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雲飛就把瀅萱喚醒了。

    瀅萱有些不情願：“天還沒亮呢！”

    “很快就亮了！你不起來我就一個人去了！”

    “我馬上起來！”

    因為昨晚久久未能入睡，瀅萱整個人看起來都沒什麽精神。

    “你怎麽了，昨晚作惡夢了嗎？”

    “沒有啊，就是……跟平時的作息不一樣，有些不適應！”

    瀅萱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露出燦爛的笑容。

    “雲飛，我們現在要去哪兒，你知道藍鳳到哪裏去了嗎？”

    雲飛想了想，說：“我隻能到兩個地方去找它，一個是一間廢陶罐工廠，另一個是我以前的公寓。不過我猜還是陶工廠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回公寓的話，它應該早就被人發現了。如果這兩個地方都找不著，我就不知道它會在哪裏了。”

    “別想太多，它就在陶工廠那裏等著我們呢！”

    雲飛微微一笑，“沒錯，我以後要像你這麽樂觀才行。不過跑這麽多地方，沒車不方便，我們先到千脈山去走一趟吧。”

    “為什麽要去千脈山？”

    “我的車還停在那裏呢！”

    雲飛叫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直接上高速開到千脈山去。花著晟傑的錢，雲飛倒不怎麽心疼。

    千脈山的收費處還沒上班，雲飛他們就來到了山腳下。出租車進不了，雲飛和瀅萱隻能步行上山。

    “雲飛，你還記得嗎，你失憶以後我就是在這裏遇到你的。”

    “當然記得，我記憶力好著呢。”

    那條已經熟悉的山路，勾起了雲飛很多回憶。這裏不單是他遇到瀅萱的地方，也是尋找靈風的地方，發現藍鳳的地方，還是看到外星人的地方。

    經過一片竹林之後，雲飛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愛車。車上已經鋪滿落葉、灰塵和鳥糞，車窗上還貼著好幾張紙條，說是這裏不能停車過夜。

    雲飛和瀅萱簡單清理之後，就上了車，前往陶工廠。

    在千脈山基地分別以後，雲飛就沒了藍鳳的消息。失憶一個多月，他不敢想象藍鳳在這一個多月裏究竟都經曆了一些什麽。它會回陶工廠等自己嗎？它能找到回陶工廠的路嗎？路途那麽遠，它會被人發現嗎？時間那麽長，它自己能找到吃的嗎？

    能再見到藍鳳就是一個奇跡，雲飛的心中充滿著忐忑和不安。

    看著雲飛那張愁苦的臉，瀅萱說道：“要不我來開一會車吧，你想東想西的，會有危險。”

    “沒事，我認真著呢。倒是你，昨晚沒睡好，現在可以小睡一會。”

    “我才不呢，不放心。我說雲飛，我們很快就能到達陶工廠，你擔心也沒用，放輕鬆吧。”

    雲飛深呼一口氣。

    “嗯……要不我跟你聊天好了。你想聽聽你進公安局之後，我遇到了一些什麽趣事嗎？”

    雖然沒什麽心思去聽，但雲飛還是讓瀅萱講起自己的故事。

    快到中午的時候，雲飛和瀅萱來到了陶工廠。雲飛急匆匆地下車，然後奔到工廠裏麵。他希望進去的第一眼，就能看到藍鳳。可是事實並不如願。環顧四周，雲飛也沒發現藍鳳的蹤影。雲飛心裏開始有些慌了。

    瀅萱也從崩塌的牆洞進到了工廠裏麵。剛一進去，她就發現了一些可疑的東西。

    “雲飛，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麽？”

    在牆角處，有一個大盆，裏麵裝著一些剩飯剩菜。飯菜好像都是最近放進去的，不像放了很久的樣子。

    雲飛先是一陣喜，然後又是一陣驚。或許，這是村民們在這塊空地裏養了其他動物留下的。但雲飛傾向於另外一種可能，就是藍鳳飛回來了，而且還活著。歡喜之後，他馬上就感到害怕。因為村民們已經發現藍鳳，說不定他們想把藍鳳養肥了，再宰掉。

