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6 紅騎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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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恩·阿弗拉迪的名字再度從塵封的記憶裏被勾起時,仿佛一張有著飄逸金發的娃娃臉正在微笑,然後這副畫麵破碎、風化,化成了暗淡無光的灰——無名的山崗上長滿了北地的油鬆,筆直而提拔的樹幹有如不落的旗幟,微風中鬆針顫動,而深褐色的沃土正在腳下無限的延伸,茵茵綠草之地放眼可見藍紫色含苞待放的矢車菊……

    埃蘭特王國的貴族大多有著交叉且複雜的聯姻。兩位初次見麵的貴族,若是有空坐下來細細闡述一番各自的家史,極有可能發現彼此之間存在親戚關係,盡管輩分是一種難以撩清的東西——弗雷德·沃爾夫坐在書桌之前,他翻開了之前那本還未閱讀完的書籍。

    西恩·阿弗拉迪是他的表弟,他們的母親是來自另外一個家族的嫡親姐妹——弗雷德感覺自己的一顆心似乎很難安靜下來,書桌上書籍的內容通俗而淺顯,他試著通過閱讀來消除心頭一些沉重的壓抑,但卻發現那些文字無論如何也無法認真地看下去。

    那個家夥,那個身材很高很壯叫做“米歇爾”的家夥,對方在羞愧的低頭後報出了名字——弗雷德終於有了一絲印象,他記得那是一個臉色紅潤的二十多歲男人,性情靦腆而內向,就像一位害羞的姑娘,因此而常常遭到同伴們的嘲笑和捉弄。據說這位小夥子是瑟裏斯地區一位小貴族家庭的出身,因為隻是庶生子的緣故,為了謀取一份好的前程,所以跑到阿弗拉迪子爵的麾下成為了一位騎兵。

    同時也是北地軍團的一位騎兵,王國的北地軍團由各個戍邊貴族的私兵抽取人選組建而成。與他所表現的性格不同的是,他作戰起來很勇敢,就像不要命一般。

    後來,瑟裏斯地區在塔西亞人的鐵蹄下最終還是淪陷了,他回到了北地軍團當時的駐紮地安茹,被重新分配到了其他的隊伍。後來……

    在城堡臨時管家老波特的召喚下,“灰熊”米歇爾,現在的米歇爾·貝基坐在了書桌之前的寬大木椅上,他看到對麵的弗雷德正在盯著一杯熱茶中上下漂浮的茉莉花瓣怔怔出神——他沒有說話,下巴、嘴唇和臉頰上的胡須被剃得光溜溜的,眼眶猶自通紅。

    許久。

    “你有什麽打算?米歇爾。”

    “沒有。”

    米歇爾搖了搖頭,“弗雷德少爺,可以赦免我的弟弟布拉克,還有,傭兵懷特嗎?”

    “罪行需要對等的功勞來救贖。”

    “我明白了,感謝弗雷德少爺的恩澤。”

    米歇爾起身,他知道他的人生將從此走上另外一條道路。曾經的蠻熊盜匪團消失了,但他的內心並沒有任何的悲哀和感傷。

    “等一等,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弗雷德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他喊住正準備離去的米歇爾,“嗯——你認識另外一夥盜匪嗎?據說他們的首領是一個山民。”

    “弗雷德少爺,你是指,野狼盜匪團?他們的首領是狼首格羅斯。”

    “狼首格羅斯?”

    ……

    “格羅斯先生?”

    “嗯?”

    “故事結束了嗎?”

    法師小姐拉迪婭騎在矮種馬的馬背上再次問道。向著“繁華之野”的東部走去,丘陵漸漸接近於平原,灌木從中的道路也變得開闊起來——少女精神抖擻,一路話語越來越多,相反的,盜匪頭子格羅斯的精神看上去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頭兒,這個故事很精彩,下麵的情節呢?”

    “下麵?下麵沒有了。”

    “那不是你曾說過的太監嗎?”

    “太監是一種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特殊職業,它隻存在於古代的宮廷之中。”

    格羅斯當場糾正了同伴們錯誤的認知。他抬起了頭,視野的遠處已經可以看見馬車和旅人紛紛攘攘來往的商道——按照遊戲記憶裏的地圖印象,他知道現在距離銀葉小鎮已沒有多遠的路程。

    一路騎行的旅途枯燥而疲憊,為了能夠有效的活躍氣氛,格羅斯在路上說起了一個故事。

    “紅騎士”西恩·阿弗拉迪的故事。

    不過在他娓娓道來的講敘中,“紅騎士”這個帶著特別意味的名號並沒有被提到——因為在眼下的新月之年,“紅騎士”西恩·阿弗拉迪還隻存在他的記憶之中。

    “天啟四騎士”之一的紅騎士,經曆神秘的黑暗儀式獲得肉/體的複生之後,他舍棄了生前代表榮譽與責任的騎槍“荊棘之握”,掌握了象征戰爭與毀滅的長刀“泣血挽歌”——在遊戲之中,這是一柄橙色的史詩級武器,隻有從後期的封印地圖“最終審判”裏頭才能獲得。格羅斯還記得當時官方公布的信息,在地圖“最終審判”中,擊殺巡遊boss“紅騎士”西恩·阿弗拉迪將有百分之一幾率掉落“泣血挽歌”,它的一條主要附加屬性如下:

    泣血的命運:這件篡改命運的武器扭轉了世間的因果線,而關於命運,所有的饋贈暗中必然有著相應的價格。20%/10%/5%幾率製造2/3/4倍近戰物理傷害,並消耗持用者當前生命值的5%/10%/15%。

    這是一件刺客和輸出係戰士夢寐以求的神器,格羅斯身體裏那個宅男的靈魂曾不止一次在夢中掉過口水。他當時從論壇的帖子裏看到這件史詩級武器詳細的屬性和要求時,總之一切亮瞎了他的硬化氪金狗眼。

    幸好!

    遊戲裏頭擁有這件神器的玩家寥寥無幾。而他那些旗鼓相當的老對手們,都沒有足夠純正的歐皇血脈。

    想要推倒“紅騎士”西恩·阿弗拉迪嗎?

    可現在實在是太早了一點!在前世的《紛爭》中,“紅騎士”的全服首殺記錄出現在“犀角之年”(大陸曆570年),真要等到那個時候,按照這個世界大多數原住民的人生,也許他的孩子都可能不止會打醬油了。

    格羅斯一想到未來遙遙無期的孩子,他偷偷瞥了一眼法師小姐——宅男的敏銳目光足以透過寬鬆的法師長袍洞悉事物的本質:嬌巧的腰身上下是一段有如花瓶般的美妙曲線,某個部位的寬度和豐腴也算差強人意,說不定比較能生孩子……

    不過關於“紅騎士”西恩·阿弗拉迪全部的故事,他在法師小姐和同伴們的麵前隻講到瑟裏斯保衛戰便結束了——這一幕正好定格在了那位年輕子爵生前的最後一眼。

    他是這樣說的:“瑟裏斯的領主,年輕的阿弗拉迪子爵正在步入了長眠的黑夜,他最後的目光所視,是在塵埃與血幕下飛快褪色的王國鷹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