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雲飛把晟傑和劍宇都叫了起來。他們原來的車早已被jǐng chá盯上，出行必須使用套牌。可是即使這樣，他們看到滿街的shè xiàng頭，還是提心吊膽。

    下了山以後，他們發現城裏充滿著緊張和不安的氣氛。雖然天還沒亮，巡邏的jǐng chá已經遍布大街小巷，似乎城裏隨時會有突發情況。看到jǐng chá向他們投來淩厲的目光，三人馬上側臉回避。

    經過商業街時，他們發現兩家店的櫥窗被砸碎，玻璃碎片散落在公路上。看來藍星的人廣播播出以後，某些人確實無法接受，采取了過激的行為。

    車子駛上鴻明大道以後，三人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稍稍放鬆。遠遠地，他們看到另外一個方向的路麵上，有一條沿伸了一兩公裏的車龍。駛近一些，他們才發現，那是軍車。因為有帆布蓋著，他們並不清楚車上運送的是何物。這更讓他們覺得，跟藍星人的談判，已經迫在眉睫了。

    “你說他們已經知道鴻明集團的秘密了嗎？”劍宇突然問道。

    雲飛和晟傑都沒有馬上答應，兩人沉思了一會，雲飛才說道：“我想他們已經有七八成的把握了。”

    “我同意。”晟傑附和。

    三人又都沉默了，他們都很清楚，藍星人的廣播一出，鴻明集團的秘密就會暴露，而且他們相信，藍星人也能預測到這一點。隻是他們無法預料，鴻明集團下一步會采取怎樣的行動來自保。

    一路上，雲飛都沒有說出藍星人的基地究竟在哪裏。可從車子行駛的方向來看，晟傑和劍宇都大概猜到了。

    車子如今行駛在一條沿海公路上，再往前走兩三公裏，就是他們之前乘船到石門島的漁港。

    “坐穩了，有點顛。”

    雲飛話音剛落，就急打方向盤，衝出了瀝青路麵。從公路到海邊，先是斜向下的路基，然後是一排低矮的樹林和長滿雜草的荒地，最後是一個與海相接的石灘。車子尋了一個樹林間的空隙，直往前衝，顛簸一會之後，停在了石灘上。

    晟傑和劍宇沒有多問，他們很清楚雲飛為何要這樣做。漁港人多，他們要是在那裏拋頭露麵，容易被人發現。而這個石灘，離漁港近，又有樹林遮擋，十分隱秘，是個上乘的地方。

    劍宇正要往漁港的方向走，雲飛把他喊住了：“你要去哪裏？”

    “漁港那邊才有船吧。”

    “你想怎麽坐船，蒙著麵去呢，還是直接偷一艘？”

    “那不坐船，我們怎麽到石門島去，難道還遊過去嗎？”

    “遊泳就不必了，我們可以用飛的。”晟傑在劍宇的身後說道，他已經從車裏搬出了兩件機甲。

    劍宇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雲飛和晟傑穿上機甲以後，由晟傑帶著劍宇，一起飛到了半空。雲飛這才道出藍星人的藏身之處：“基地位於石門島背靠大陸的一角。”

    晟傑有些疑惑，即使石門島不讓人登島，但過往的船隻也有可能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漁船要開半個小時的海域，他們隻用幾分鍾就跨過了。天邊開始泛白，紅日像是靦腆的姑娘，藏在海下，卻不慎露出了一角。雲飛望著海天一線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揚，心裏感慨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他在失憶的那段時間，曾隨瀅萱她們公司到東淩島去。他們冒著被惡犬咬的危險，在夜裏走了一兩公裏膽戰心驚的路，卻依然無法看到日出。不知為何，雲飛此時很希望瀅萱就在身邊，跟他分享這壯麗的一刻。

    “雲飛，你發什麽呆啊！基地究竟在哪裏！”

    晟傑喊了兩聲，雲飛才回過神來。他們落腳的地方，是密林間的一條小道，周圍花香鳥語，卻沒有發現藍星人的蹤跡。

    雲飛指著不遠處、就在小道邊上的一間破舊房屋，道：“走，入口在那裏。”

    這房屋像是原居民遷出以後留下來的，經過歲月的洗禮，牆上已長滿了苔蘚和雜草，還有不少裂縫，仿佛一個台風就能把它吹倒。屋子裏還留有一些家具，上麵落滿了灰塵，蜘蛛網縱橫交錯，有些少了一隻腳，或是被老鼠咬出一個洞來。雲飛徑直走到大廳末尾，那裏有一個兩米長一米寬的地櫃。因為穿著機甲，雲飛一個人就能輕鬆把櫃子挪開。由紅磚鋪成的地麵上露出了一塊四四方方的木板。

