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了黃雲山一眼，黃雲山一臉無奈，很明顯，這個新來的中醫科主任沒把他黃大院長當幹部。

    可秦越的醫術他是知道的，就憑那手以氣禦針的本事，還有接連完成的超高難度手術，算是他的臂膀了。

    不，是大腿！

    黃雲山是個老狐狸，自然也很清楚秦越不光醫術了得，脾氣還是有一點的。

    在醫院裏周權的遭遇所有人都看到了。

    現在突然給他臉色，他黃大院長也隻能慣著。

    但，鄭氏集團也是海陵市的巨頭，黃雲山更加不敢得罪。鄭老的情況很特殊，之前也就沒能跟秦越細說。

    “秦主任，這個保密的事情嘛，我沒有提前說，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秦越畢竟還年輕，要是沒把握住得罪了鄭氏集團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醫院也會受到影響。

    當著吳大偉跟鄭蘭兒的麵，黃雲山不得已拉下了臉跟秦越說起了軟話。

    吳大偉跟鄭蘭兒交換了一個眼神，氣氛變得有些微妙。明明一個是院長，一個是主任，卻好像黃雲山低了一頭似的。

    這個秦越，真有傳聞說的那麽神奇嗎？

    鄭蘭兒美目在秦越身上流轉，眸中水霧氣息濃了幾分。

    其實今天秦越能夠來給這裏看病，除了黃雲山的推薦，還因為鄭蘭兒回海陵時跟王健麟見了一麵。

    能讓王健麟露出那種推崇之色，是非常罕見的。

    王健麟的眼光，鄭蘭兒信得過。

    “秦主任，實不相瞞，我爺爺的病已經請不少名醫看過，雖然穩定了病情，但是卻不能根治。今天請你來，也是最後嚐試一下中醫。如果還是不成，我會帶爺爺到國外求醫。不過因為最近突然出現了一些不尋常的病變，傳出去會對爺爺的聲望有損，所以才會希望你能夠保密。”

    鄭蘭魅惑一笑：“當然了，無論治療結果如何，我都會獻上應有的誠意。”

    咕嘟……

    鄭蘭靠得很近，甚至能夠感覺到唇齒香氣。

    這女人天生一副媚骨，說的話也隱約透著一絲絲曖昧，秦越聽著耳蝸一麻，不由地咽了口吐沫。

    誠意……什麽誠意？

    秦越歪了歪嘴，知道身為一名醫者，有些想法是不能夠的。

    不過話說，原來剛過來時碰到的老頭，就是今天的看診對象，他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省內製藥巨頭，鄭氏集團的鄭觀泰。

    鄭老爺子，岑清泉也提起過，是個挺有闖勁兒的……小夥子。

    可想到那怪老頭一臉憋屎的表情……

    鄭觀泰是海陵市人，早年憑著祖傳的中醫傳承還有一些古方，在全國中醫界有不俗的名望。也曾在海陵市第一人醫擔任過職務，所以算是黃雲山的老領導。

    後來下海經商，一手創辦了鄭氏集團，幾十年下來已然成為省內乃至國內製藥龍頭。

    可惜，鄭觀泰這種不光醫界，還是企業界都風雲一時的人物，老了病了，卻成了個怪老頭。

    人啊，都是脆弱的。

    秦越心中微微感慨，鄭觀泰這樣對中醫做出貢獻的人，他肯定得治。

    微微一笑：“其實替病人保密本來就是一名醫者該做的，並不算什麽。”

    吳大偉點點頭：“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就不浪費時間了。”

    說著吳大偉胖手一擺，引向了偌大辦公室的沙發，茶幾上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

    秦越跟黃雲山依次坐下，鄭蘭兒挪過來一張真皮轉椅，筆直白皙的雙腿交錯，皮椅中的空氣被一股渾圓的力道擠出，發出“噗呲”輕聲。

    “吳院長，請開始吧。”

    黃雲山不經意地提醒了句，吳大偉扶了扶眼鏡，咳嗽一聲，從鄭蘭身上移開目光，點亮屏幕。

    病曆資料顯示，鄭觀泰發病是在半年多以前，診斷為老年癡呆。不過症狀好一陣壞一陣，時而如同癡呆，時而又跟沒病似的，的確是老年癡呆早期的症狀。

    省內國內不少名醫也做出過診斷，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案。

    “病情惡化前，鄭老自己提出葉落歸根，回到海陵市療養。原本病情也算稍有穩定，可最近一兩個月卻陡然加重，甚至爆發了某些難以解釋的症狀。”

    吳大偉緩了緩，道：“這才緊急移送到了我們療養院。”

