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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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劉清越與‘邱含依’來到內院的客廳中的時候,唐彩兒跟邱嶽雲已經坐在主位之上了。待劉清越與‘邱含依’也都坐好後,邱嶽雲才開了口:“清越,半夏。你們二人將這些東西,吩咐外院的弟子們給安裝在大門口外,還有一些暗器都給放在指定位置。”
邱嶽雲說完這話,便從桌上取出一副地圖,將其直接遞給劉清越,劉清越拿了地圖拱了拱手便應下,“師父還有何事交代?”
“沒了,最近我要幫你師娘做些唐門獨有的小玩意,沒有什麽大事,便可不用過來打擾。”邱嶽雲揮了揮手表示你們可以出去了,劉清越欠了欠身後便帶著‘邱含依’走了出去。
“師父他……”從客廳中出來後,劉清越便輕輕歎了口氣。還沒等他接著往下說,站在一旁的‘邱含依’便接了話:“閣主頭上的發白了好多,夫人臉上的皺紋也多了許多……”
“半夏。”劉清越並沒有接著‘邱含依’的話往下說,隻是喚了聲她的名字。待‘邱含依’有些不解的望向他的時候,他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怕嗎?”
‘邱含依’看著劉清越眼中的那擔憂的神情,微微一笑,“沒有閣主與夫人,便沒有後來的半夏。半夏不怕死,就怕死的沒有緣由,沒有意義。”
劉清越聽了‘邱含依’的一番話,眼中擔憂的神情更濃鬱,輕歎了口氣,“半夏,你何時能為自己考慮?”
‘邱含依’並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微微一笑便轉身往著外院的方向走去,劉清越看著她的背影微微一怔,眼中擔憂的神情更勝。前幾日他與‘邱含依’出門,都是同她並排行走,如今看到她走路的背影,越發的像真正的邱含依了。不,不是像,那簡直是一模一樣……
劉清越心事重重的跟在‘邱含依’的身後來到外院,隻見外院的練武場中已經聚集了閣裏留下的全部同門,而‘邱含依’卻是杵在一邊,臉上露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若不是劉清越從一開始便認識‘邱含依’,就連他都會認為這就是那位一直生長在深閣之中真正的下任閣主邱含依了。
劉清越暗自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隨後便開口說道:“老三,你帶著一部分師弟去庫中將師娘之前製作的‘門清’搬出來並且裝好。若雨師妹,你帶著剩下的師弟師妹將庫中還能用的暗器埋在這張地圖的對應地點。”
接了命令的二人不敢拖遝,點了幾名同門便匆忙離去。而劉清越交代完任務也並沒有閑著,跟著若雨師妹便一起埋放暗器來。
劉清越帶著自己的同門一直忙活到太陽落山才將將把暗器全部埋完,而這一天他與‘邱含依’的交流也變得極少。一整天下來‘邱含依’在別人眼裏就是,一直站在距離劉清越不遠的地方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吃晚飯的時候,劉清越和‘邱含依’也一同在弟子飯堂中用了餐。原本可以容下五百多人的飯堂,如今也隻坐了百十來號的人,顯得這飯堂冷清無比。而且雲會及江湖中的各大門派也即將要攻過來,所有的人就連在飯間嬉笑打鬧的心情都沒有了。
飯堂中的弟子都填飽肚子後,對著劉清越和‘邱含依’打了聲招呼便匆匆離去,最後這碩大的飯堂之中,便隻剩下劉清越與‘邱含依’二人。而今日‘邱含依’吃飯的速度也格外緩慢,劉清越將自己盤裏剔完骨的魚肉一股腦放進‘邱含依’的碗裏後,便歪著頭盯著‘邱含依’吃飯。
‘邱含依’感覺自己正被人盯著,將頭低的更深,咽下嘴中的飯菜後才開口問道:“大師兄,你、你怎麽不吃?”
