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到溪木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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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弗塔根城的冷山軍隊,在三天後回到了溪木鎮,而當炙火騎士和陰鬱烏鴉的旗幟一同出現在這座邊境小鎮上之前,被泰格曼留在這裏的雷利和其他駐軍尚且還不知道冷山公爵已經換人的事情。
與父親泰格曼不一樣,阿諾德並不習慣軍營中的生活,他選擇在鎮上的旅舍住宿。
沉睡巨人酒館,正是他第一次與莉莉相遇的那一間。
獅心堡總管,負責大軍物資調遣事務的雷利幾乎是被方納押著前來拜見阿諾德。
“雷利·克萊夫總管,我們有多久沒見麵了?”
阿諾德看著麵前這熟悉又陌生了幾分的老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大概是半年了吧。”雷利低著頭,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與您為我們費格拉夫家族服務的年數比起來,似乎半年並不是太長。”阿諾德給站在雷利身後的方納打了個眼神,“給雷利總管一張椅子吧,畢竟雷利總管年紀也大了。”
方納拉過一張椅子,推到雷利身後。而雷利看了眼方納麵無表情的臉,也沒有道謝。
“獅心堡現在怎麽樣?”
雷利愣了愣,他跟著泰格曼離開獅心堡後,就被公爵委任以物資調遣的責任,並沒有關注過獅心堡的問題。
“應該一切和以前一樣吧。”雷利想了想,隻好這樣回答。
“和以前一樣?不,現在不一樣了。”阿諾德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讓雷利看不出他的心思來,“現在獅心堡都已經換了主人,又怎麽還會和以前一樣呢?”
“您說的是。”雷利的神色瞬間黯然了許多,“那麽,就請您再任命一位獅心堡總管吧,我已經無法繼續擔任這一職務了。”
“因為我父親?”阿諾德盯著雷利那張滄桑的麵孔。
“隻是因為我老了。”雷利低下了頭。
“是嗎?”阿諾德點了點頭,不置可否,“那麽,您有什麽可以推薦的人選嗎?我不想讓獅心堡變得一團糟,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
雷利隻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沒有嗎?既然沒有合適的人選,那麽就請您繼續擔任獅心堡總管這一職務吧,至少在找到合適的繼任者之前,我還不希望您退休。”
雷利抬起頭,詫異的看著阿諾德。
“怎麽?”看到雷利的表情,阿諾德忽然笑了起來,“您以為我是別的用意嗎?不,不要誤解了,我成為公爵是因為冷山領的封臣們一致認為應該我來擔任,這是對我父親的繼承,而不是篡奪,所以我不會因為您和我父親的親近關係而趕走您的。”
雷利又低下了頭。
“感謝您的大度,但是……我認為我還是辭去總管職務的好。”
“為什麽?”
“因為您仁慈的允許我繼續擔任總管一職,所以我才敢鬥膽向您提出這個請求:我希望能去泰格曼大人身邊,繼續服侍故主。”
雷利深深的彎下了腰,從他的語氣中,阿諾德聽得出,這個人老人是真心實意想繼續跟隨泰格曼的。
“如果我拒絕呢?”
雷利沒有說話,隻是繼續彎著腰。
“那麽我就拒絕。”阿諾德站起身,朝房間外走去,“雖然我很欣賞您的忠誠,但是我不能允許任何一個冷山人去我父親身邊。是否要繼續擔任獅心堡總管,由您自己決定。”
阿諾德走出了房間,方納麵無表情的跟在他身後。
“查理怎麽樣了?”
阿諾德在清靜的走廊裏隨意的漫步著,因為得知是新公爵,所以旅舍的老板娘很果斷的把那些整天混在這裏的酒客都趕了出去。
“還好。”方納隻是淡淡的回答道。
阿諾德很想問一句還好是什麽程度的好,不過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你現在有何打算?”
“嗯?”方納像是沒回過神來,茫然的看著阿諾德。
“你,泰特斯,還有希茲克利夫他們,都因為我放逐了父親而變得和往常不一樣了。泰特斯和希茲克利夫他們我都可以理解,唯獨是你,我並不能理解你的心情。”
阿諾德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方納。
“現在我成了冷山公爵了,你又有什麽打算?”
方納低下頭,沒有去看阿諾德的眼睛。
“我聽說昨天泰特斯向您提出了一個請求,他想放棄現在的地位,宣誓成為一名聖騎士,而萊斯利家族的封地和爵位則讓他的長子繼承。”
“是的,而且我同意了。”阿諾德點了點頭,“我準備成立一個聖騎士團由他來擔任團長職位。所以泰特斯今後雖然會擔任神職,但依舊可以為冷山領效力。”
方納微微抬起頭,瞄了阿諾德兩眼,他感覺到,阿諾德處理這些事務的手腕相當老練,就和他放逐泰格曼時所使用的外交手腕一樣,似乎阿諾德非常善於利用他人之間的關係。
“那麽您又打算如何安排蓋洛普騎士他們呢?”
