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長跑已經持續了三天時間了。大家都有些吃不消，可依然咬牙堅持。但是今天早上，良小艾感覺自己的身體出了些問題。

    “哥，再過幾天就要參加選拔了。”良小艾雖然穿的破爛，梳的發型也很古板，可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隻要一眨就會讓男生覺得心跳加速。

    “那個，我…我可能不會去了……”良小艾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

    李哲麵對著小艾，忍不住雙手搭住她的肩膀說：“怎麽了？是家裏出了什麽問題嘛？”

    “不，不是的……”良小艾一焦急，忍不住一連幹咳了好幾聲，好一會兒才停下。

    李哲慌了：“怎麽了？小艾你生病了嗎？”

    “沒，沒……”小艾忽然覺得支撐不住了。她整個人蹲坐在地上，深深佝僂著背部，大口大口不停地吸氣。看上去就像垂死掙紮的老人一樣，連呼吸都困難了。

    李哲真的慌了，因為在這個世界，生病基本是和死亡掛等號了。不過李哲沒有放棄，毫不猶豫的叫上好朋友陳想帶著小艾一起去了小鎮子上最老資格的劉醫生家。

    劉醫生在鎮子上可是個人物了。據說他年輕時參過軍，還和一群開著水球飛船的外星人打過星際大戰呢！老劉自己常跟人吹噓，自己這條右腿就是跟外星人肉搏的時候給外星人用嘴咬掉的。老劉還說得虧軍隊裏曾經有個太空人老爺教過他一些醫術，他才能在丟了右腿後保住了命。

    相比起鎮子上的大部分人，老劉醫生真算得上是個chuán qí了。因而把小艾交給老劉看病，李哲是最放心的了。

    李哲背著李哲剛跑到劉醫生家門口，陳想倒是毫不客氣地對著大門一頓猛錘。

    敲了好一會兒門，老劉終於是拄著拐杖慢慢悠悠把大門打開了。

    陳沒多想，撲騰一下跪倒在劉醫生麵前，哭得梨花帶雨。

    “劉醫生，求你一定要救救小艾啊！求求你，求求你了！”

    劉醫生沒什麽反應。生死離別這種事情他見得多了。他隻是淡淡的說了句：“規矩懂吧？一壺地瓜烈酒，我再考慮。”

    李哲是知道劉醫生救人的習慣的。他不收錢，卻喜歡收集太空人老爺用的東西。這地瓜烈酒，就是太空人眼裏最好的土特產。李哲隻聽父親說過，北方的大城市裏，有幾個做酒的作坊。

    父親知道這個，是因為他二十多年前去過北方。這麽多年過去，加上十幾年沒有雨季了，誰知道北方還產酒嗎？

    李哲沒辦法了，這地瓜烈酒，他是絕無可能拿出了的了。

    李哲將小艾放下，攙扶著小艾走到劉醫生身邊，也跟著撲通一聲跪下。

    “求你了！地瓜酒我沒有。”李哲麵無表情，看不出哭，也看不出笑，隻是雙眼直直地盯著劉醫生看。

    老劉並不在乎陳想，他毫不客氣地盯了李哲的眼睛好久。忽然間，他注意到了李哲脖子上掛著的一個金屬徽章：純黑的顏色，簡單的七角星芒圖案。

    老劉皺起眉頭，終於將跪著的兩人扶起來，然後緩緩開口說道：“小娃子，你脖子上掛著的東西，是誰給你的？”

    李哲將這個徽章握在手心裏說：“老爹給我的。”這個徽章，很小的時候老爹就給了他。那時候，老爹說，這是他能給李哲的最好的，最珍貴的生日禮物。李哲一直將它帶在身邊。

    “你叫什麽名字？”老劉問。

    “我叫李哲。”

    “難怪啊！原來是老李家的孩子啊。”老劉拄著拐杖轉身說，“念在你爹的份上，起來吧。帶女娃進來。”

    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他從沒聽老爹提起過，他認識劉醫生。不過李哲並沒有多想，因為小艾的病情才是最重要的。進了屋子，李哲就迫不及待的說：“她叫良小艾，剛才咳嗽的很嚴重，而且喘不上氣。”

    老劉坐到位置上，看了良小艾好久。又是翻翻嘴唇又是捏捏肚子的。

    “女娃子，你是不是總覺得嘴裏有沙子，但就是去不掉？”劉醫生問。

    小艾點點頭。劉醫生見狀大概知道情況了，於是從盒子裏拿出一件小巧的金屬儀器對著小艾的胸腔照了照，這小儀器就發瘋似的不停地警報。

    劉醫生趕緊拿開儀器，將它放回盒子裏。

    “醫生怎麽樣了？”陳想焦急的問。

    “確定是沙肺了。”劉醫生說，“準備後事吧。她活不過三個月的。除非能搞到彩螢花。但這不可能啦，人工栽培的彩螢花早滅絕了。”

