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任性總比無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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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天航醒來時,已經回到了濱江一品,自己的臥室。

    眼一睜,竟然就是邵澤平的大腦袋。除此以外,屋裏影影綽綽還站了好幾個人。他視線有些模糊,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看清楚,除了邵澤平外,還有陳家寧、阿德和林莫言。

    邢天航又很煩躁,想撐著坐起來,卻被邵澤平按住,“你別動。就你這種身子還去陪人家守靈?你是覺得反正睡不著,索性就不用睡了是吧?”

    邢天航連玩笑都不想開,隻寒著一張臉,盯著他按住自己的手,冷冷吐字。

    “拿開!”他說。

    “這個房間裏,你最沒有資格評論我的健康。”邢天航語聲低弱,卻怒氣衝衝,“我記得已經跟你說過,你不欠我什麽,從此以後也不想再看到你。今天是誰允許你來這裏的!”

    “我是聽說鬱小凡回來了,你有沒有見到她?她怎麽解釋關於預知未來的這件事的?”這邵澤平確實有點不會看山水,是人都能看出來邢天航已是龍顏大怒的前奏,偏偏他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地要去說鬱小凡三個字。

    陳家寧體恤同行,趕緊解圍說:“沒有,邵博士其實是因為要去瑞典,特意過來和我做個交接。鬱小姐什麽的,他不過順便問一下而已。”

    “你去瑞典做什麽?”邢天航蹙眉。

    邵澤平說:“我跟之前的那個搭檔聯係過了,我想同他再度合作,就被藥物摧毀的腦神經展開研究,看還有沒有機會能把你治愈。不過你也莫抱太大希望,全部治愈的可能性比較……比較小。”

    邢天航輕輕哼了一聲,“隨你幹嘛,別再來煩我就好。”

    他看著這滿滿當當的一屋子人,隻覺心煩意亂,暴怒說:“出去,出去!我又沒死,這麽一個個都圍著我幹什麽!”

    他煩躁地扯了一把輸液器,朝陳家寧發脾氣,“你也出去,該幹什麽幹什麽,我不用你們圍著伺候!”

    陳家寧脾氣甚好,亦習慣了他喜怒無常,不僅不生氣,還包容地對眾人解釋說:“抱歉抱歉,他這樣的病人往往附帶著情感淡漠,暴躁易怒,這其實都不是出自他本人意願……”

    他識相地拉了一把邵澤平,“我們還是先出去吧,他身體非常虛弱,過度激烈的情緒於他不利。”

    邢天航厭棄地閉上眼睛,隻等腳步聲一個個遠去,這才睜開。

    然後,就看到了林莫言。

    “你怎麽還在?”邢天航懨懨說。

    “那些人是你花錢雇來的,聽命於你大老板。我可不是,你別想對我也呼來喝去!”林莫言不理他,直接怒懟。

    邢天航歎口氣,認命地閉上眼。“你在也好,幫我起個辭呈。”

    “什麽辭呈?誰的?”林莫言瞪著眼睛問。

    “我的。”邢天航苦笑,“鬱小凡回來了,我也該完璧歸趙,難道還賴在鬱豐不走麽?”

    “你跟小凡到底怎麽回事?就算做不成夫妻,也不用弄得跟仇人似的吧!你看看你們今天在鬱家說的那都是些什麽呀!齊教授那麽好麵子的人,你卻偏在那麽多人麵前讓她下不了台!”

    邢天航默然。

    是啊,何必呢?那三年再也回不來了,再說它有什麽意思!算了吧,看在齊教授,或者看在天堯的麵上。

    上次母親還誤傷了天堯,就當兩相扯平了。

    “是我不好,一時衝動。”邢天航按了按仍一陣陣抽痛的額角,勉強說:“我一會兒去跟齊教授道歉。莫言,你先幫我擬個辭呈。我一起帶過去。”

    林莫言望著他,咄咄說道:“天航,你若還把我當兄弟,那你就別瞞我!你到底什麽病?

    我跟你在一起幾天了,每次一開飯,你都找各種理由不吃,還總動不動就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裏,出來時跟虛脫了一樣!

    你到底有什麽問題!那個邵醫生說的腦神經又是怎麽回事!”

    “最近事情多,胃口不好而已。”

    林莫言繃著臉,站起來就往外走。“行,你不說,我去問那個邵醫生,他再不肯說,我就讓小語去問!”

    “莫言。”

    邢天航終於投降,無奈歎了一聲,“別問了,我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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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罷晚餐,看了好戲的媒體和賓客都陸續散了。鬱家大宅裏,又剩清清冷冷母女二人。

    鬱小凡換了孝服,坐在火盆旁燒元寶,她還未倒時差,熬夜的臉卸了妝就略顯蒼白,不知是被煙火嗆的,還是真的傷心,冷俏眉眼熏得通紅。

    “這些元寶都是天航和莫言幫著折的,天航還更有耐心,我晚上害怕,他就一整夜一整夜地陪我。”齊鳳坐到女兒邊上,輕歎一聲。

    鬱小凡繃著臉,不吭一聲。

    齊鳳淒惻笑了笑,想起那天的事,仍聲音發顫,“那天本是你爸出來的日子,我都已經在接他的路上。車開到金碼頭,沒想到就……就接到了那樣的電話……”

    她又哭起來,嗚咽著說不下去,好一會兒才繼續說:“我整個人都傻了,不曉得怎麽辦才好,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天航,打了他的電話。他叫我別怕,然後二十分鍾就趕了過來。

    後來的事情都是他在幫我弄,去監獄辦手續,再把人接去殯儀館,還有開死亡證明,注銷戶口。”

    齊鳳吸了口氣,含淚說:“他說他外婆去世的時候辦過一次,所以比較熟。那時候他才二十出頭,剛到我班裏。”

    鬱小凡冷笑一聲,“他最拿手的就是這種道貌岸然的事情,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收買人心!”

    齊鳳望了望女兒,軟弱的淚光被鬱小凡的灼灼恨意一燒,立刻化了灰燼。“小凡,你……你也別這樣說天航,他過得不好。”

    “他過得不好,那是他活該!誰叫他做出那樣喪盡天良的事!我真是瞎了眼,當初竟會愛上這樣一個人!”鬱小凡從齒縫裏迸出夾槍帶棒的字句。

    “小凡,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提了。當初那件事雖然是他提的,但我和你爸也早就有這個意圖。

    媽媽怕他經曆了那樣的手術會令健康受損,你爸又覺得他不得刑大使喜歡,於他事業發展並無裨益。

    小凡,我這些天看著天航,心裏總會想,倘若當初我們並沒有那麽勢利,在他住院的時候再多關心一些,會不會他就不提退婚。而你們在一起,會不會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