    “藍鳳！你在嗎？我是雲飛啊！”

    雲飛在工廠裏大聲呼喊。

    話音落下，雲飛聽到廠房裏有些聲響。他馬上跑過去，一邊跑一邊喊：“藍鳳，是你嗎？”

    先是一聲清脆的鳴叫聲，然後從黑暗的廠房裏跳出一個巨大的藍色身影。

    “藍鳳！”雲飛驚喜萬分。

    “哇！好漂亮！”瀅萱也不禁叫出聲來。

    藍鳳亭亭玉立地站在雲飛麵前，在陽光的照耀下，毛色鮮豔奪目。三條尾巴柔軟地鋪在地上，像是穿著婚紗的新娘子。它已經長大，站起來有雲飛那麽高。可以想象，它在展翅的那一刻，會是怎樣一番美景。

    雲飛衝上前，把藍鳳抱在懷裏，熱淚盈眶，說道：“藍鳳，對不起，我現在才來找你。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該有多害怕，又受了多少苦啊！我還擔心我再也見不到你了！現在能看到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藍鳳依偎在雲飛的身上，鳴叫兩聲。心裏再激動，它能做的，也隻是這樣了。

    “你也很想我，是嗎？不知道我的死活，在這塊彈丸之地毫無盡頭的等待，那是怎樣一種煎熬啊！”

    瀅萱看著雲飛跟藍鳳說了這麽多話，藍鳳好像也沒什麽表示，她在心裏懷疑，這隻大鳥真能聽懂人話嗎？

    訴說了好一會，雲飛終於放開藍鳳，轉向瀅萱，說：“藍鳳，跟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我朋友，叫做瀅萱。”

    見到陌生人，藍鳳沒有驚跳起來，隻是愣了一會，然後向瀅萱點了點頭。

    雖然心裏還是有些排斥，但瀅萱也向藍鳳點了點頭。

    “藍鳳，你知道嗎，我從千脈山出來之後，就失憶了。直到兩三天前，我才恢複記憶。我也經曆了很多事情呢……”

    雲飛一邊說著自己經曆的事情，一邊拿磚塊在地上畫字母。瀅萱搞不清楚雲飛想幹什麽。

    雲飛跟藍鳳說了很多事情，包括跟瀅萱一起經曆的。這讓瀅萱心裏有些不舒服。瀅萱想著，自己跟雲飛已經是很親密的朋友，所以才能無所不談。但雲飛現在竟然跟其他人也說了這些事情，顯得自己就沒那麽重要。自己在雲飛的心目中，究竟是怎樣一個身份呢？想著想著，瀅萱又覺得自己可笑，那隻不過是一隻鳥，自己竟然要為一隻鳥生起醋意嗎！

    雲飛畫好字母之後，把瀅萱也招到了身邊。

    “藍鳳，我說了這麽多，你應該也有話想對我說吧！”

    藍鳳點點頭，然後跳到了字母“X”那裏。

    因為不熟悉這個字母鍵盤，藍鳳跳得很慢。

    雲飛微笑著跟瀅萱說：“你記住它跳過哪些字母。”

    “哦。”

    瀅萱一開始並沒有太在意，雲飛這麽一說，她才開始默念藍鳳跳過的字母。

    “XIANGNI”

    瀅萱還想著這些字母的意義，雲飛就說道：“它說想我呢！”

    瀅萱恍然大悟，緊接著就目瞪口呆，藍鳳還真是雲飛說的那樣啊！聽到時總不敢相信，現在親眼看到，瀅萱總算是信了。但是，藍鳳對雲飛表達出的曖昧之情，讓瀅萱感覺更不舒服。

    藍鳳又開始在字母上跳，依次是：YOURENLAIG

    跳到G字母時，雲飛就問道：“你是想說有人來過這裏嗎？”

