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逍遙容語,閑適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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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混沌初開之時,萬物生靈便以自身之修法屬性分了三族:天族、魔族、人族。所謂天族修的是仙法,魔族修的是妖法,而人族因濁氣過重,多無法力或雖有法力卻奇弱。為保三界製衡,亦為守護人界,天地共主曾在灰飛之前以永世不再輪回為代價訂立了三界法則——擅改他族氣運者必有誅心之劫。故多年來,三界雖內部廝殺不斷,卻也從未殃及到他界。
在這億萬年的大平靜背後,是永無止境的硝煙。人界幾換君王,血流成河;魔界群妖並爭,無休無止;天界幾經叛亂,死傷無數。
而我就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年代,外族無爭,內族之爭卻從未消停的時代。我寒冰族人曾是魔界司水一族——藎水族的分支部落,與他們相比,我們的靈力是弱的,但億萬年來,藎水一族帶著我們各大部落不斷與司火一族的焚火族廝殺,致使兩大族內富有強大靈力者幾乎損傷殆盡。而我的父親因為政平和且是所剩殘族中靈力最高者,被推為了新的王,至此,我寒冰族一躍成了魔界大族,受八方部落朝拜。
我出生的那一年,恰逢藎水族打著清君側的旗號複辟作亂,族內部落經過了千年的hé píng時代,已經厭倦了戰亂,自然是不願再被藎水族左右而戰,故群起而剿之。但,藎水族畢竟是曾經的王族,靈力之強非我們所企,我們百般剿殺,還是被攻到了王城邊境,父親一怒之下親自率了部隊前去,戰場上冰雪與水柱繚繞,遠眺竟是有些唯美。在這唯美之下,我的大哥被水柱刺穿了頭顱,三姐被劈成了兩半,二姐亦斷了一臂,母親在城樓上看著這一切,心急如焚,一躍而下直衝戰場,保住了二姐的性命。因父親和母親親臨戰場,我方士氣大振,竟在十日內將叛軍剿殺殆盡。
重新回歸平靜的魔族大地上布滿屍體、一片哀鴻。父親親自埋了大哥和三姐,二哥帶著其他部落首領著手重建,而我可能自小就是個不省心的存在,在如此混亂的時段,我還火上澆油的猛力在母親的肚子裏折騰,讓她多日不得安睡片刻。所以,家族裏的人也並沒有太多時間來悲傷,他們輪換著照看母親。分支部落的人們也紛紛希望借著我的出生來增增喜氣。故,我的出生變得異常盛大。
大戰十日後,我出生了,父親為我取名容語——逍遙容語,閑適自在之態。母親為我取了小名——淳兒,取質樸敦厚,溫婉淳實之意。那一天,各部族為了慶祝用靈力幻化冰出了許多冰鳥,象征著祥瑞,它們在天空翱翔了七天,尾部晶瑩的冰晶在天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光點,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漂亮極了。據說這場景我是見過的,母親抱著我在城樓上接受朝拜時我看見這畫麵甚是激動,但——我完全不知,明明是我的慶典,卻唯我一人不知所謂,每每想起,不覺胸悶。
七日後父親照例為我喚醒命石——他割破我的手,將血滴在召喚出的冰石上,瞬間發出幽深的墨藍色。在魔族,命石的顏色是由血緣決定的,屬水係者命石為藍色,其他金、木、火、土係分屬為黃、青、紅、黑色,顏色越深靈力越強。所以,我出生的那日,靈力就已超越了族內的許多人。
父親本是欣喜若狂的,但我出生的那年,母親為救二姐動用了大量靈力,魔族孕者使用靈力是大忌,極易影響胎兒的生命回路,所以,我出生之時,被我召喚出的命石是有裂痕的,它意味著我將不得自然而終。這件事在家族裏是秘密,也為他們埋下了愧疚的種子。但於我而言,這確實沒什麽大的關係,魔族之人活個億萬年是常事,稍短一些又有何妨?況且,我因了這道裂痕日子真是過的快活恣意,真應了父親給我起的名字——逍遙容語,閑適自在之態。
我的父親是個尚禮的人,所以在父親治理下的寒冰一族和各分支的生活都是以禮為中心的,大家謙讓有禮,以誠相待,生活得井然有序。有些像凡間戲本子裏的生活模樣,有街道也有庠序,有規章亦有製度,生活在這樣氛圍裏的我,自然是——不合群的。
父親的好友——尺奕是我們的師父,常來教習我們法術,剛開始,我還是懵懂的,見他能幻化出各種靈動的冰晶小人,甚是崇拜他,於是一口一個師父地叫著,頗為親熱。他也總是摸摸我的頭,誇我學得快,每當此時,我似是受到了極大的鼓勵,於是在那兩千年裏,我跟著他還有哥哥姐姐們刻苦修煉,進步頗快。那時,家族之人還未見識過離開懵懂後的我,所以一麵欣慰著,一麵為我那有些印痕的命石歎息著。
我的小日子過到兩千九百多年之時,內心的玩性已經快掩飾不住。再讓尺奕拍著我的頭,像誇小孩子一般的誇我,我已然是受不了了。故我們最常的對話便是“不要摸我的頭,我不是小孩了。”“怎的不是小孩,明明就這麽點矮。”“我會長高的。”“長高了我再考慮不摸了吧。”然後依然不顧我的掙紮,揉亂了我的頭發,一旁的哥哥姐姐們也常因此笑得前俯後仰,這都是什麽師父和手足啊?
那一年我的小妹——浮厝出生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新生兒,小小的手掌、小小的腳丫、小小的嘴巴,咿咿呀呀的比劃著手腳,頗為可愛。但是,初時我是極不喜歡她的!她幾近奪走了本屬於我的所有的東西,尤其是母親的疼愛。可過了些許時候,我又就想通了,她吸引了所有的人的目光,正好借此我也解放了我的天性。多年過後,回憶起初次見到浮厝的模樣,我才明白,人界裏常說的人緣命數原來確乎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