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九)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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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主意?”宋彌爾好整以暇,“艾那公主不妨說來聽聽。”

    艾那先半屈身行了禮,才不緊不慢道:“艾那自中山國來,自小仰慕大曆文化風物,從幼時便請了先生,琴棋書畫、禮樂射覆,雖不說精通,但也有一一涉足。艾那鬥膽,想要與大曆擅此道的貴人相較一番。既增進大曆與中山兩國之間的友誼,切磋之下,又能助興宴會,更能叫艾那討教大曆瑰麗的文化,虛心學習一番。陛下,娘娘,認為此舉何如?”

    “梓潼,你認為怎麽樣?”沈湛微微勾唇,側首問宋彌爾。

    “本宮倒是覺得,這主意不錯,不過,既為比試切磋,可有什麽彩頭?”宋彌爾挑眉問道。

    “單憑陛下與娘娘定奪。”艾那柔順乖巧。

    “陛下不妨擬定一個?不要辜負了艾那公主的一番好意。”宋彌爾道。話中的揶揄,也隻有沈湛聽得出來。

    他寵溺又無奈地瞧了宋彌爾一眼,搖搖頭,“朕便定一個吧,雖說是比試,但正如艾那公主所說,為的是大曆與中山國之間的來往,這彩頭也就是個名頭。依朕看哪,倒不如便,輸了的人,答應贏的人一件事吧。當然,這件事必須得無關國體政事,無傷大雅才行。”

    艾那眼睛一亮,認為這是大曆陛下是向著她才定了這樣一個彩頭。她自詡才藝絕倫,自小好勝心強,一心想著要嫁給最厲害的男子,自然自己也要有厲害的才藝才能匹配。在中山國,連男子都會有輸給自己的時候,大曆的女子,又怎麽會是自己的對手?

    更何況,她早已想好與誰比試。這人看著,可不像是才女一名。要說才女嘛,艾那眼光在右側妃嬪輕輕掃了一圈,可能也隻有中間偏上那幾個,看著大致還會點東西,不過,她也不認為她們會比自己強。教授自己的先生,可都是鼎鼎有名,皆誇讚自己有天賦又勤奮,可惜為女子之身。

    艾那嫵媚一笑,定下心來,“尊敬的陛下、皇後娘娘,艾那想著,艾那是一國公主。我的父王自艾那母後去後,宮中便再無王後,中山國宮中也隻有艾那一人。我是中山國獨一無二的公主,皇後娘娘是大曆獨一無二的皇後,艾那覺得,由我們倆來切磋比試,便是再好不過了。”

    艾那話剛落音,左側已有臣子站出來指責,“大膽!爾等公主,怎可與大曆國母相提並論?!”

    “怎麽不可以?”艾那毫不示弱,“我雖是公主,但卻是中山國唯一女性皇族,身份高貴,皇後娘娘也是大曆身份高貴唯一後宮人,身份得當。難道說,皇後娘娘並不是大曆唯一高貴的皇族嗎?”

    她利用自己不是大曆人,不十分精通漢語,玩起了文字遊戲。對方承認不是,不承認也不是。

    而大曆想來講究以禮治國,那朝臣滿臉通紅,也說不出“中山不過爾爾小國,星輝之光乃敢與日月爭光”的話來。

    “好了,艾那公主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宋彌爾命那臣子坐下。

    艾那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盤算著自己要與皇後比試些什麽。

    卻又聽大曆的皇後娘娘輕聲道:“想來中山國位置偏遠,消息不便,不知道本宮大病初愈,不知者無罪。”

    艾那就是一怔。

    “本宮整整一年纏綿病榻,這兩日才好了些,堪堪主持宮中事宜,精神不濟,恐怕要辜負艾那公主的一番美意了。”

    宋彌爾的意思很明確,我病了這麽久,你要是非要跟我比,就是你不懂規矩沒有禮貌;何況就算真比了,你贏了是勝之不武,倘若你輸了,輸給一個方才痊愈的病人,你好不好意思?

    皇後大病,這是大曆人人皆知的事情,眼下見皇後娘娘這般泰然自若地說出來,大家都搖頭歎息,竊竊私語,多是恨不得代其病痛之意。

    艾那見四周人的神情不似作假,皇後竟是真的才病愈,自己這要求,可算是蠻橫無理了。她甚至隱約覺得,別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帶著責備。

    怎麽辦,如今騎虎難下,她收到的信息,可是半點沒有提皇後曾經病重一事,隻是說皇後無甚才情,隻靠著一張臉和家世背景,才走到今天。

    座上皇後娘娘的聲音恍若天籟:“本宮這裏倒是有個法子。”

    艾那下意識希冀地望著她。

    隻見宋彌爾輕聲笑道:“本宮重病這一年來,宣德宮上下內外,幸而有本宮的幾位宮人幫忙照料,才不至於慌亂。而今,這幾位宮人皆在殿上,”宋彌爾輕點,朱律、浴蘭、清和、乏雪依次微微上前一步,好叫眾人看得清楚。左側皇親貴胄那一塊,響起了一陣交頭接耳的嗡嗡聲。

    “本宮這幾名宮人,前麵三個,是本宮從家中帶來,自小便與本宮一同長大,情誼深厚。本宮會的,她們也會。乏雪是陛下賜下,教養得宜,無一不精。跟著本宮之後,也同本宮其他侍女一樣,本宮會什麽,她們也跟著學什麽。公主若是想要瞧瞧本宮會什麽,但瞧本宮身邊這四位一等宮女,便也知曉一二了。”

    清和褔身道:“皇後娘娘悉心教導,奴婢幾人所學,不過皇後娘娘皮毛一二,但奴婢們鬥膽一試,以酬娘娘教導之辛。”

    艾那神色微變,下頭早有中山國的使臣憤憤不平叫嚷起來,“陛下、娘娘,這怎麽行!艾那是我們中山國金枝玉葉的公主,怎可與宮女混為一談?!”

    左邊朝臣一派正要站人起來,沈湛先開口,“這幾位宮人,皆受皇後悉心教導,又得大曆宮廷禮數,皆是才貌雙全的女子,公主比試,本就為著才情而來,如何不能比?難不成,公主比的不是才情,而是身份地位?倘若比身份地位,那也好說,這四名宮人,是皇後宣德宮一等大宮女,在大曆,皇後身邊的一等宮女,皆是從三品的女官,位同尚宮,且享受正三品女官的待遇。你們且說說,是覺得你們的公主比的是身份地位,還是覺得我們大曆正三品的官員,還比不上你們中山國一個小小公主?”

    這是將方才艾那說的那一番話反過來將了一軍。

    這一頂帽子砸下來,中山國眾人都暈暈乎乎,大氣不敢出,生怕一言不慎,再惹怒大曆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