    藍鳳停下，點了點頭。

    “剛才我和瀅萱也發現了。不管是什麽人，這個地方已經不安全。要不我們先離開吧，回去再慢慢敘舊。”

    越想越不對勁，雲飛起身，然後急匆匆地離開工廠，瀅萱和藍鳳就跟在身後。

    剛從塌牆的位置走出，雲飛就看到四個人向自己走來。那幾個人一看就是農民，手裏還拿著鋤頭鐮刀。其中一個男人剛看到雲飛就狠狠地罵道：“喂！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瀅萱和藍鳳接著從工廠裏走出。那幾個人一見到藍鳳就慌了，其中一個人轉身朝村子的方向大喊：“來人啊！有人偷鳳凰啊！快來人啊！”

    雲飛馬上辯解道：“嘿！我不是偷！這隻鳥本來就是我養的！”

    呼喊的人依然沒有停下，隻是其中一個走向雲飛，在他身上打量一下，然後說：“我從來沒見過你，你不是這個村裏的人吧！”

    “哦，不是，我從市區那裏過來的。這隻鳥還像雞那麽大的時候，我就開始養了，他真的是我的！”

    “是啊，”瀅萱馬上也幫著雲飛，“他幾個月前就開始養了。”

    村民將信將疑，隻是左右看看，沒敢大喊。

    雲飛看到，大批的村民正向他們的方向奔來。雲飛搞不明白，這些村民都是怎麽了，即使真有小偷，這些村民也不至於這麽熱心、這麽緊張吧？人越多，事情就會變得越麻煩，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瀅萱，藍鳳，我們走。”

    雲飛剛往前走兩步，四個村民就把他們攔了下來。

    “你們不能走！”

    “憑什麽！這地是你們的嗎！”

    四個村民沒有說話，隻是還攔著。

    眼看大批村民已經來到，為首的竟是一個老太婆，約摸有七十多歲，跑起來比年輕人還快。

    “這是鳳凰啊，是我們村子的保護神，絕對不能讓這些人帶走！”

    老太婆說得鏗鏘有聲，號召力極強。

    雲飛意識到，跟這群人已經沒道理可講了，馬上轉頭，輕聲說：“藍鳳，飛起來！”

    藍鳳沒有猶豫，振翅而起。強有力的翅膀拍打著空氣，卷起了落下的樹葉和花瓣。三條尾巴如彩練般在空中揮舞，深藍的羽毛像是翻滾的海浪。藍鳳就像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在空中翩翩起舞。廣闊無垠的天空才是藍鳳的歸屬，它仰望著自己向往的地方，顯得那麽高傲和尊貴。飛吧，藍鳳！追逐屬於你的自由！

    雲飛看著藍鳳那美麗的身影漸漸遠去，終於可以鬆一口氣。雲飛一點也不擔心，村民們會對自己怎樣。

    砰的一聲。

    那麽響亮，讓雲飛和瀅萱的心都強烈震動一下。

    “大力，誰讓你開槍的！”老太婆罵道。

    “傷了總比跑了好啊！”

    子彈穿過藍鳳的翅膀。失去平衡的藍鳳再沒辦法高飛，慢慢墜下。

    藍鳳不斷嘶鳴，它是痛苦，是悲傷，還是恐懼？

    雲飛跑向藍鳳可能落下的地方，瀅萱緊隨其後。

    藍鳳掙紮時抖落的藍色羽毛飄滿整個天空，像一場藍色的雨，浸滿了藍鳳的淚水。

    藍鳳落下，雲飛迅速護在它的前方，阻擋湧過來的村民。瀅萱抱住驚慌的藍鳳，安撫幾句，讓它冷靜下來。雲飛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藍鳳倒是願意配合瀅萱。瀅萱看到，藍鳳的傷口正往外流著血。

    “雲飛，我們得先止血……”

    瀅萱話音還沒落下，老太婆就揮著手大喊道：“把鳳凰搶回來！”