    掀開木板，可以看到裏麵是一條暗道。晟傑和劍宇跟在雲飛的身後，沒有提出一個問題。

    暗道並不長，沒走多久，就看到了盡頭。可是暗道的盡頭讓晟傑和劍宇都有些意外——他們的想象中，走完暗道，就應該看到像千脈山基地一樣的地方，可實際上，暗道竟是通到海裏去的。

    劍宇不禁提出了疑問：“雲飛，藍星人生活在海裏嗎？”

    “在藍星上，藍星人確實生活在液體中。不過那種液體叫做藍露，能夠讓藍星人呼吸。而在水裏麵，藍星人就像人類一樣，會窒息而死。”

    “那你帶我們來這個地方……”

    “要前往基地，還有一段路要走。而且，我們需要一種特別的交通工具。”

    雲飛沒有多說，就跳進了海裏。他跟晟傑都穿著機甲，在水中也能自由呼吸。可劍宇不一樣，他雖能遊泳，但憋氣一分鍾已是極限。他想，雲飛既然沒讓他做什麽準備，相信在水裏就不會待太久。猶豫了一會之後，他也撲通一聲跳進了海裏。

    海水非常清澈，而且並不深，借著微弱的光，就能一望見底。劍宇發現，由細沙和小石組成的海底中，突兀地出現了一塊不太尋常的巨石。雲飛遊到巨石邊上，擺弄了一會之後，就在“巨石”表麵打開了一個蓋子。劍宇已憋得有些難受，不敢多想，馬上遊了過去。

    三人都進入“巨石”以後，雲飛關上蓋子，並按下一個開關，他們所處的空間馬上向外排水，充滿空氣。

    “這是一艘潛艇，”劍宇還大口吸著氣的時候，雲飛就解釋道，“我們前往基地需要的交通工具就是它。”

    晟傑和劍宇不禁感慨，藍星人藏得還真夠深的。

    潛艇裏的空間很小，估計也隻能容下兩名藍星人，雲飛三人勉強能擠在駕駛艙裏。雲飛駕駛潛艇往深海區前行，大概隻過了三四分鍾，潛艇就停在了大海的底部。這裏水深兩百米左右，因為太陽還沒升起，周圍一片漆黑。

    潛艇剛停穩，地麵就開始下陷。晟傑和劍宇已經能猜到，這個就是藍星人基地的入口。

    整艘潛艇都沒入了地下，緊接著，頂上的門關閉，潛艇周圍的水被抽空。

    雲飛下了潛艇之後，馬上就往前走，似乎很著急。晟傑和劍宇顧不上詢問基地的情況，趕緊跟上。

    海底基地的空間很大，停放潛艇的區域正如地下停車場一般。基地由一種、銀白色、有金屬光澤的材料製成，晟傑乍看之下以為是鋼板，但在上麵輕輕一觸之後發現，這種材料有類似於木材的熱傳導特性，不感覺冰冷。而且，晟傑在潛艇邊上的牆壁上發現了一個不規則的小洞，這個小洞跟與之相臨的潛艇零件形狀非常相似，隻是更小一些。晟傑猜測，這個小洞是潛艇停放時在牆上撞出來的。但是為什麽這個洞要比零件的尺寸要小呢？晟傑繼續猜測，這是一種能夠生長、有記憶的材料，出現缺洞以後，“傷口”能夠慢慢愈合。

    雲飛打開潛艇庫的閘門，繼續徑直往前走。前方是一條微微斜向下的走道，走道上發光的，正是那種叫做耀晶的石頭。雲飛的腳步很快，晟傑和劍宇一邊東張西望，一邊緊隨其後。在雲飛走到拐角處的時候，一個藍星人突然出現，把晟傑和劍宇都嚇了一跳。

    “你們果然是來了啊。”藍星人笑著說。

    人類對於藍星人的容貌，並沒有很好的識別能力。晟傑和劍宇在藍星人身上打量了一會，才確認他不是睿明或承誌。

    “天樂，我是智光。”雲飛一眼就把藍星人認出來了，“帶我去見睿明，我要跟他談一談。”