“就和雷利一樣。”阿諾德指了指他們剛才走出來的那個房間,“我不會計較他們在戰場上與我敵對的行為,那是他們應盡的義務,忠誠者沒有什麽好指責的。”
“那麽不忠誠的人,又應當受到什麽樣的懲罰呢?”方納把頭完全抬起來,直勾勾的盯著阿諾德的眼睛。
阿諾德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和方納對視著。
方納的眼神沒有退縮。
阿諾德忽然笑了一下。
“當公爵。”
“什麽?”方納一怔,沒有反應過來。
“當公爵。”阿諾德聳了聳肩膀,“就像我一樣。”
方納愣了好一會兒,許久他才歎了一口氣,無奈的看著阿諾德說道:“看起來您的心態恢複得不錯,還能和我開玩笑。”
“因為我還有瑟琳娜。”阿諾德很認真的看著方納,“我還有伊莎貝拉。雖然我放逐了父親,注定要受到世人的不齒和責罵,但是那都沒有關係,因為我還有最關心的人在我身邊。”
方納呆呆的看著阿諾德,然後低下了頭。
“查理也是一樣,我不會計較他反對我的行為,今後就算他不願意為我效力也沒關係,你為我做了這麽多,我至少會給方納家族一個男爵頭銜,你能夠安置他的。”
阿諾德轉過身去,輕笑了一聲。“其實,哪怕不算你為我立下的攻勞,單是在我父親手下時所立的戰功,也夠你和泰特斯各獲得一個伯爵的頭銜了。”
“然而泰特斯一定不會接受。”方納搖了搖頭,目光非常堅定的看著阿諾德的後背,“同樣,我也不希望接受這個賞賜。”
“那麽就以後再給你們吧。”阿諾德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草草的帶過來了話,“還有什麽問題嗎?我希望你能夠內心沒有遲疑的為我效力,畢竟,很多事情我還做不好,需要你和泰特斯的輔佐。”
“您現在已經是一位很出色的公爵了。”方納彎下了腰,恭敬的說道,“不過,我確實還有一件事想要問:您準備如何處置戴維德家?”
方納注意到,阿諾德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手立刻就攥緊了。
“你有向哈珀派出信使嗎?”
“目前還沒有。”方納搖頭道,“我已經嚴令封鎖泰格曼大人被放逐的消息,目前陰鬱堡和霍圖堡應該還都不知道這件事。”
“你辦事果然叫人放心啊。”阿諾德舒了口氣,緊握的手掌慢慢鬆開了,“佩恩已經死了,我可以給哈珀一個機會。讓他來見我,隻要他來,我可以寬大處理戴維德家。”
方納地垂下目光,他聽出來了,阿諾德對於戴維德家的感官依舊很差,和對其他人的態度終究有所區別。或許,是因為戴維德家給了阿諾德最致命的背叛,所以在阿諾德心中刻下了揮之不去的陰影吧。
“那麽威廉男爵那邊呢?”
“威廉?”阿諾德冷笑了一聲,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陰鷙,“約翰,你做的很好。”
方納抬起視線,疑惑看著阿諾德的側臉。
“繼續嚴密封鎖消息,哼,我會給這個雜種一個好看的!”
方納無奈的歎了口氣,如果說阿諾德區別對待戴維德家是因為哈珀的背叛給他的傷害太深的話,那麽對於威廉的憎惡,就完全是阿諾德個人的缺陷了。
然而,這種事情他又如何能夠置喙呢?畢竟是費格拉夫家族內的問題,又是眼下這樣敏感的時候,誰也不敢幫威廉多說話。
尤其是他約翰·方納。
“我明白了。”方納躬了躬身,準備退下。
“約翰。”在方納轉身離開的時候,阿諾德忽然又叫住了他。
“還有什麽事嗎,公爵大人?”
阿諾德盯著方納的眼睛。
“沒什麽,照顧好你自己,你這兩天看起來蒼老了很多。”
方納深深的看著阿諾德。
“謝謝您的關心,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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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阿諾德把消息封鎖在溪木鎮的範圍內,避免讓哈珀和威廉這些人知道,但是有些人,卻是他急切想要告知的。他想要讓她們知道,自己已經回來了。
獅心堡,深秋的陽光一如既往的明媚,不過明媚的陽光中也漸漸感染了冬日的寒冷。當冬天來臨,冷山領才會展現它真正的殘酷之處。
伊莎貝拉還是和往常一樣,縮在自己的房間裏。雖然城堡中有不少她的同齡人,可是伊莎貝拉一點也不想和那些孩子待在一塊兒。
因為他們中間總會有兩個人,愛德華和阿爾伯特。
就和她的哥哥一樣,伊莎貝拉也極度討厭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們。或許這就是阿諾德無意之間教給她的,伊莎貝拉非常喜歡用“雜種”這個詞來稱呼愛德華和阿爾伯特,哪怕女仆們幾次三番驚惶的勸告她不要說這個詞。
伊莎貝拉無聊的扒在窗台上,對她這樣隻有八歲的孩子來說,不能在外麵肆意的玩耍,實在是一件非常苦悶的事情。
然而,似乎老天也有意再讓她難受點,連窗戶這最後一塊獨屬於她的天堂,也要出現她最討厭的家夥們的身影。
愛德華和阿爾伯特帶著他們的跟班,在獅心堡的外庭打鬧著,雖然他們旁邊就是冷山公爵宮廷法師的法師塔,可是這些家夥卻全然沒有顧忌。因為泰格曼本人就很輕視魔法的關係,冷山領的法師地位一直不怎麽高,就算愛德華和阿爾伯特打擾了宮廷法師的研究,那個白胡子老學究也不敢拿他們這兩個領主兒子怎麽樣。
或許是因為沒有顧忌,或許是因為小孩子的天***德華揪著一個年紀比他們還要大兩歲的孩子的頭發,招呼著自己的同伴一塊兒打他。雖然被打的孩子年紀要大上一些,可是在那麽多人的圍毆下,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哼,沒教養的雜種!”看到這一幕,伊莎貝拉很不屑的罵起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