    難以解釋？

    就在秦越微微思索的時候，吳大偉點了幾下鼠標，打開了一段shì pín資料。

    “秦主任，這是最近幾個月鄭老爺子一些shì pín，似乎是某種癔症。”

    “癔症？”

    秦越看著shì pín中的鄭觀泰在一處單獨的餐廳吃飯，並沒有看出什麽特別。相反shì pín中鄭觀泰顯得精神奕奕，比起之前見到的樣子明顯健康不少。

    可馬上就發現不對，鄭觀泰開始吃飯。

    他沒有用筷子，直接上手，一隻燒雞直接被撕成兩半，往口中塞去。

    黃雲山看得連連皺眉，鄭蘭兒柔媚的臉上也現出陣陣心痛。

    小餐桌上一碟炒菜，一隻燒雞，還有幾個素菜，一碗湯。

    一，二，三，四……

    六碗飯。

    也就五六分鍾的時間，一個瘦老頭居然真的吃完了，臉上露出飽足之色。

    難怪了，一大早鄭老那麽急著上廁所……

    shì pín停止。

    秦越不由地撇了吳大偉一眼，吳大偉馬上明白，連連搖頭：“秦主任這不是我們不照顧病人，而是鄭老發病的時候就是這樣，不給他吃他還會咬人。”

    “咬人？”

    秦越撇撇嘴，已經拿過來了鼠標，點了幾下。

    很快另一個shì pín也打開了，那是鄭觀泰在病房中的情景。鄭觀泰坐在背朝**坐著，身體微微發顫，顯得十分難受的樣子。

    一位胖胖的護士端著盤子靠過去，上麵有藥劑跟針筒。

    護士像是跟鄭觀泰說著什麽，鄭觀泰沒有反應，就在她拿起針筒的時候，鄭觀泰突然站了起來。

    椅子被推得摔在地上，而鄭觀泰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shì pín之中。

    “鄭老他……”

    就在黃雲山發顫指著shì pín的時候，一個身影從shì pín的死角撲出，直接就咬向了護士的手腕。

    若非今天是來看病的，恐怕誰也不會相信這shì pín是真的。明明一個病弱的老人，怎麽會變得如此敏捷，還……

    趕過來了幾個人，一通雞飛狗跳，終於借助工具控製住了鄭老，shì pín也再次中斷。

    吳大偉跟鄭蘭兒明顯已經看過這些shì pín，此刻隻是皺了皺眉頭，黃雲山卻抽了一口冷氣，臉色有點變了。

    “吳院長，這……鄭老是怎麽了？”

    黃雲山忍不住道了一聲。

    他也是第一次看這段shì pín，原以為鄭老隻是有些精神狀態不穩定，秦越精通針灸，應該可以幫忙調理一下。可此刻看到這些……

    看看秦越默不作聲的樣子，老狐狸不禁有些頭疼，也有些後悔。

    今天原本是想來跟鄭氏集團拉拉關係，沒想到踩了個地雷。

    “吳院長，鄭老這症狀持續個把月了？”

    吳大偉剛張了張嘴，被秦越淡淡一問，有些尷尬：“從第一次發病算起有，不過起初隻是偶發……”

    “你真覺得這是癔症？”

    吳大偉跟黃雲山對了一眼，顯然秦越的問題讓他有些不舒服。

    作為療養院的院長，他跟黃雲山算平級，是領導，秦越有點質疑他的意思。

    “癔症是幾個專家聯合診斷的結果，也沒有更好的解釋了。秦主任，你有什麽更好的看法嗎？”

    “從shì pín裏看，我覺得鄭老更像是中邪。”

    “中邪？”

    吳大偉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變得嚴肅起來：“秦主任，中醫有中醫的可取之處，我也尊重中醫。可你用中邪來解釋病情，這不合適吧？”

    秦越歪了歪嘴，他知道吳大偉對事不對人，這種反應他也不在意。

    “癔症某些時候的確會令患者出現出現超常興奮，可鄭老已經七十多歲了，卻有那麽大的食欲，還有剛才爆發出的體能，卻不是癔症可以解釋的。依我看，鄭老的病情如果再拖延一個星期，會危及生命。”

    “秦主任！”

    吳大偉終於按捺不住站了起來：“今天請你來是希望能幫忙，絕不是聽你危言聳聽的。身為一名醫者，你說這些話必須要有根據。否則今天的出診我看可以算了！”

    “哎呀，吳院長你別誤會。”

    一聽這話，黃雲山急忙站了起來，吳大偉是這個療養院的院長，他說出這話等於是逐客令。

    今天白來一趟不說，搞不好還會得罪鄭家。

    叮鈴鈴……

    說話間吳大偉的手機響了。

    “吳院長，您快來一下吧，鄭老他……他說又餓了。”

    “什麽！趕緊把鄭老帶到特殊病房，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