    天樂在雲飛身上瞅了好一會，搖著頭歎息道：“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唉，命苦啊！不過你也不用愁，承誌拿了你的DNA，已經在給你培養另外一個身體了，你就再等一段時間吧。”

    “我現在愁的是另外一件事，你快帶我去見睿明。”

    “他……他不在啊……他出去了。”天樂說得有些吞吐。

    雲飛瞅了他一眼，不想再費口舌，邁步向前。天樂馬上伸出雙手，攔著道：“好吧，你可以進去，但另外兩個人我得處理一下。”

    聽到天樂用“處理”這個詞，晟傑頓時就火冒三丈，可他還是壓製住了，用還算平靜的語氣問：“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當然知道，”天樂微笑著說，“你就是幫承誌做事的那個人吧。”

    “不單是這樣，睿明的忙我也幫了，立樹的屍體還是我給你們帶回來的。難道你不應該把我看作一位恩人或貴客嗎？”

    天樂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道：“沒問題，沒問題。你想要什麽我們可以遲些再談，我們藍星人肯定能夠滿足你。不過這個基地是比較隱秘的地方，我不可能讓你們這些人類進去。”

    “看來你還不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麽。”晟傑冷笑兩聲，“我想要的是尊重，你明白嗎？在幫助睿明的時候，我想我們的關係是盟友，而不是你付錢我做事。”

    “沒錯，”劍宇也忍不住說話了，“你說的物質方麵的東西，我本來就不缺，也不稀罕。而且，承誌殺了我五個兄弟，你知道我是以怎樣的胸懷去幫助他嗎？現在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我實在無法接受。”

    “對不起，可能這是你們一廂情願的想法吧，我從來沒有過這個想法。還是說，這是睿明跟你們說的？他說的話不能當真哦。”

    “你們竟然出爾反爾！”晟傑怒不可遏，指著天樂罵道：“我真不該相信你們這群怪物！”

    晟傑的話把天樂也激怒了，他瞪著晟傑，呼吸變得急促。

    “雲飛，我們闖進去吧，別理他！”晟傑說道。

    天樂沒有說話，直接就把拳頭伸向了晟傑。藍星強重力的環境讓藍星人無論在力量還是速度上，都遠遠超越人類。晟傑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天樂打在了臉上。

    晟傑後退幾步，握緊拳頭，撲向天樂。兩人出招之快，讓雲飛和劍宇甚至看不清他們的動作。牆上被打出了幾個凹洞，還有一陣陣風撲到雲飛和劍宇的臉上。

    雖然晟傑的身體得到過強化，但他也隻能跟天樂打個平手。雲飛眼看兩人還要糾纏好一段時間，忍不住也出手了。

    一根水柱變成繩子的形狀，伸向天樂。可水繩的方向突然變了，纏在了晟傑的身上。

    “雲飛，你在搞什麽鬼！”晟傑大罵道。

    天樂停了下來，笑著道：“別怪他，這水是我在操控呢。智光，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這種能力的始祖啊！”

    雲飛集中精神，可水就是不聽他使喚了。若水是雲飛在控製，晟傑還能把水繩掙脫。可現在，他被水繩牢牢地綁住，不能動彈。

    正在三人苦惱的時候，又有一個藍星人在拐角處出現了。

    “天樂，讓他們進去吧。”藍星人央求道。

    隻聽聲音，晟傑和劍宇就知道，這個藍星人同樣不是睿明或承誌。

    “不行，不能讓他們進去。這事你就別管了。”

    “是他們把我女兒和丈夫的屍體帶回來的，你這樣的做法，我實在看不下去。你快放了他們吧，不然我也要跟你動手了。”

    晟傑和劍宇終於知道這個藍星人的身份。她就是念翠的母親，立樹的妻子，那個叫做靈珠的藍星人。

    天樂歎了一口氣，綁在晟傑身上的水繩都落在了地上。雲飛沒有多說什麽，繞過天樂，繼續往裏麵走。在晟傑和劍宇擦身而過的時候，靈珠輕聲地說了一句：“謝謝你們。”

    藍星人的基地很大，而且走道錯蹤複雜，分支極多。天樂和靈珠都沒有跟來，晟傑不禁問道：“雲飛，你知道睿明在哪裏嗎？”

    “我猜他會在那個地方。”

    在走道上繞了一會，雲飛來到一個比較寬敞的房間。房間雖大，卻是空蕩蕩的，裏麵隻有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與門相對的那堵牆，改成了半圓形的落地玻璃。玻璃上，有一些海底的景色——珊瑚、海草比比皆是，五顏六色的小魚在其中穿行——隻是不清楚，這是真實的海景，還是投影在屏幕上的圖像。

