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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哪怕失敗，隻要算出個蛛絲馬跡，你也必定因果加身。你可要想好了。”

    “我——”楊柳兒不假思索地就要回答，夢清塵卻伸出兩節異常修長白皙的手指按在楊柳兒的兩片薄薄的唇瓣上。

    指尖傳來柔軟的觸感，夢清塵心中卻無邪念，柔聲道：“好好想一下，想好了再說。我隱約知道知道你是誰，我隻想問，現在安逸的生活不好嗎？先不說成功與否，單單那精血與因果就是一樁隻賠不掙的買賣。”

    “我不是危言聳聽，因果這種玄而之玄的東西可不是鬧著玩的！五百年前種下的因，便是五百年後結出的果。在演算過程中天劫就是因果的一種體現。”

    楊柳兒因為唇瓣傳來的溫度俏臉攀上了兩抹紅霞，也因為夢清塵的話轉眼間消失殆盡，冷靜下來，陷入沉思。

    周圍竟然出奇的寂靜，千萬不要認為他們良心發現什麽的，否則你就不會看到他們眼底堆積著一層厚厚的怨毒了，他們實在是被古靈雨的殺伐果斷給震懾到了，嚇破了膽，就差沒嚇尿了。

    古靈雨天真無邪地問道：“奇怪，哥你怎麽對因果之事如此熟悉，你經常遭雷劈嗎？哎呦，幹嘛！別打我屁股！”

    可古靈雨剛抱怨完，便察覺到周圍異樣分目光，哎呀一聲，滿臉通紅地再次紮入夢清塵懷中，秀拳無數。

    “小孩子怎麽說話的！”對於溫軟香玉的投懷送抱夢清塵向來來者不拒，拍了拍古靈雨的小腦袋。

    古靈雨抬起臻首，朝夢清塵可愛地吐了吐小舌頭。

    萌翻了！

    夢清塵大笑兩聲，隻是這笑怎麽聽怎麽悲涼，解釋道：“五百年前種下的因，今日結了果。當年我一怒之下滅了那麽多道統，讓整個上古近乎覆滅，華夏傳承幾乎斷絕，你真當天地會這麽好心，當真它會沒有什麽表示？”

    “把近乎幾個字眼去掉，整個上古本來就是你覆滅的。”真搞不懂古靈雨整天倒底在想什麽，如何勾引親哥嗎？

    “呃，你聽到的重點倒底在哪裏啊！”夢清塵汗顏，這小妮子的思路十八彎啊，“誰敢說我三次自斬的背後沒有天道的影子。”

    “唉！”夢清塵一聲歎息，“即使這一世我掌有命運之術也逃脫不了因果的束縛，被天道從仙硬生生逼成了魔。”

    什麽！

    當夢清塵說要為自己算命的時候，楊柳兒就抱著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心思選擇毫無保留地相信夢清塵，可當聽到這對兄妹qíng rén的對話她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但冥冥之中，直覺又告訴她，他們所說，句句屬實。

    至於其他人，大多都嗤之以鼻，可一想到那名少女的實力，也隻能不吭聲。

    夢清塵梳理了一下心情，對著楊柳兒笑道：“你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想，因為這段時間我都會住在這裏，你隻要在我離開之前說出你的決定就好了。”

    夢清塵是好心，結果楊柳兒卻聽成了不耐煩與催促，心底稍微掙紮了一下，便堅定不移地擲地有聲道：“我決定了！”

    夢清塵不以為然，嗬嗬一笑反問道：“真的嗎？”

    可就是這麽一聲反問，又讓少女遲疑了。

    “你要是真的決定了，就不會躊躇那麽久了，你也不會掙紮了。”夢清塵安不知少女所想，一語道破楊柳兒的心思，笑道，“你放心，我沒有催促你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你不用匆匆忙忙就下決定，否則可能後悔終生。”

    話音一落，楊柳兒被道破了心思也不覺得尷尬，但也不是她臉皮厚，因為女生一般都是薄臉皮，再度陷入沉思。

    “咦？”夢清塵看著眼前蓄滿酒的酒杯，詫異地看了一眼遞酒杯的邋遢汗，舉起酒杯向邋遢汗致意，道，“謝謝了。”

    “小兔崽子們該幹嘛幹嘛去，別才這裏礙眼。”邋遢汗暴躁，一手拎著酒壺，一邊舉起自己的那份一飲而盡，然後又續上，又喝盡，一杯又一杯，輾轉反複。

    一滴，兩滴……

    幾十杯下肚，邋遢汗不停地抖動酒壺，試圖再湊出一杯酒，可惜終是惘然。

    邋遢汗不耐煩地將酒壺丟出，木門自動打開，酒壺飛出，在冰天雪地裏打了幾個滾，方才被大雪掩埋，木門自動關閉。

    “喏。”夢清塵左手中指一閃，一個酒葫蘆被取出，然後遞給邋遢汗。

    “納戒？”邋遢汗終於開口了，一道渾濁而又雄厚的雷霆之音響徹四方。

    “嗯。”夢清塵淡淡地回應了一聲。

    “我還以為以你的惰性才懶得用這種麻煩的東西呢。”邋遢汗即使打趣麵色也沒有什麽起伏變化，看不出喜怒哀懼。

    夢清塵黑眸黯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重地吐出一口渾氣，渾氣中蘊含著三道傷痕：“百草戒。”