    “你們敢過來，我對你們不客氣！”雲飛大吼。

    聲音雖然洪亮，但他的體型把他出賣了。

    兩個皮膚黝黑的農夫跑上前來，伸手就要搶藍鳳。雲飛又是揮拳，又是推撞，但最終還是被農夫摔在地上。農夫一手就抓住藍鳳的翅膀，不知是因為傷口的痛，還是因為恐懼，藍鳳長鳴一聲。在雲飛心裏，這是撕心裂肺的呼聲。

    瀅萱抱著藍鳳不讓他們帶走，兩個農夫可能見瀅萱是女人，不敢動她，就用蠻力把藍鳳搶過去。藍鳳發出了急促的鳴叫聲。

    倒在地上的雲飛再次起身時，藍鳳已經在兩個農夫的手裏。藍鳳不斷掙紮，羽毛落了一地。

    “你們想幹什麽！它這樣會死的！”雲飛大罵。跑上去搶，卻被其他農夫攔了下來。

    因為藍鳳動作實在太大，爪子還在農夫身上抓出幾條痕來，老太婆竟然讓人把藍鳳用繩子捆起來。雲飛看著心裏就痛。

    又來了幾個老婦人，圍起來商量著。

    雖然比較遠，但千脈山基地回來之後，雲飛的聽力增強了不少，他聽到了老婦人們的談話。

    “儀式？你們在談什麽儀式！回答我啊！你們想幹什麽！”

    被雲飛吵得不耐煩，抓住他的農夫就說道：“我跟你說吧。我們村子裏很多人都得了絕症，好像是叫什麽癌症。這種病大醫院都治不好！但你知道嗎，我們發現鳳凰沒多久，有一個患絕症的人竟然好了！”

    農夫說得眉飛色舞，但雲飛還是沒搞清楚這跟儀式有什麽關係。

    “你們究竟要搞什麽儀式啊！”

    “三舅公說，鳳凰是天神的使者，500年才會在人間出現一次！它會背負著人間的不幸和疾病，一起投身於熊熊烈火中，用它的生命換取黎民百姓的幸福！”

    聽到這裏，雲飛算是聽明白了。

    瀅萱湊到雲飛的耳邊，皺著眉頭說：“他們要把藍鳳燒死？”

    農夫還繼續說：“儀式本來是算了一個好日子的，不過估計是要提前……”

    “簡直是一派胡言！”雲飛掙脫農夫抓住自己的手，站起來大吼道：“它就是一隻鳥，一隻鳥，你們知道嗎！就是跟雞鴨鵝一樣的動物！什麽天神的使者，什麽帶來幸福，簡直就是瞎扯！你們患癌症，跟一隻鳥有什麽關係啊！”

    “看到鳳凰，我們村裏的不治之症就好了，這個你怎麽解釋！”雲飛身邊的農夫跟他較真起來。

    “這還需要解釋嗎？這就是一個巧合！癌症本來影響的因素就很多，可能他的心態好了，病也可以不治而愈啊！我拜托你們，這麽多人患癌症，快檢查一下是不是飲用水的問題，還是有什麽汙染啊！”

    圍在雲飛身邊的農夫先笑了起來，然後其他人也笑了。

    “不治而愈？大醫院都治不好！你還真敢說。”

    雲飛被氣得哭笑不得，自己竟然成了眾rén miàn前的一個傻瓜。

    “喂！你們村裏有沒有讀過書的人啊！那隻鳥是我的，燒死它我一定報警，我跟你們沒完！”

    這時候，一位老太婆像中邪一樣閉著眼睛說話：“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它沒有死，它隻是獲得了新生。”接著，老太婆就念起了經，雲飛完全聽不懂她在念什麽。周圍的一些婦人也跟著念起來。

    “中國古代根本就沒有那樣的說法，那是外國傳進來的！”雲飛又喊道，“你們會不會上網啊，馬上查一下啊，我沒騙你們！”