    睿明正是在這個房間中，背對著門，看著落地窗外的景色。在他旁邊，還有一個藍星人，見到雲飛他們走進門來，側著頭跟睿明說：“他們來了呢。”

    睿明沒有轉身，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

    雲飛上前兩步，笑著跟睿明身邊的藍星人說：“玫婷，幾個月沒見，好像又更漂亮了呢。”

    晟傑和劍宇一聽，雞皮疙瘩全起。他們實在看不出，這些長著四隻手三隻眼睛的怪物，從何可以看出美感。

    玫婷在雲飛身上打量了一會，搖著頭說：“唉，真是可憐，以前英俊瀟灑的智光竟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我實在看不下去。要不是知道你是智光，我估計我第一眼見到你，就把你掐死了。”

    藍星人接二連三地說出這麽不尊重的話，讓晟傑一下子就怒了，他走上前去，指著玫婷罵道：“八婆，你說什麽！”

    雲飛急忙攔住晟傑，笑著道：“沒事的，她不是有心的。玫婷這個人，毒舌慣了，沒必要跟她計較。”

    看到雲飛的表情，晟傑倒是有些看不慣，道：“你被人罵了還能笑出來？剛才那個叫天樂的罵你，也不見你是這副表情啊。”

    沒等雲飛回答，玫婷就搶話道：“他沒跟你們說過嗎？智光他曾經追求過我呢。”

    晟傑馬上明白過來，再無話可說。而雲飛，也露出一臉尷尬的表情。

    這時，睿明突然轉過身，道：“你們想怎麽談？”

    雲飛馬上收拾心情，道：“你應該很清楚我們過來想談點什麽。”

    睿明頓了頓，道：“我們坐下來說吧，這樣大家都可以冷靜一些。”

    雲飛同意，幾個人圍著桌子坐了下來。

    “我想問一下，”劍宇剛坐下就說，“你們現在的計劃究竟是什麽，真實的目的又是什麽？”

    “我不是在電視上說了我們詳細的計劃嗎？哦，我知道了，你懷疑那隻是一個幌子，我們還會暗地裏幹某些事情對吧。”睿明冷笑幾聲，“那的確是我們真實的計劃。不過我這樣說你就能夠相信嗎？鑒於之前發生的事情，我現在說什麽，我估計你們都不會相信了。”

    “睿明，”雲飛低著頭，充滿怨氣地說，“你的真誠都到哪裏去了？”

    “我沒有變。智光，不對，你現在已經不是智光了。如果你真的是智光，你根本就不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我沒有變，隻是我們的立場不一樣了。我看到的是藍星人的利益，不是宇宙裏所有文明的利益。我對我們的團隊依然真誠，但我不可能對敵人也真誠吧。再說，這次的行動，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意見，是大家討論的結果。”

    “那靈珠呢？她也同意你的做法嗎？”

    睿明沉默了一會，道：“她不同意，也沒有反對。”

    “那還有我呢，我就不是你們其中的一員了嗎？你們何曾問過我的意見？”

    睿明隻是在雲飛的身上看了看，並沒有說話。雲飛在他的眼神裏，看出了他所表達出來的所有意思。

    雲飛閉上眼睛，靠到了椅背上，歎著氣說：“唉，虧我還自認天才，竟連你這點小詭計都沒看出來。”

    “對啊，你們在離真相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卻突然轉身走了。我當時也很擔心，你會看出我的真實計劃。”

    雲飛沉思了一會，道：“往事如煙，我們就不談過去了吧。我們今天來，有兩件事想跟你談。第一，你為什麽要把人類都趕出茂德市。第二，你曾經答應給我們一個安定的生活的地方，還作不作數。”

    “好，我就一個一個問題給你解答。我不清楚你為什麽會提出第一個問題，就算是普通的電視觀眾，都能猜出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我認為你的做法太過於貪婪。藍星人現在隻有寥寥幾個人，需要占據一座城市這麽大的地方嗎？我們大可以挑個與世隔絕、人口較少的地方，例如是一座島嶼，這樣人類的抗拒心理也會小一些。你現在這樣做，讓我想起了火蕪。”

    聽到這裏，劍宇不禁輕聲問道：“誰是火蕪？”

    “藍星上一個貪婪的人，想在民主的社會裏成為帝王。”