    邋遢汗一頓，麵無表情的臉似乎一如夢清塵的笑亙古如一，直言道：“對不起。”

    何為百草戒？那是一個師傅對徒弟女兒的關愛。

    木愚當年走遍天下，隻為尋找煉製百草丹的最佳藥材，甚至天上地下被他翻了個地朝天，方才得到九十九份。

    為什麽是九十九？氣運之極是九十九木愚也沒辦法。

    九十九多嗎？不多！三千下界廣袤無垠，疆土不知幾何，看似很多，如果說一份材料等於一顆百草丹，其實這已經是三千下界全部的百草丹了。

    可不要以為九十九份材料等同於九十九枚百草丹，千份中能成功煉出一枚百草丹，就阿彌陀佛保佑你了，也就是說百草丹的成功率不足千分之一。

    法術等於煉丹術？恭喜你，你想多了。

    以木愚的煉丹術也才得到七枚百草丹，木心兒得到一顆，木天一顆，木玄得到一顆，他自己拿去一顆，一共用去四顆。

    夢清塵本以為自己沒有，也是，自己一個外來人也不奢求什麽。

    後來他上演王者歸來，覆滅上古，打掃歸木劍派遺跡的時候，才從木愚的房間的暗層中翻出一個xiāng zǐ，上麵寫著十六個灰塵仆仆卻依舊威力不減的大字——

    君臨天下，王者歸來，百草丹皇，靜候佳音。

    自那時起，夢清塵才如夢初醒恍然大悟，自己一直誤會了最疼愛自己的師尊。

    靜候佳音？是！百草戒等到了它要等的人，但締造它的人卻永遠的消失了。

    每當想起，夢清塵常常恨得撕心裂肺。

    悔不當初！

    什麽最讓人痛苦？不是直接傷害，而是當你一直誤解一個人，當對方已經仙去，你才醒悟過來，遲了，連補救的機會都不給你，這才是最讓人痛苦的。

    世人皆知，百草戒是木愚留給夢清塵唯一的遺物，這也是邋遢汗道歉的原因。

    “沒關係，隻是你。”夢清塵搖了搖頭，他知道對方是無意，看向直接舉起酒葫蘆就往嘴裏灌的邋遢汗，“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何必呢？”

    “愁腸已斷無由醉，酒未到，先成淚。”邋遢汗蕭瑟道，“隻是我沒想到他們會把當年的白紙黑字當作一張空頭支票。”

    “歲月的偉力不是我們可以揣測的，當年你我如何意氣風發，棱角不也被磨平了。”夢清塵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兜圈子，扯犢子，繼而從百草戒中拿出一壺不醒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沉寂之後，邋遢汗最先耐不住寂寞，懷念道：“算算時間，我們也幾年沒見了吧。”

    “是啊！”夢清塵點了點頭，“上次一別，已是千年。”

    “你這幾年過得怎麽樣？”邋遢汗又喝了一口酒，問道。

    “一個字，累啊。說多了都是淚。”夢清塵疲倦道，“你倒是過得清閑。”說罷，夢清塵粗略打量了一下小酒肆。

    “哥哥不會數數嗎？累啊明明是兩個字啊。”古靈雨在夢清塵懷裏板著纖纖玉指，小聲嘟囔道，可夢清塵二人什麽聽力。

    夢清塵輕輕敲了敲古靈雨的小腦袋，寵溺道：“大人們說話，小孩別插嘴！”

    “這位是？”邋遢汗這才抬起眼皮，看見古靈雨。

    “她是——”夢清塵剛要回答，古靈雨卻搶先一步，如同回答一件很光榮的事情，“我是他的妻子。”

    夢清塵不禁莞爾，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介紹道：“靈兒，這位是楊鍾。”

    “你好。”古靈雨向楊鍾點頭致意，不料對方根本就不鳥自己，頓時氣結。

    “你另尋新歡了？看樣子好像還是你妹。”楊鍾淡淡道。

    你多加一個妹會死啊！夢清塵心底吐槽不已：“沒有啊，她是我mèi mèi，但也是我妻子。”

    夢清塵本來想多解釋的，可對方已經把“你！亂！侖！”三字寫臉上了，你叫我怎麽說？我又能說什麽？

    “咳咳！”夢清塵幹咳兩聲，談笑間布下一層光暈，將三人籠罩其中，轉移話題，“你們楊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竟然算計到雪域霸主的雪之精靈天山雪女頭上，連名字都不讓帶一個‘雪’字，你們圈養雪女就不怕被那位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