    “那野生的彩螢花呢？它們沒滅絕吧？”李哲問。

    “的確沒滅絕。不過野生的隻會在鐵雷暴中心開出花。沒人能活著采到野生彩螢花。”劉醫生拍著李哲的肩膀安慰道，“李小娃，聽我的，好好珍惜和這姑娘相處的最後時光吧。”

    李哲看向無力地躺在床上喘息的良小艾。小艾一直很要強，他從沒見過她這麽虛弱的樣子。

    “不！一定還有辦法的！”李哲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陳想看到李哲的樣子，立馬衝上去拉住李哲：“哥，你可別想不開啊！鐵雷暴可不是開玩笑的！”

    劉醫生收回了儀器，又拿出了一盒藥劑遞給李哲說：“呐！看在你爹的麵子上，這東西我免費送給你。它叫沙丁胺醇，可以緩解沙肺的病情，讓病人沒那麽痛苦。但是，它治標不治本，頂多隻能讓你的小女友多活幾個月。”

    李哲立即收下，接來一杯清水，就著水給小艾喂下藥劑。小艾隻感覺草木清華的感覺從喉嚨中蔓延開來，自己的肺部很快沒了難忍的窒息感。

    “怎麽樣？好些了嗎？”李哲問。

    “嗯。”小艾的臉色漸漸恢複。

    劉醫生見狀，又拿手背給小艾測了測額頭的溫度後，緩緩道：“嗯，效果不錯。不過，沒有彩螢花，你一樣會死的。我建議你找太空人那兒碰碰運氣。他們的醫療手段，救治這種病是小菜一碟。”

    陳想不樂意了：“太空人？他們會在乎我們的生死？”

    “不！我不要！”李哲的眼眶裏充滿了淚水。誰都知道，想要讓太空人幫忙，比活著走出鐵雷暴的機會還要渺茫。太空人隻把地球人當成不可觸碰的卑賤下人，他們根本不在乎地球人的生死。沒有人會去同情一個地球土人。

    小艾從床上起來拉住李哲的手，努力裝出開心的樣子說：“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吃了藥以後，我已經好多了。肯定是劉醫生小題大作了。”

    “你看，我都已經好了！”為了表示自己的狀態，小艾圍著李哲蹦蹦跳跳起來，“肯定是劉醫生看錯了，根本不是什麽絕症嘛……”

    陳想聞言，立即高興起來。他也跟著小艾一起蹦蹦跳跳起來。他們歡笑的樣子，仿佛回到了以前，他們還是小孩子一樣。可李哲怎麽也開心不起來。他隻是低下頭，喃喃道：“不。不。不……”

    夕陽西下，陳想和李哲陪著小艾，將她送回了家。血紅的夕陽下，李哲的身影格外的瘦長。他看上去很可憐很落魄。

    “別瞎想了哥們兒！”陳想一手搭到李哲的肩膀上說。

    李哲一把推開他的手，惱火地說：“小艾都要死了！你還這麽沒心沒肺？”

    陳想卻是傷心的說：“我怎麽沒心沒肺了！你以為隻有你一個人喜歡小艾嗎？就算我們真的搞到了彩螢花救活小艾，接下來還要過陸軍考核這一關。無論如何，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都不多了！”

    “在這最後的時光，不應該給小艾一個最快樂的記憶嗎？”陳想憤恨地揮舞起拳頭說。

    李哲忽然暴起，一拳砸在陳想的臉上，將他打倒在地。他惡狠狠的說：“我不許你說這是最後的時光！我們一定還有機會的……”

    陳想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他並沒有還手：“哥！我說的有錯嗎？時間不多了，我不想讓小艾留下任何遺憾。”

    李哲終於是冷靜下來。不過他頭也沒回地越過沙防堤，孤身一人走進茫茫沙漠。陳想還以為李哲腦袋一熱決定涉險鐵沙暴摘彩螢花，於是立即追上去想要阻止李哲。

    陳想一邊跑一邊喊的，終於是追上了李哲：“哥，你可別想不開啊！鐵雷暴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誤會了。”李哲淡淡道，“你說的對。所以我想抓些熒光鼠換錢。”

    “畢業舞會就要到了。小艾最想要的肯定是一套新衣服。”李哲說。

    陳想聞言如釋重負：“你這家夥！我還以為你真的想不開了呢！”

    他高興地攬著李哲的胳膊說：“走，咱一起去抓熒光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