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師徒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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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地下鑽了不知多久,上方傳來的轟鳴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亮,足見上麵的戰鬥肯定異常激烈。彭鷹和雲紫瞳正心急火燎時,忽然同時發現眼前出現一道亮光,在甬道盡頭處出現了一片開闊的空間。
當他們衝出甬道時赫然發現這裏竟然已是海底,在整個魔教祖庭的遺跡之上有一個巨大無比的氣泡隔絕了海水,而在這巨大的氣泡中正有近百道光華左衝右突,戰得昏天暗地。
果然是左家與魔教正在激戰,花石肩正和左菊心拚得你死我活,而其他左家弟子則被二十幾個魔頭纏住。那些左家弟子雖然都並非等閑之輩,然而那些魔頭卻幾乎都是魔教中凶名昭著的高手,此時已經有近半左家弟子被斬殺,局麵岌岌可危。
荀殘等五個魔頭圍住了金陰子,使出了渾身解數玩命的祭出渾身法寶。這些魔頭鮮少使用仙劍,漫天法寶中有彎刀、黑幡、磨盤等等奇形怪狀的東西,甚至還有一根漆黑的腿骨,也不知道是什麽動物身上的。
金陰子則使用一把赤色大劍,劍上火光衝天,輕輕一動便呼嘯震耳,仿佛有無數火龍鋪天蓋地的湧向對手。雖然他以一敵眾但卻絲毫也沒落到下風,反倒把荀殘等人逼的狼奔豕突。
而在戰場中央,有個藍衣少年獨自站在那裏,隻是麵含微笑的看著金陰子無動於衷。
“那人就是魔教教主,他要出手的話金師伯恐怕也要吃虧。”雲紫瞳沉聲說道,隨即展開墨鴉劍猛的撲向戰場。
寒鴉四起,帶起驚人的銳嘯撲向一個魔頭,那人被嚇了一跳,踉蹌著躲過卻仍被劍氣在手臂上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紫瞳!”金陰子和左菊心同時驚喜呼喚,而就在此時,那個藍衣少年忽然鬼魅般出現在金陰子的麵前。
“東海總堂堂主,倒也不過爾爾。”申屠輕笑道,輕描淡寫的伸出一根指頭隔空點去。
那一指如此輕蔑,仿佛金陰子隻是一張脆弱無比的窗戶紙,一捅就破。
金陰子勃然大怒,一劍砸飛了荀殘,狂笑道:“你終於還是出手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說著一劍斬下,就像刀法中的力劈華山,真氣如火衝天,震得遺跡上巨大的氣泡一陣翻湧。
劍氣尚未落地,兩人腳下方圓數百丈的地麵轟然塌陷,原本足有一丈深的淤泥被夯實得像岩石似的,緊接著和地麵一起龜裂開來。在遠處尚未來得及出手的彭鷹頓時心旌搖動,這位金陰子果然不愧是東海總堂堂主,單憑這如火般的劍意就遠超赤風,恐怕與他的兄長金陽子也不分伯仲。
申屠瞬間便被鋪天蓋地的烈火吞沒,在彭鷹看來,就算他是鋼筋鐵骨也會被這烈火燒的一幹二淨了。
然而事情遠沒彭鷹想的那樣圓滿。
嗤!在呼嘯的烈火中忽然響起一聲詭異的響聲,仿佛裂帛般刺耳,繼而又是一聲劇烈的炸響,隨即漫天烈火陡然消失,隻剩下輕煙無助消散。
彭鷹呆若木雞的看著申屠仍微笑著飄在半空,而在他對麵,金陰子手中的赤色長劍竟然已經斷為兩截。金陰子滿臉錯愕之色,呆呆的低頭望去,卻發現心口處赫然有個碗口粗的孔洞,大量的鮮血奔湧而下,涔涔不息。
隻發出一聲喑啞的低吼,金陰子就感覺一片黑暗襲來,沉甸甸的砸向地麵。
“堂主!”
“金師伯!”四麵八方傳來一陣淒厲的怒吼,左菊心拚了命的掙脫了花石肩向申屠撲去,然而沒等他接近就見申屠伸出一隻手輕輕一抓,左菊心頓時狂噴鮮血,栽落地麵。雲紫瞳本來也想撲上去拚命,卻被一個魔頭纏住,根本無法靠近。其他的東海總堂弟子都是一陣慌亂,幾乎瞬間便被魔教魔頭們又斬殺了十幾人,隻剩下屈指可數的三五人苟延殘喘,但也堅持不了許久了。
這瞬間發生的事情如同電光石火,根本沒給彭鷹留下任何反應的餘地,等他看到金陰子和左菊心相繼跌落塵埃時才發出一聲驚呼。
申屠輕飄飄的落向地麵,好像閑庭信步般向左菊心走去,似乎要給他致命的一擊。彭鷹見狀再也顧不上其他,瘋狂的馭劍飛去。
往生劍意驟然出現,漫天死氣沉沉,彭鷹已經顧不得恐懼,隻想引開申屠的注意。
申屠卻好像背後生了眼睛,隻是一揮手,彭鷹頓時感到一股沛然巨力迎麵而來,往生劍意頓時被撞得支離破碎。彭鷹好像斷線風箏般被撞飛了出去,往生劍也脫手飛出數百丈之外,斜斜的插入一塊岩石之中。
若無其事的轉身,伸手虛空抓住彭鷹,申屠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這是什麽劍意?”
