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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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怎麽做到的?”方納的手在微微顫抖,他試圖握起拳頭,但是指間的力氣卻總會鬆懈下來,“我教導了查理很多年,雖然比不上佩恩,但他也是一名出色的騎士,不可能這麽輕易的就被您打成這樣。”
方納側過臉,看了眼牆壁上的凹痕。“這實在太過誇張了一點,居然把牆壁都打裂了,就是泰特斯也做不到這一點。”
他當然做不到這一點,不然他不會那麽輕易輸給我了。
阿諾德在心裏無聲的說道。
“不關心一下你的侄子嗎?”阿諾德倚在牆壁上,看上去非常悠然,“你不過來看一看他的傷勢嗎?”
“是啊,我很關心他,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不是這個!”方納的冷靜沒有讓他在看到侄子倒下後便失去理智,他對情況的分析還是依舊準確,“現在最重要的是,您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要這麽做?這不是明白的事情嗎,你的侄子依舊選擇了我父親,還試圖要去告密,我自然不能讓他這樣如願以償。”
“然而您一般是不會采取這種方式來阻止他的。”方納的目光稍冷,看著阿諾德那平靜的麵孔,方納心裏忽然多了一絲不安,“先讓我來問一個最基本的問題吧:您的力量是哪裏來的?”
“就當這是大天使的恩賜吧。”阿諾德很簡單的回答道。
“一有了力量,你內心的暴虐就顯現出來了嗎?”方納的表情又嚴厲了幾分,緊緊的盯著阿諾德的雙眼,“那樣的話,您和現在的泰格曼大人又有什麽區別?我又為什麽要選擇您,而不選擇支持泰格曼大人呢?”
“就當是為冷山領準備一個沙漏吧,如果你真的這麽想我的話,約翰。”阿諾德抬手,丟給方納一樣東西,“你可以試試看,嚐試在我變成我父親那樣之前,也像今天一樣,找到合適的方法和人選來阻止我。”
方納接住了阿諾德丟過來的東西,他鬆開手掌一看,發現是阿諾德平常戴的璽戒。
“我把這個給你,你可以用它去取信我父親。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反過來取信我,現在選擇的餘地依然在你手上。”
“您什麽意思?”方納緊緊的攥著璽戒,氣息變得有些紊亂了。
“約翰,你知道嗎,其實有的時候我是不喜歡泰特斯的,因為我不喜歡那種沒有頭腦的人。當然,泰特斯並不是愚笨,隻是他習慣於接受命令而已。”
阿諾德背過身,朝樓梯口走去。
“我有的時候也不喜歡你,你是聰明了一些,但是你卻嚐嚐被自己的智慧耽誤。”
“這樣的答案並不能讓我滿意!”方納快步追了上去,但是走到倒在地上的查理身邊時,他又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然而我隻會給出這樣的答案,方納,選擇的權力我給你了,是否選擇接受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不,你沒有說明白,你還有瞞著我的事情!”看了一眼查理,方納又快步追了上去,“停下,你必須說清楚。”
“抱歉。”阿諾德停下腳步,扭過臉朝方納微微一笑,“我還有個約要赴,不能再陪你了,約翰。”
說完,阿諾德便快步走下了樓梯,身影很迅速的消失在了方納的視線中。
方納急忙去追,他來不及跟下樓梯了,便扒在樓梯口的窗台上,朝旅舍的門口望去。
那裏停著一輛馬車,一個臉上帶疤的中年人正等在馬車前,同時朝門口的方向微微點頭致意。當阿諾德走出來後,那個中年人便和阿諾德一起上了馬車。
“啊——”方納怒氣衝衝的砸了一拳在窗台上,發泄過後,他又把視線移回到查理身上。
看著自己倒在地上失去意識的侄子,方納的心又軟了下來,他連忙跑回到查理身邊,把侄子扶了起來。
“查理……”
另一邊,馬車上的阿諾德凝眉注視著坐在他對麵的三個人。
“裏斯先生。”阿諾德對中間那名剛才迎接他的中年男子說道,“可以問一下,您臉上的那道疤是怎麽來的嗎?當然,如果您不想回答的話,就當我沒有問過吧。”
裏斯摸了摸自己左臉上的傷疤,神情一絲不苟。
“這是為公爵大人受的傷。”
他很簡略的回答道,似乎並沒有多做解釋的意思。
對於裏斯的態度,阿諾德倒也不以為意。“路易一定非常信任您吧,能夠被他派來執行這樣的任務,想來您應該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隻要是為公爵大人做事,”裏斯的吐字很慢,語氣就像是岩石一樣沒有沉穩,“我就隻會去做,也隻有這樣而已。”
阿諾德沒有再說話,他感覺出來了,這個人對路易的忠誠無比堅定,簡直就像一條狗,完全服從於路易。
馬車行了十來分鍾,從白銀區的旅舍一直走到了青銅區來,在一排破舊得明顯沒有任何人居住的矮樓前,阿諾德示意馬車停下來。
走下馬車,裏斯皺了皺眉頭,似乎對這個地方有些疑慮。
“您把阿克曼藏在這兒?未免太不保險了一點。”
