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越咂著嘴巴，看著麵前的門楣。

    城西療養院……

    眼前的建築在城郊的安靜中，散發著濃濃的綠化氣息，看上去是一個高端的療養會所。

    或者說，更像一座公園。

    青山醫院在海陵市周邊，也算lìng lèi的大名鼎鼎了，畢竟收治的病人比較特殊。加上精神病人在法律上一些特殊的豁免因素，普通人多少心理上有些排斥。

    不過此刻秦越所在的城西療養院其實有些不同。這裏算是青山醫院的住院部，並且是高端的那種。

    要進入這裏，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的。

    一般年紀大了的退休老幹部，患上了老年癡呆啊，抑鬱啊，精神分裂啊之類的，身邊又沒有子女照顧都會在這裏。

    總之大部分都是些病情不算嚴重，卻多少有些奇奇怪怪的老人。

    嗚嗚。

    手機響了。

    “秦主任，到了沒呀？聯係妥了，你直接去一號樓201吧，我稍候就到。”

    是黃雲山的diàn huà，這老頭還沒他來得早。

    秦越答應了一下，掛斷diàn huà。

    門口崗亭裏麵馬上出來一個中年人，招了招手：“是秦主任吧，直接進就可以了。”

    秦越擺了個的手勢，直接走了進去。

    雖然頭一次來，但是裏麵的道路倒不複雜，繞了幾下，抬眼就看到有座五六層的辦公樓矗立在不遠處。

    那就是應該一號辦公樓了。

    旁邊是個廣場，已經有些老人在陪護下出來huó dòng。

    忽然，秦越眼珠一轉，看到前麵路邊的長椅上有個老人。

    這裏是療養院，本來見到幾個穿著病號服的老人沒什麽好奇怪的。關鍵是那老頭的姿勢……

    他居然是蹲在長椅上，手上還捏著一把衛生紙。

    這怪異的動作，讓秦越不禁側目。

    也隻是多看了兩眼，秦越準備繼續往大樓走，突然老頭打了個哈哈。

    “咳咳，年輕人，你也來這裏上廁所啊？”

    呃……

    上廁所？

    皺了皺眉頭。

    秦越眼神有些詭異，看著老頭的蹲姿，還一臉用力的表情，敢情老頭這動作是要那個……

    厲害了，不愧是青山醫院的病人啊。

    病情這麽嚴重的病人居然沒人看護？

    雖然不是專治精神科的，但是出於醫者之心，他也不能眼看著這位老人把屎拉褲襠裏的。

    其實，今天若不是黃雲山要求，他還真沒給精神異常的患者治過病。正好黃雲山也沒到，幹脆在這兒等他一下好了。

    歪了歪嘴，秦越笑嘻嘻地靠近了老者。

    “大爺，您怎麽來這裏上廁所啊？我看前麵大樓裏麵應該有衛生間，那裏比較好吧。”

    老頭連連搖頭：“不不不，我憋不住了，現在就要上。”

    秦越急忙道：“您再忍忍，我帶您去嘛。”

    “哎呀，小夥子我這不是在忍著嘛，要排隊。”

    排隊？

    秦越強忍著詭異，指了指老人旁邊。老人蹲在了長椅一角，另一邊是空著的。

    “您旁邊的位置……有人啦？”

    聽到這話，老人臉色突然一變，沒了剛才的慈祥。

    “小夥子，你是幾號病人，護士是誰啊？這裏可不行，你要是也忍不住了，我讓你先上。來來來……”

    說著老人從長椅上下來，指了指側後方的一座小房子。

    一看秦越傻眼了，原來那裏還有個小的衛生間。老頭兒蹲那裏一臉用力的表情，是在憋著呢。估計那個衛生間蹲位滿了，所以在這兒排隊……

    誤會了。

    秦越哭笑不得，現在自己反被當成了病人，隻得連連擺手。

    正好身邊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鄭老您怎麽還在這裏？”

    抬眼一看，走來一個護士模樣的小měi nǚ，朝秦越投來迷惑的眼神。

    “我在等老李呢！”

    “哎呀，他剛才已經被我送回去啦，您去吧。”

    啪！

    姓鄭的老頭一拍大腿：“這家夥也不喊一聲。”

    “小夥子，你真不上？”

    “不不不，我……還能憋。”

