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畸情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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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世界,一半黑著,一半亮著。

    ——駱一禾

    期末即將到來,甘儒更加忙碌了。好在那個劉燕琴再沒有了消息,甘儒也隻把她當做一次倒黴的經曆。

    老天似乎想給甘儒一個精神補償,他勾上一個女孩子,膚如凝脂,吹彈可破,一頭及腰的黑長直,就像墨水浸染過似的,雙眼皮,大眼睛,高鼻櫻唇……當然是在ps後的zhào piàn上。她是寧城人,自稱薇薇。

    自拍照上十分的女孩子,生活差不多五分。不過對於一夜情而言,五分足夠了。她是有男朋友的,異地戀,一個人寂寞得很。不管戀愛,隻管**,多麽方便簡潔的人際交往啊。

    他們約在天酒店見麵。甘儒揣好錢包、、安全套,然後出門。

    電梯來了,他走進去,剛要按1層,忽然響了。

    甘儒打開一看,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是劉燕琴!

    按下1層按鈕,甘儒壓製著火氣接聽diàn huà,劈頭蓋臉罵道:“你這人他媽有病吧,你是不是想要錢?”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他樂意破財免災。

    過了好半天,她悶悶開口:“甘先生,你誤會了。我隻是想見你。”

    甘儒回道:“你做夢!”

    她靜默幾秒,突兀地笑了:“我在你家樓下。”

    甘儒一驚,抬頭看小屏幕,電梯已經到了5層,他匆匆掛掉diàn huà,忙腳亂地按下按鈕。電梯在4層停了,這個數字不吉利,然而他沒空想這些,輕輕腳跳到樓梯口,背貼著窗框,做賊一般朝下看去。

    玻璃窗不知被誰打開了,晚風刮進來,像冰冷的軟刀子。他一點點把腦袋伸出去,看到樓下有一個穿著軍大衣的保安,縮在樓梯口不停跺腳。

    他鬆了一口氣。

    劉燕琴又沒有通天的本事,怎麽可能找到他的家?

    但很快,甘儒又起疑了。小區的保安沒事跑到這棟樓底下幹什麽,難道是在跟樓道裏的什麽人說話?他覺得有點兒可能,再次伸出頭向下看。就在他探出腦袋的一瞬間,那個保安也抬頭看了一眼,他急忙縮回了腦袋。

    在他心裏打鼓的時候,diàn huà又響起來。這次是薇薇,她大大咧咧地問:“你怎麽這麽慢?我都到了,房間是520,浪漫吧。”

    他狠狠心,跑回去按下電梯,說:“你先洗個澡,我馬上來。”

    diàn huà剛剛掛斷,屏幕上蹦出一條短信,又是劉燕琴!甘儒白著臉打開,她說:甘先生,我在電梯上。

    電梯已經上來了,甘儒慌亂地後退幾步,跑到步行樓梯口,衝著黑咕隆咚的樓道跑下去。他跑到樓底下,和保安對望一眼,對他擺擺,直接向劉燕琴撥了過去。

    等待音一聲接著一聲響了很久,劉燕琴卻不接。

    甘儒罵了一句髒話,回了條短信:快接diàn huà!然後他繼續撥。這一次等待音剛響到一半,diàn huà突然就斷了。再打過去,她關了。

    甘儒一邊喘息一邊問:“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女人?”

    保安狐疑地看著他:“半個女人都沒有!您這是?”

    這時,甘儒才意識到,她根本沒來過!甘儒腦海裏倏地浮現劉燕琴頂著一張驢臉在沙發上對著大聲嘲笑的情景。

    他被這個醜八怪耍了!

    甘儒理順自己的呼吸,來到屋後停車場,發動那輛摩托車,朝天酒店駛去。

    路上,diàn huà又響了。是劉燕琴。

    他按下接聽,惡狠狠地罵道:“**!”一隻瘦骨嶙峋的黃貓慢騰騰的走過馬路,他躲閃不及,車輪從貓身上飛快壓了過去。貓短促尖銳地叫了一聲,腸子肚子流了一地。

    甘儒慌忙停下車,朝後麵看,風卷起一地腥臭味四散開來。

    那隻貓似乎沒有主人,甘儒抹了一把冷汗,摩托車重新動起來。

    劉燕琴到底想幹嘛?

    甘儒越想越糊塗。

    他對這個醜女已經分不清是厭惡還是懼怕。他甚至開始後悔到那家快遞公司實習。

    男人在一個女人那裏受了氣,通常要從另外一個女人身上找回來。他氣喘籲籲地來到天酒店,累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薇薇裹著浴巾開門。她比甘儒想象漂亮幾分——也可能是心理作用。甘儒擠出一絲微笑,短信響起來。

    薇薇瞟了他一眼,笑了笑問:“女朋友?”

    甘儒關了,說:“沒那回事。”

    “我不吃醋,反正最多算個炮友嘛。”薇薇意味深長道,“被女人充滿關懷的短信圍剿,多幸福多叫人羨慕啊。”

    他幹笑兩聲,說:“幸福極了。”

    薇薇會意,扁扁嘴說:“看來一定是長得挺難看的。”她說著,跳到床上,抓起電視**說:“你快去洗澡吧。”

    甘儒“嗯”了一聲,換了拖鞋走到浴室裏,脫了衣服,打開水龍頭,稀裏嘩啦。

    溫暖的水流流遍他全身。甘儒的心裏安定下來,呼了口氣抓起洗發水。酒店裏有大瓶的洗發水?大概是薇薇自己帶來的吧。甘儒這樣想著,習慣性擠在頭頂,再用兩隻把洗發水暈開。

    粘稠的液體順著他的發梢滴下。

    這個洗發水怎麽有點不對勁呢?好像沒什麽泡沫。氣味也怪怪的。像是……像是剛才路上壓死的貓。

    甘儒猛地睜開眼,械地放下雙,那上麵一片猩紅。他“啊”地叫了一聲,身體貼在牆上不住戰栗。

    外麵傳來薇薇的聲音:“哎,你怎麽了?”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摸到剛才的那瓶洗發水。他把上一截瓶蓋擰開,露出一個圓洞,翻了個個就這麽往下倒。

    紅豔豔的血水掉到地磚上,嘩啦嘩啦的,看著觸目驚心。突然,瓶口裏“仆”一聲掉出一截發白的東西。

    甘儒仔細一瞧,寒毛直豎。那是一截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