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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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屠臉上的微笑愈發冰冷起來,輕輕一招手,虛空中忽然出現一把兩尺長,拇指粗的短劍。其實與其說那是一把短劍,倒不如說像是一把鋼錐,錐上散發著耀眼的銀色光華,仿佛隨時能揮出雷霆閃電。

    “左心城,申屠自繼任魔教教主以來,這還是第二次拔出這把噬魂針,算是申某略表敬意吧。”

    “多謝。”

    兩人之間的對話聽起來就像是多年至交,然而話音剛落,漫天劍意頓時風起雲湧,仿佛天崩地裂般向申屠席卷過去。頃刻間飛沙走石,方圓數百丈之內之物統統化作齏粉。濃重的灰燼之中,荀殘等魔頭灰頭土臉的狼奔豕突,拚盡全力才逃出好遠保住一條狗命,卻也都嚇得麵色蒼白不敢靠近了。

    彭鷹忽然感到身子一鬆,隨即踉蹌著跌落在地。看來申屠也不敢托大,準備全力以赴了。

    然而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寂滅劍意便猛的將他撞飛了出去,他跌跌撞撞的也不知撞碎了多少岩石,最終整個人嵌在一堆殘垣斷壁之中這才停了下來。就感到渾身沒有一處不疼的地方,一隻眼睛已經被鮮血染紅,看什麽東西都是黑紅相間,十分詭異。

    他掙紮著抬頭向遠處望去,頓時目瞪口呆。

    千丈之外,狂風裹著泥沙碎石席卷了一方天地,寂滅劍意縱橫馳騁,震得整個魔教祖庭瑟瑟發抖,而在灰塵中偶爾有一道激烈的電芒掠過,赫然發出驚雷般巨響,雖然沒有寂滅劍意那般氣勢磅礴,卻別有一種摧枯拉朽的陰毒氣息。左心城和申屠的身影早已看不清楚,即便彭鷹運起了通天眼,也隻能隱約看到灰塵中有黑影兔起鶻落,有時看似兩人,有時竟然仿佛數十上百人,幾乎令彭鷹眼花繚亂。

    恐怖的真氣陡然炸裂開來,虛空頓時崩碎,地麵也如同水麵般蕩起了洶湧的波濤。彭鷹猛然被甩向天空,遠遠的便看到雲紫瞳被勁氣吹得直撞過來,連忙拚盡全力抓住她的皓腕,兩人又飛出數百丈遠,翻滾著變成了滾地葫蘆。

    師父好恐怖的修為……彭鷹不禁駭然失色,而更令他驚訝的是那個看似年輕的申屠竟然能在如此恐怖的寂滅劍意下仍能遊刃有餘。就算他從娘胎中就開始修煉,又怎麽可能與師父戰得旗鼓相當?

    遠處傳來左心城和申屠的長嘯,竟都有種酣暢淋漓的暢快感覺。繼而勁氣更加恐怖,彭鷹和雲紫瞳根本無法睜開眼睛,隻能將頭埋在地上,任憑勁氣將他們越推越遠,心裏的駭然也越來越強盛。

    難不成師父也敵不過申屠?彭鷹心裏不禁暗自駭異,他知道左心城此時的狀況,如此下去就算申屠不出手左心城也極有可能爆體身亡啊。

    而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申屠的一聲長笑。

    “左心城果然名不虛傳,今日一戰算是平分秋色,就此作罷吧。”

    忽然劍意、勁氣統統消失不見,彭鷹連忙爬起來向前方衝去,隻見申屠與左心城飄在空中互相對視,臉上都仍然沒有任何怒容。

    “你年少英雄,難怪能執掌魔教。雖然今日一戰沒分勝敗,但要不了三兩年的功夫老朽恐怕就不是你的對手了。”左心城微笑道。

    “可惜啊,你等不到三兩年之後了,不是麽?”申屠長歎了一聲飛身而起。

    “他日黃泉之下,再與老兄煮酒論劍吧。”申屠長嘯著穿過氣泡消失於海水之中,他竟稱左心城為老兄,顯然已承認左心城是自己的忘年之交,不過他也確認左心城必死無疑,所以語氣中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一絲遺憾之意來。

