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妖魔亂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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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三兩個更夫結著伴,手提著大紅燈籠,戴著厚厚的棉手套,腰間還別著一把樸刀,小心翼翼的踏著光亮,不敢接近暗處半步。
幸好他們走的街道是富人紮堆的迎春街,正道上家家戶戶都掛著大紅燈籠,披著紅色喜衣的石獅威武的立在門外,嘴裏銜著銀環,鈴鈴作響。
“老王啊,還是咱們這片區域好,晚上看見亮光,安心!”
此時站在路左邊的更夫敲了一下手中的銅鑼,顫著聲道。
他實在是害怕啊,前些天在外城春華街執勤的時候,看見暗處有一個白影,似乎是個女的,披散著頭發,結果他走近一看,差點嚇了個半死。
一個穿著白衣的無頭身影一手捧著披散著長發的頭顱,一手拿著灰白的梳子正在梳理著頭發。
幸虧他當時走的不是很近,再加上還有許多人家鬧春,睡得晚,他急中生智大喊了一聲,著火了,一下子出來了許多人,人聲鼎沸,瞬間熱鬧了起來。
似乎是人太多衝了鬼氣,一轉眼的功夫,那個女鬼就消失不見了。
自那次死裏逃生之後,他本來是不準備再幹這活了,可是耐不住家裏有妻子要養活,不得已又重操舊業,開始幹了起來。
不過,他上頭的人似乎也相信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便安排深夜執勤的時候,兩三個人搭著夥幹,圖個互相照應。
再加上他又會來事兒,被分到了內城,瞬間安心了許多,可是,一到晚上,尤其是看到了小巷子,這心裏啊,還是發怵。
“劉哥,你又在自己嚇自己了,要是我說啊,估計是哪個人跟你有仇,故意嚇你呢。”
走在前麵的年輕更夫撇了撇嘴,嬉皮笑臉的扭頭說道。
“好了,你們兩個少說幾句會死麽?!我這是造了哪門子孽,跟你們兩個分在一起了。”走在右邊的更夫一臉的不耐煩,從他身上的衣服來看,似乎還算個頭頭。
“王哥,我錯了,我就是心有點慌,還請您見諒,千萬別扣我分,我要是月錢再不夠,回去還不知道咋跟我婆娘說,唉!”
劉哥連忙向著老王賠罪,低三下四的求著情。
畢竟他現在能被派到迎春街值班,這可是僥了幸了,如果惹惱了班長,把他換走,他可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都是這個小年輕害得!”
劉哥心裏嘀咕著,狠狠地瞪了一眼年輕的更夫,忽然發現對方麵色不對,似乎有點呆然。
他晃了晃手,“誒,醒醒,還得幹活呢。”
年輕的更夫兩眼茫然的看了一眼晃動的糙手,連忙咽了口吐沫,猛的拍了自己左臉一下。
啪!
清脆的聲音嚇了兩人兩人一跳,老王正準備開罵,便看到年輕的更夫哭喪著臉,說道。
“兩位哥哥,剛才,剛才我好像看到一個紙人從那兒走過去了。”
他說著伸手指了指,整個右手顫顫巍巍的。
“紙,紙,紙人?!”
劉哥身體一僵,感覺渾身發冷,聲音都走了調。
“行了!!”
還是老王沉得住氣,低喝一聲,“別自己嚇自己,就算是有什麽也別管,當做沒看到,好好幹自己的。”
他似乎覺得不夠,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別好奇,本份的活著才能活的長,懂麽!”
鐺,鐺,鐺!
“小心火燭,小心火燭!”
老王一敲手中的銅鑼,帶頭向前走去。
身後的劉哥和年輕的更夫對視了一眼,咽了口吐沫,趕緊跟了上去,大聲的喊了起來,絲毫不敢再看後麵。
王旭腳下輕點,整個人像是飄一樣的走進幽深的巷道。
這已經是他第七次走進黑暗當中了。
雖然天色已晚,再加上雲霧繚繞,月光暗淡,巷道裏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但是在他的眼中,卻亮如白晝。
“還是沒有……”
王旭的眼中閃過一縷失望之色。
沒錯,他這次出來可不是為了散心,而是專門為了尋找那些鬼怪,從而獲取存在之力的。
剛開始他還心懷謹慎,隻是跟在更夫身後伺機而動,可是換了幾批更夫跟著之後。
王旭便放棄了,因為一路上根本沒有鬼怪出現的跡象。
再加上那些個更夫真是惜命如金,隻要有一點暗,寧可換條路,多費些功夫,也絕不會走進去。
所以,他便獨自一人,連燈籠不也打,特意在黑暗中徘徊,可是依然一無所獲。
噌!
王旭直接撥出右手邊的橫刀,看著刀刃上幽幽的寒光,默默無言。
他轉身走向外城。
現在除了各家大院,府衙宅邸,以及行當以外,他都轉了個遍。
可是內城突然變得寧靜而祥和,別說鬼怪了,就連個喝醉酒的都沒有了。
外城,春暖園酒樓附近,白天喧嘩的酒樓如今靜靜地佇立在街邊,泠泠清清,幽幽靜靜寂寂。
王旭獨自一人走在幽暗的街道上,這裏跟迎春街真是不能比,怪不得路上聽許多更夫說不願意來外城執勤,要是常人,在這兒怪異頻繁而起的晉邊,的確一會兒就得膽戰心驚的。
但是不管怎麽鬧鬼,出什麽事情,貧苦人家還是得過日子,隻能在家門口掛了一盞紅燈,安安心,省下的餘錢還得過完這一段時間才行。
他走了一路,依然什麽都沒有,就連更夫的身影也都看不到了。
估計就連他們也不願意到外城來執勤,畢竟錢雖然好,可也得有命花才行。
王旭突然停下,看著眼前的隔牆,眼中幽幽的,閃著寒光。原來四處走動時,他已經走到了集市當中。
這裏就是他初次遭遇怪異的地方,事後他也三番五次的過來看過,也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不過今晚他可不是路過,而且專門過來一看究竟的。
轟!
隔牆直接被王旭一刀震倒了。
聲音之大,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是想打開一個豁口,看看裏麵就可以了,可是沒想到這牆壁出乎意料的脆弱,一刀下去,竟然直接塌了。
既然如此,他駐足了片刻,握緊了橫刀便直接走了進去,四處打量了起來。
空氣中滿是塵埃,正徐徐落下,前方就是一個空巷子,另一頭隔著牆便是春暖園的旁邊,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把巷子封住了,可是並沒什麽特殊的地方。
硬要說的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怪味,就像是某種陳腐已久的東西散發的味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