“吃飽了,便不吃了。”劉清越笑起來一對眼睛都彎成了月牙,語氣中略帶著些寵溺。
“你明明都把菜給我了……”‘邱含依’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裏慢慢的咀嚼著,但頭依舊沒抬起來。
“看著你吃,我就飽了啊。”劉清越將頭湊近‘邱含依’的耳邊,輕聲說道:“還是比較喜歡你在人前稱我的那聲‘清越’呀。”
深夜中的闕燕閣格外寧靜,天上的星星也一閃一閃的眨著眼睛,月亮似乎有些害羞,將自己全部藏在雲彩之中。就在這種寧靜的情況下,卻有人在噩夢中驚醒。
闕燕閣內院的一間房內,‘邱含依’突然從床榻上坐起,身上新換的薄衣也被汗水浸透,眼淚也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盡管如此她也依舊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就在‘邱含依’又一次被噩夢嚇醒的時候,她的身邊不聲不響的出現了一個人,那人什麽都沒說便直接將她摟入了懷中。說來也奇怪,‘邱含依’被那人摟入懷中的時候,便停止了哭泣,身體也停止了顫抖,安安靜靜的宛如一直小貓般,而摟她入懷的正是與‘邱含依’同處一室的劉清越。
劉清越一直以為‘邱含依’是被那日陳楚渲頭顱掉落的時候驚嚇到了,過幾天便會有所好轉,結果越是臨近闕燕閣被攻打之日,‘邱含依’的夢境便越真。最後沒有辦法,劉清越隻得與她共枕而眠。
就在闕燕閣要被攻打的前三天的夜裏,‘邱含依’又一次從夢中驚醒,這次從夢中醒過來的她嚎啕大哭起來,無論劉清越如何勸慰都止不住她的淚。最後劉清越腦袋一熱,俯下身直接吻住了‘邱含依’的唇。
一夜**過後,‘邱含依’再次睜了眼,看到床塌上缺了個人,便有些愣住。如果不是身體上的痛楚提醒她做完不是夢,那她一定認為那是夢中所發生的。‘邱含依’微微歎了口氣之後,心中卻沒有去責怪劉清越,畢竟她清楚自己的出身……大師兄那樣的人,怎麽會看上我呢。
‘邱含依’自嘲的笑了笑,將手伸到枕下,摸出了一長串由紅黑豆子串成的手串,嘴裏輕聲念叨著:“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邱含依’的《相思》還為吟完,便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接了下去,她抬頭向門口看去,就見滿臉白麵的劉清越端著個瓷碗走了進來。臉上的笑容略帶羞澀,盯著‘邱含依’手中的手串便問:“給我的?”
“唉?”‘邱含依’看到他會出現有些意外,舉著手串也不知是放下還是遞過去,隻是眨巴著眼睛看著劉清越,臉也漸漸紅了起來。
“那麽吃驚幹什麽。”劉清越看著她的表情略有些不滿,將手中的瓷碗放在桌上,將一早找出的襦裙就從凳子上拿起,邊拿還邊嘀咕:“不是給我的就說不是唄,就算說了,我還能搶啊……”
‘邱含依’聽著他的話“噗哧”一下樂出了聲,將手串向前一遞,“是給你的,相思子本是含依留下的,本來說要給我和她各穿一串。”
劉清越接了手串臉上略顯得意,似乎表示著手串現在是我的,管你以前準備送誰。
劉清越將相思子手串纏了幾圈,才全部纏在自己的手腕上,什麽話也沒說,拿起一旁的襦裙就給‘邱含依’套上。替‘邱含依’更完衣後,他又將她橫抱起來,這時的‘邱含依’才大驚失色,“大、大師兄你幹什麽?!”
劉清越聽著‘邱含依’的話挑了挑眉,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壞笑,“再叫大師兄,信不信馬上把你吃了?!”
‘邱含依’聽著劉清越的話,臉上又是一陣泛紅,將頭埋在他懷裏一句話都不再說。劉清越此時也將她抱到了桌前,一手拿著勺子,一手拿著瓷碗,“今早本來想給你做點吃的,結果麵和的硬了,麵也碎了。廚娘還說我這手就適合舞劍,根本不懂的巧勁。”劉清越用勺子在瓷碗裏攪了攪,“若是不愛吃,我找廚娘在給你做碗。”
‘邱含依’聽了劉清越的話,將頭從他懷裏抬起來,看了看瓷碗中的麵片,笑眯眯的就說:“愛吃,怎麽不愛吃。”說著就張著嘴巴等著劉清越將麵片喂進嘴中。
等這倆人膩在一起吃完早飯出了內院,就見邱嶽雲正在給閣中所剩的弟子集訓。見他倆過來,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沒有說出口。劉清越看出自己師父有話要說,特地將‘邱含依’留在了原地,自己快步走到邱嶽雲的身邊。
邱嶽雲等著自己的愛徒走到身邊後才壓低聲音說道:“清越,明日就是闕燕閣的大限之日。你今日就帶著半夏……”邱嶽雲說到一半,抬頭掃了一眼正在專心致誌對練的徒弟們,又接著對劉清越說:“帶著半夏離開吧。”
“師父?”劉清越顯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師父,“師父,您這是什麽意思?”
“你跟半夏的事情,我跟你師娘心中都有些數。當初含依走的時候還特意叮囑過我,若是半夏有了意中人,便讓她別再等了。”邱嶽雲回頭看了一眼正蹲在地上看著野花的‘邱含依’,輕輕歎了口氣:“我跟你師娘是真把半夏當成親生女兒,把她交給你,我們也算是放下一樁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