    “那我不客氣了。”

    說著老頭撒腿往廁所小跑過去，路過小護士身邊的時候嘟囔了幾句，指了指秦越。

    秦越一臉尷尬。

    “小秦。”

    還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秦越回頭一看，是黃雲山。

    黃大院長來得還算及時。

    “黃院長，今天怎麽來啦？”

    小護士也看到了，朝黃雲山打了個招呼。

    “來看看鄭老，聽說他最近有些不穩定。”

    “是的呢，不過暫時還行，他剛剛去衛生間了。”

    說著小護士有些異樣地看了看秦越，黃雲山微微一笑：“他是我們醫院中醫科新來的秦主任。”

    “哦……是秦主任啊。秦主任你好。”

    小護士有些恍然大悟的樣子，跟秦越會心一笑。

    “你好，你好。”

    秦越一頭黑線，今天算是丟人了。

    也不多說什麽，黃雲山略略打了個哈哈，就帶路往一號樓走去。

    辦公室裏已經有一男一女在等著，看到黃雲山跟秦越到了，馬上迎了過來。

    眼前的中年人黃雲山說過，應該是城西療養院的負責人吳大偉，而旁邊那個女人……

    身量並不高挑，但一身黑色鏤空高級套裙，凸顯的身材比例十分協調。而那鏤空的襟口，一對蒜瓣兒，白白的，嫩嫩的。

    辣眼！

    長發微卷，瓜子臉蛋，精致的妝容下白皙的皮膚仿佛微微發光。明明神態淡然，卻似乎有意無意間從眼眸中散出一層水霧氣息。

    這女人，幹練中透著強烈的嫵媚。

    比起岑菲平時冷冰冰的樣子，她更像一隻狐狸，一隻會勾人的小狐狸。

    不過，秦越眼神閃動，這個女人有點麵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黃院長，這位是鄭老的孫女，鄭氏集團副總裁鄭蘭兒。因為鄭老的情況，她專門從國外趕回來的。”

    “鄭總你好。”

    黃雲山連忙致意，順便指了指秦越：“他就是我們醫院新來的中醫科主任，秦越。”

    鄭氏集團……

    秦越眼珠轉了轉，記了起來。

    前天跟淩思思一起找他麻煩的那個家夥，鄭凱，好像就是鄭氏集團海陵分部濟川藥廠的啊。

    難怪這麽麵熟，估計兩人是親戚，搞不好就是姐弟啊。

    鄭蘭兒魅惑一笑，眼神在秦越身上連連流轉，似乎想要發現什麽。

    “原來是秦主任，久仰大名。”

    秦越臉上掛起了幾分慣常的笑意：“鄭總客氣了，我不過是個剛工作的醫生，談不上的。”

    “哦？我可是聽說秦主任精通中醫，而且最近剛完成了幾台大手術，你就不要謙虛啦。另外，我還要感謝你幫了我一個小忙呢！”

    這……

    秦越歪了歪嘴，還沒來得及表示什麽，黃雲山倒是眼睛一亮：“原來你們兩個見過？”

    “那倒不是，不過這些不要緊，還是先來看看爺爺的病情吧。”

    鄭蘭兒的魅惑更加濃烈。

    言語中，這女人似乎在暗示什麽，不過這話裏話外的又在賣關子似的。秦越有些疑惑，自己啥時候幫她忙了？

    撇撇嘴。

    這個女人似乎不簡單。

    說話間，吳大偉已經走到門口，輕輕將辦公室的門關上，並且反鎖起來。

    秦越眉頭一皺，這又是什麽意思？

    似乎是看出秦越的疑惑，吳大偉扶了扶鏡框淡淡一笑：“秦主任，你是黃院長介紹的，有些話我就直說了。”

    “這次鄭老的病情十分詭異，其實不太方便傳播出去的。不過有黃院長的推薦，我們對你的醫術有信心，也絕對相信你是一名專業的醫者。”

    秦越臉上依然是那幾分淡淡的表情，並不說話。

    吳大偉話裏有話啊。

    “待會兒我們會看到一些比較特殊的病曆，甚至是影像資料，希望秦主任能夠做到保密，可以嗎？”

    果然……

    秦越笑容一收，微微有些不爽。

    他最反感治病的時候，有人對他提出條件，尤其是對治病本身無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