“但在我看來,這裏正合適。”阿諾德朝一棟矮樓走去,門口都結起了蜘蛛網,阿諾德不得不揮手把這些灰塵和蛛絲都撣去,“這裏是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幾乎沒有人繼續住在這裏,但是外麵的人又不會知道這一點,所以,安排在這兒是最隱蔽的。”
“然而說不定會有一些流浪漢之類的人跑進來,那些無意中闖進您的監牢的人可不會仔細去思考這些。您這麽做,很可能會弄巧成拙。”裏斯也跟了上來,拂開蛛網,他無視了那些飛揚起來的灰塵,緊跟著阿諾德走上了樓。
“您說的也有道理,所以……”阿諾德踢開了門,很粗魯的闖了進去,“我做了一點小小的防範措施。”
進門的空間似乎是一件飯廳,裏麵的地方還算寬闊,不過家具大部分都已經被搬走,剩下的一些也都爛得差不多,隻剩幾截朽木了。
阿諾德走到裏側的一麵牆壁前,比劃了一下位置,然後用手指直接在牆壁上敲了敲。
然後,牆壁上浮現出一道漣漪,好像堅固的的牆壁隻是水麵而已。當然,牆壁上浮現出來的漣漪還泛著魔法的光輝,很明顯這是魔法陣在起效。
“您還會魔法?”裏斯問道,“我聽說您來到弗塔根城時身邊沒有其他人。”
“啊,多虧了一些魔法卷軸的幫助。”阿諾德的微笑著答道,泛開漣漪的牆壁後麵出現了相當寬闊的空間,裏麵正有著一個人影,“路易讓您接的人就在裏麵。”
裏斯朝裏頭瞅了一眼,因為裏麵沒有光源,他並不能看清裏麵具體的情況。他示意手下打起油燈,把裏麵的光線照亮一些。
燈亮起後,裏斯再朝裏麵看,終於大致看清楚了裏麵的情況。
阿克曼正被綁在一把椅子上,手腳都被很粗的繩索給捆住,幾乎完全動彈不得。他的嘴巴也被布條給塞住,眼睛給黑布蒙上,被封閉住了對外界的大部分感知,不過,他至少還聽得到聲音,當裏斯走進來的時候,阿克曼明顯有反應。
“您對待阿克曼先生的方式太失禮了一些。”裏斯這樣說著,但是臉上卻沒有多餘的表情變化,“他畢竟是一位伯爵的繼承人。”
“是嗎?或許吧。”阿諾德聳了聳肩,並不怎麽上心,“如果您有什麽要問他的,就解開他身上的束縛吧,現在他是你們的了。”
裏斯向部下們打了個手勢,他們立刻會意,上前解掉了阿克曼身上的束縛。
阿克曼被關在這裏已經很久了,自此他被馬南等人製住,偷偷送出黑石宮時被莉莉抓到,就一直被阿諾德扣在這裏。身體被完全束縛,動都沒法動。尤其阿諾德很不人道的把他的嘴巴都給堵上,這幾乎讓他的舌頭都麻木了。
“啊——咳咳咳……”嘴巴裏的布條一被取出來,阿克曼立即幹嘔了起來,如果不是身上的繩索還沒有解開,大概他虛弱的身體會直接支撐不住摔倒在地上。
“很抱歉,阿克曼大人。”阿諾德走到阿克曼身邊,雖然說著道歉的話語,但是臉上沒有任何的歉意,“如果可以,我是不想用這種手段的。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隻好委屈您了。”
裏斯帶來的人順手把阿克曼手腳上的束縛也除下了,被關在這裏十多天的阿克曼已經非常虛弱,雖然阿諾德沒有虐待他,可是被關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不能動,眼睛也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是這樣,就已經是一種很殘酷的折磨了。
“阿諾德……費格拉夫!”他掙紮著,似乎是想要撲向阿諾德,可是現在的他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要對阿諾德怎麽樣了,“你、你這個混蛋。”
阿諾德聳了聳肩,對阿克曼無力的辱罵全然不在乎。“如果您覺得解氣的話,就讓您罵幾句好了,之後我們大概沒有再見麵的機會了。以後,就由斯諾倫領來照顧您,當然,之前您給我的幫助我依舊銘記於心,如果有需求,我也會盡力幫您的——不過我想您大部分的需要路易公爵都能滿足就是了。”
被兩個男子一左一右的架著,阿克曼就像是一具骷髏,隻能任人拽著,自己卻沒有力氣動彈。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放聲大笑起來。
他笑得很難陰冷,甚至有些神經質,讓人不寒而栗。考慮到阿克曼被這樣關了十多天,裏斯稍稍有些擔心這個人的心理會不會出了什麽問題。
“是啊,是啊!這就是我悲慘的命運。因為沒有力量,所以才會在這場遊戲中如此之快的出局。嗬!大概你們都沒把我當成是對手,覺得我沒有資格坐在你們身邊參與這場對局吧!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居然在輪到我的回合之前就被你們幹掉……你、羅德尼,還有冷山領和斯諾倫領,你們都等著吧,下一次,下一次我絕對會把這份仇恨返還給你們的!”
阿諾德無視了阿克曼的狂吠,他朝裏斯打了個眼神,裏斯立刻就會意,讓人把阿克曼直接架了出去。
“那麽,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還得多謝您的幫助,阿諾德大人。”裏斯微微朝阿諾德鞠了一躬,雖然接觸的時間不多,但是裏斯的表現一直一絲不苟,讓阿諾德覺得這個人好像完全沒有自己的私欲一樣。
“代我向路易問好。”阿諾德也朝裏斯揮了揮手,目送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