    睿明轉頭看了看玫婷，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嗯。”玫婷盯著雲飛，隻回了這麽一個字。

    從他們的表情中，雲飛已看出了他們對自己的提議毫不在意。雲飛不理解，自己的提議明明很合理，對藍星人和人類都有好處，為什麽睿明他們沒有選擇。

    “是承誌慫恿你們這麽做的嗎？”雲飛問道。

    “不，這是大家的意思。”

    “那為什麽！”雲飛有些激動，“為什麽你們要選一條這麽偏激的路！”

    睿明看著雲飛，沉默了好一會。

    “曾經，我們是兄弟。但現在，一切都變了。你心裏不僅藏著藍星人，也藏著人類。每個人的想法，跟他所站的立場有很大關係。你現在的立場跟我們的不太一樣，所以你也無法理解我們的做法。”睿明說著，指了指晟傑和劍宇，“我就打個比方，你們，假如你們到了一個陌生的星球，周圍全是你不吃掉他們，他們就會吃掉你們的怪獸，你們會怎麽做？”

    劍宇想都沒想，就說道：“你這個比方不成立。我們就是人類，難道我們現在要消滅你們嗎？我希望我們可以hé píng相處。”

    睿明冷笑兩聲，道：“你能代表人類嗎？你的思想是現在人類社會的主流思想嗎？我告訴你，超特組的出現，就是人類思想的反映。他們想把我們藍星人趕盡殺絕……”

    “我想這是一個誤會……”

    “沒有誤會！你現在這麽說，是因為你沒有設身處地站在我們的角度去想問題！我們隻有不到十個人，隨時都有滅絕的可能。我們剛來到地球的時候，也抱著跟你同樣幼稚的想法，想跟人類共同生活。但是在人類的眼裏，我們就是異類，就是怪獸。而且，當他們知道藍星有更高級的科學技術以後，他們覺得藍星人的存在就是一個威脅，必須把我們消滅殆盡。地球雖大，但每一個角落都已有人類的腳印。就像世界的每一處都放著shè xiàng頭，隻要被其中一台shè xiàng頭發現，你就會招來麻煩，甚至是殺身之禍。你們能夠想象，我們行走在外麵的時候，那種提心吊膽，時刻都緊張防備的心理嗎？我們隻能藏在沒有陽光的陰暗之處，過著沒有尊嚴的生活。但這種生活，我們都受夠了，我們不希望再過下去。如果你們還是不理解，那是因為你們沒有體會過這種生活。”

    晟傑突然有一種糾心的感覺。他很清楚睿明所說的，是怎樣一種處境。他無論走到哪裏，都生怕別人會把自己認出，特別是遇到jǐng chá。那種被子彈穿過皮肉的痛，已經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裏。

    劍宇認為睿明所說的都隻是過去，不能因為現實如此，就不為未來付出努力。他在來之前，已經思考過兩者hé píng相處的方法。他向睿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幾個緩和矛盾的方案。可是睿明一臉莫然，完全沒有把劍宇的話聽進去。對於那些沒有站在藍星人角度提出的方案，睿明認為是沒有必要去斟酌和深思的。

    劍宇說了接近半個小時，而睿明始終一言不發。雲飛覺得今天大家的心都被堵住了，根本不會因為別人的話而改變想法，繼續談判下去也是徒勞。

    “我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想談一談。”雲飛打斷了正在說話的劍宇。

    “不是，雲飛……”劍宇欲言又止，他也意識到現在的氣氛已經不適合說服睿明。

    睿明的神情一直都很冷漠，可雲飛從他的眼神能夠看出，他已經從厭煩的狀態進入到另一個問題的思考當中。

    全場沉默了一會之後，睿明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們可以選擇留在石門島，我也會向你們tí gòng一些對抗人類的裝備。但你們的生命安全，需要你們自己去把握。當然智光除外，藍星人的任何基地，對智光都是開放的。”

    晟傑一聽，頓時大怒。睿明所說的，跟他之前的理解大相徑庭。他想要的是一個安適的環境，而不是一個鐵籠子。沒有藍星人的保護，即使在石門島，晟傑也必須時刻提心吊膽。而且，在藍星人控製茂德市之後，藍星人大可把他們安頓在茂德市。晟傑不知道睿明為什麽要做得這麽絕。

    可沒等他說話，睿明似乎已看出了他的心思，繼續說道：“我不能讓你們到茂德市去。你們始終是人類，我沒辦法完全相信你們。茂德市必須一個人類也不留……除了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