彭鷹就感覺渾身血脈凝固,好像被成千上萬把枷鎖纏住似的再也難以動彈,也不知是什麽魔功。他被固定在半空,隻能魂飛魄散的看著那個藍衣少年。
這家夥是人是鬼?此時再看申屠臉上的微笑,彭鷹卻發覺那笑容裏其實沒有半點笑意,竟是那般可怖。正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遠處忽然有把蒼老而熟悉的聲音響起。
“五分寂滅劍意,五分莫名其妙,要問是什麽劍意,就連我這個做師父也想問問這混蛋小子呢……”
彭鷹頓時如遭雷噬,勉強扭頭望去,果然發現在遠處的一處殘破甬道中有個蒼老的老者緩緩走了出來。
月餘不見,左心城似乎變得更加蒼老了,身上的白色長衫破破爛爛醃臢不堪。尤其恐怖的是,左心城身上竟布滿了細小的血線,就像是古老的泥胎瀕臨崩碎。他默默的來到往生劍旁,輕輕撫摸著劍柄歎息道:“往生啊往生……想不到你能送我最後一程。”
師父!狂喜湧上心頭,彭鷹想要大聲呼喊卻說不出話來,隻能發出喑啞的嘶鳴。
左心城抬頭望了他一眼,隻是微笑點頭,而彭鷹則忽然感到莫名的心安,少了許多恐懼。
申屠負手站在一截飛簷之上,臉上仍含著一絲微笑的望著左心城,隻是眼中卻難掩一絲凝重。
輕輕握住劍柄,左心城平靜的將往生劍拔出岩石,那一刻往生劍仿佛在歡呼雀躍,劍鋒輕抖而發出清越歡快的嘯聲。
“讓他們住手。”左心城遠遠的注視著申屠。
申屠一笑,擺擺手道:“都停下來吧。”
荀殘和花石肩等魔頭同時住手,紛紛落到申屠身後,雲紫瞳和那碩果僅存的幾個左家弟子這才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魔頭們剛剛還氣勢洶洶,可見到了左心城之後卻都如同老鼠見了貓,都或多或少的露出忌憚的表情。他們之中有許多人都曾親身參與了兩百年前那場祖庭大戰,親眼目睹左心城狀若殺神的模樣,即便那件事已經過去許久,但現在想起來仍令人心生寒意。其中尤以花石肩最是心驚肉跳,悄悄的落在所有人身後,做好了隨時開溜的準備。
“你就是左心城?”申屠上下打量了幾眼,微笑著問道:“你何時到的這裏?”
左心城平靜的道:“不久,二十幾天而已。”
申屠頓時鼓掌讚歎,笑道:“果然不愧是昔日的左家玄雀堂主,你先我一步到了這裏,我竟然並沒發覺。可是你總不會也沒有發現我們吧?為何一直隱忍到現在才肯出現?”
左心城淡然一笑:“你們來便來了,與我又有何幹?我隻是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順便憑吊一下昔日的親朋好友,要不是你們實在過分,我也不會出來的。”
“你是來為當年的事情懺悔麽?”申屠莞爾笑道:“申某素來以為左家隻有你左心城算是個人物,做事和申某一樣但求問心無愧,可惜,原來也是個兒女情長的人啊。”
聽了申屠的奚落,左心城卻絲毫也不著惱,反而微笑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老朽在你那樣年紀的時候,又何嚐不是和你一樣的心思呢?”
“如若你不是魔教教主,如若金陰子不是死在你的手中,或許我們還能做個忘年交啊。”左心城淡然微笑,往生劍輕抖,漫天頓時死氣彌漫,鬼哭狼嚎之聲呼嘯刺耳。他一反常態,說話如和風細雨,但劍意卻相反變得更加死氣沉沉。
寂滅劍意!與彭鷹此時的往生劍意相比卻不知要強過多少倍。無形的劍氣四處激蕩,竟瞬間令那巨大的氣泡千瘡百孔,千萬道海水噴湧進來,好像一條條晶瑩剔透的玉柱縱橫交錯。頃刻間,劍意推演至頂峰,彭鷹和雲紫瞳等人就感覺渾身冰涼,亡魂皆冒,心裏不禁暗自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