳家人也不是好惹的”。

    

    老吳頭和二婆知道，小明說的收拾指的是要找幫人教訓教訓楊子。生怕再惹出是非的二婆還是勸小明別惹事，可心裏有恨的小明哪還聽得進去，心裏隻想著如何去給楊子一點顏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