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門上的貓眼，徐小臆看到了醉醺醺的覃嵐，趕緊後退一步拉開門，伸出玉手就要攙扶倚靠在門邊的他。

    覃嵐聽到開門的聲音，立即抬起頭，睜開迷離的醉眼，嘴角微微一咧，就要倒向徐小臆。

    “覃嵐，你怎麽喝這麽多酒啊！”徐小臆眉頭微皺，避開了倒向她的覃嵐，轉過身伸手將他扶住，覃嵐一個撲空，本就踉蹌的腳步立馬失去了平衡，連著調整了幾步才恢複平衡。

    “快，快進屋。”徐小臆攙扶著幾乎全身軟癱的覃嵐走進了大廳，門口吹進來的風把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吹到她的鼻中，滴酒不沾的她立即一陣反胃，但總算沒有吐出來。

    “來來來，慢點慢點，坐這，快坐下。”徐小臆用盡全身的力氣總是把覃嵐扶到了沙發上，覃嵐身上的酒味彌漫著整個房間。

    徐小臆沒有時間去想那麽多，徑直走到洗手間，打開熱水器裝了一盆熱水，拆開一包新毛巾，浸上水後擰得半幹，一點一點地擦拭著覃嵐的臉和手。

    擦拭幹淨以後，她又給覃嵐倒來一杯溫水喂他喝下，蹲在他身邊，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

    在徐小臆的印象中，覃嵐是一個很上進的人，很少用喝酒這種方式來麻醉自己，如今喝得爛醉，是有什麽心事嗎？

    覃嵐醉了，但還沒有醉到不醒人事的地步，在朦朧的意識中，他用心感受著徐小臆的細微照顧，一股股暖流湧上心頭，晶瑩的淚花順著臉頰流向耳朵。

    覃嵐不喜歡麻煩別人，可被照顧的感覺讓他對徐小臆更加的依戀，他發自內心地希望時間就凝固在這一刻，自己永遠不再清醒。

    覃嵐睜開迷離的眼睛看著徐小臆，聲音沙啞：“小臆，我不是在做夢，對嗎？”

    徐小臆伸出柔若無骨的玉手，握住覃嵐的手，溫柔地說：“覃嵐，我在這呢！”

    “對，是你的聲音，你的氣息，我不是在做夢。”淚水已經把覃嵐的眼眶打濕，徐小臆抽了幾張紙巾，幫他拭去淚痕。

    “小臆，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我厭惡自己的懦弱，我討厭那個不敢把你留在身邊的自己，現在你又回來了，我覺得這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別的我什麽都不在乎了，隻要有你在我身邊。不要再離開我好嗎？”覃嵐仗著酒精壯膽，把一直以來都不敢說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

    徐小臆聽著這些話，眼睛也不禁濕潤了，緊握了一下覃嵐的手，用有些顫抖的聲音回道：“嗯……好!”

    覃嵐一臉溫情地看著一度讓他魂牽夢繞的徐小臆，把多年沉壓在心裏的話都向她傾訴，頓時心情也暢快了許多。

    “小臆，答應我一件事好嗎？”覃嵐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徐小臆。

    “嗯，你說，什麽事？”徐小臆微微一笑，猶如含露桃花，看得覃嵐心跳加速。

    “小臆，離開風氏集團，離開風言天，好嗎？”覃嵐突然伸出右手，緊緊地抓住徐小臆的手臂，邊說邊激動地抖動了幾下。

    “離開？為什麽？那是我的工作，覃嵐，你胡思亂想什麽呢？”徐小臆麵色微變，有些詫異地看著覃嵐。

    “不，小臆，我沒有胡思亂想，你不需要工作，我有錢，我養你。好嗎？”覃嵐繼續激動地說道。

    “覃嵐，你喝多了，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去睡了。”徐小臆麵色平靜地說道。

    “小臆，我沒醉，答應我好嗎？答應我。”覃嵐用近乎乞求的姿勢晃動著徐小臆。

    徐小臆沒有說話，輕輕地撐脫了覃嵐的手，走回臥室拿出一床薄毯，蓋在覃嵐的身上，用手撫著他的臉說道：

    “好好睡吧，晚安。”

    覃嵐有些失望地閉上了雙眼，淚水再一次順著他的臉頰留下，他知道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都是酒精惹的禍。可是，與其讓自己在不安中度日，不如以酒精之名去探知自己在徐小臆心裏的位置。

    隻是他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喝醉了，就憑他所說的話，他就不能繼續在這個房間裏待著。

    六年的時間，對覃嵐來說，可以是一個白手起家的創業史。

    可是這六年對於徐小臆來說，是背負著單親媽媽的風言風語，是遠離了正常生活的風餐露宿，更是揮灑著辛勤汗水的自強不息。

    他不能理解，就無法走進她的生活。

    回到房間的徐小臆把房門鎖上，安靜地躺在床上，卻怎麽都沒有辦法入眠。

    四年前，她一個人帶著剛剛兩歲的徐亦涵，在一家酒店做服務員，一個長得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喝醉了之後抓著她的手對她說：

    “我有錢，我養你啊！”

    如今，同樣的一句話，從覃嵐的嘴裏說出來，不知道是命運對她的諷刺，還是上天給她的提示。

    不知不覺中，徐小臆想到了風言天。

    這個一臉寒冰的男人，工作和生活中卻透著一顆炙熱的心，隨時投來的淩厲目光，關鍵時刻卻能給她最溫暖的鼓勵。

    徐小臆抬頭看向牆上原來油畫的位置，被強行拔起的鋼釘帶出了批灰的泥沙，留下的坑洞夾雜著一些灰白，仿佛從灰暗中看向她的淩厲目光。

    徐小臆不禁嘴角上揚，露出有些慘淡的微笑。

    翌日一早，覃嵐醒來，看到正在做早餐的徐小臆，便走到了廚房，雙手從背後輕輕摟向她的腰。

    “啊！”

    “哐啷!”

    幾乎是同時，徐小臆一聲尖叫，鍋鏟跌落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是我，小臆。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覃嵐急忙認錯。

    “你幹嘛呢，悄無聲息的，會嚇死人的知道嗎？”徐小臆用夾雜著一絲憤怒的哭腔說道。

    “對不起。我……我……隻是，想抱抱你。”覃嵐有些無辜地說道。

    徐小臆有些無語地看了看覃嵐，彎下腰撿起鍋鏟，一邊衝洗著一邊說：

    “你先去洗漱一下，早餐馬上就好，我吃完早餐就要去上班了。你沒休息好就再睡會，出去的話幫我把門關上。”

    “哦，好。我一會送你。”覃嵐有些尷尬地朝洗漱間走去，話一出口，便拍了拍腦袋。

    他忘記了昨晚沒把車開過來，懊惱著錯過了一個給徐小臆道歉的好機會。

    “昨晚麻煩你了，對不起。”覃嵐回頭說道。

    “你不會喝酒，以後少喝點，喝酒多容易出事。”徐小臆一臉嚴肅地說道。

    “我昨晚沒做什麽吧？”覃嵐撓撓頭問道。

    徐小臆一愣，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頭看向覃嵐說：

    “你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