    荀殘等數十個魔頭連忙跟著飛走,那氣泡也瞬間消散,滾滾海水天崩地裂般砸了下來,正當彭鷹不知所措時,左心城從懷中掏出一張符咒隨手拍出,又是一個巨大的氣泡升起,這才阻隔了海水。

    彭鷹連忙跌跌撞撞的撲到左心城麵前,而左心城隻是抬頭望著申屠消失的方向,搖頭苦笑道:“奈何為賊,奈何為……”

    噗!左心城猛的噴出一口鮮血,繼而渾身上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血線竟然統統炸裂開來,也不知有多少血絲噴湧而出,竟在他身邊形成一層血霧,彭鷹就感覺臉上一陣溫熱,用手一摸竟然滿手都是鮮血,頓時大驚失色。

    左心城的臉上同樣染滿鮮血,就像個血人似的向後倒去,彭鷹驚呼著抱住他的腰身,小心的扶著左心城靠在石頭上坐好,這才顫聲問道:“師父……師父您怎麽樣了?”

    左心城默默的望著彭鷹,目光竟有種前所未有的慈祥,他顫抖著手拍了拍彭鷹的手,微笑道:“小鷹,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快走吧,為師已經快要控製不住體內的真氣,稍後要是炸得粉身碎骨,你也要遭殃啊。”

    巨大的悲哀瞬間吞噬了彭鷹,彭鷹頓時淚如泉湧,猛的跪倒在左心城麵前顫聲道:“師父,您……您當初為什麽不奪舍重生啊!?即便重生為妖又能怎樣?起碼您還活著,還能教導弟子啊!可……如果您死了,這世上……這世上弟子又去依靠誰啊!”

    彭鷹抱著左心城的小腿哭得聲嘶力竭,這一個多月以來他跋涉萬裏尋找左心城,誰知如今真的師徒相見卻是生離死別,如何承受。

    左心城啞然失笑,歎息道:“傻孩子,你當我真的在乎這具臭皮囊麽?人又如何,妖又如何?就像那申屠說的,做事但求無愧於心,管他妖魔鬼怪,我左心城向來一視同仁。”

    “可是……”左心城苦笑道:“假如我左心城真的重生為妖,那豈不是讓左家成了天下笑柄?我左心城當年愧對左家,悶頭做了兩百年的孤魂野鬼,如今為了左家的體麵,我左心城隻求死的像個人樣。”

    “孩子,為師已經活了幾百年了,死對於為師而言真的算不了什麽,你也無需太過傷心。”左心城輕輕在彭鷹肩上退了一把,然後沉聲道:“聽話,快帶著他們離開這裏吧。”

    彭鷹跌坐在地,淚眼惺忪的望著左心城一動不動,此時他腦中早已一片空白,無論左心城說了什麽都聽不清了。

    往昔已經模糊的記憶慢慢蘇醒,好似走馬燈似的在腦海中明滅不休。

    那是漆黑的夜,兩百丈外便是大佛寺的大門,可幼年的彭鷹卻被幾個喝醉酒的紈絝子弟堵在牆角。有人獰笑著說彭鷹偷了他的東西,彭鷹百口難辨,而那些人竟然掏出bǐ shǒu,叫囂著說弄死彭鷹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而就在這時,彭鷹第一次見到了左心城。

    彭鷹還能清晰的記得左心城伸向自己的那隻手掌,月光下,那手掌是那樣的蒼老,卻又是那樣的有力。

    “師父,您不能……”彭鷹哽咽著還要繼續說,卻見左心城的眉頭皺了起來。

    師父不耐煩了,彭鷹下意識的想著,可又覺得有些奇怪,他呆呆的望著左心城眉間的皺紋慢慢的隆起,隻是簡單的皺眉,卻慢到了極點。

    這狀況是如此熟悉,彭鷹頓時知道,蛟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