    老太婆還是閉著眼睛，伸手指著雲飛，樣子相當恐懼。“他在妖言惑眾！把他趕出去！”

    話音剛剛落下，雲飛就被人打了一拳，他甚至還不知道那拳頭是誰的。

    瀅萱扶住雲飛，說道：“雲飛你別說了，你說的他們都聽不進去！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

    雲飛急促地呼吸著，越想越生氣。他跳起來，要衝到藍鳳的身邊，卻馬上被人按下。

    “啊！！”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雲飛痛不欲生。

    “鳳凰快不行了，我們必須馬上舉行儀式。”老太婆吩咐身邊的人，“把村裏的叔公都請來，去祠堂！”

    “你們是不是瘋了！不要啊！”雲飛喊了幾聲，哭了起來。想到剛剛跟藍鳳重逢，就要眼睜睜地看著它被人燒死，雲飛心如刀割。

    雲飛終於體會到晟傑的心情。在一群瘋子裏麵，自己竟然被看成了瘋子。麵對這些瘋狂的人，就算是雲飛，也失去了理智。

    “我跟你們拚了！”雲飛大喊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掙脫抓住自己的手。他推開人群，隨手撿起一根木棍，向那個老太婆奔去。雲飛認定，老太婆就是罪魁禍首。雲飛可怕的臉把老太婆周圍的婦人都嚇了一跳。雲飛盯著老太婆的腦殼，揮起了手上的木棍。

    “雲飛，不要啊！”這是瀅萱尖銳而悲痛的聲音。

    木棍停在了半空。幾個農夫馬上奔過來，把雲飛撲倒在地上。

    人群漸行漸遠，雲飛的哭喊聲響徹整個村莊。

    那個就是祠堂，原來門前早就準備好一大堆木柴。

    看著藍鳳被抬放在木柴上，雲飛再一次失控。他想再一次推開身邊的農夫，卻沒想到，自己的憤怒竟然一點力量也沒有。

    “雲飛，水啊！”瀅萱提醒道。

    對，自己還有控製水的力量啊！平日裏，雲飛都不願在人前暴露自己的特殊力量。但現在，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這個問題。

    雲飛開始感受身邊的水，然後控製它們。但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沒有水動起來。為什麽？怎麽突然失靈了？雲飛再試幾次，同樣的結果。為什麽？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失靈！

    雲飛無力地坐到地上，這一次他真的是絕望了。

    瀅萱也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麽忙，隻能把雲飛抱在懷中。

    儀式開始了，木柴燒了起來，濃煙滾滾。

    人們跪在地上，念著經，叩著頭。

    雲飛隻能遠遠地看著，但此時此刻，他還真不想靠近。他沒辦法忍受目睹藍鳳被活著燒死的痛苦。

    這些人究竟是怎麽了，這個年代還有這麽愚昧的人嗎？

    在最後的那一刻，藍鳳還掙紮過，還呼喊過。可一切，都是徒勞。每一句呼喊，雲飛都能清楚聽見。藍鳳身體所受的痛，全都刻在了雲飛心裏，讓他無法承受。

    在雲飛的心裏，藍鳳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們在燒死一個活生生的人，這是何等的殘忍！

    當最後一聲嘶鳴消失在廣闊的天地中，雲飛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儀式完成，農夫散去，隻剩下瀅萱留在雲飛的身邊。

    “雲飛，要不我們回去吧……”瀅萱央求著。

    雲飛依然痛哭著。

    “我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雲飛，雲飛！”瀅萱使勁地搖了搖雲飛。雲飛竟然無力地倒下，側臥在地上，繼續哭著。

    “謝雲飛，你這個樣子還真是難看！我們先回去吧。”

    瀅萱費力地把雲飛扶起，準備把他送到車上。可雲飛停了下來，看著祠堂前留下來的一堆灰燼，過了好半天，才自言自語道：“藍鳳，你真的可以浴火重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