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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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心堡的一眾仆人們看著遍體鱗傷的威廉,眼中都流露出不忍的神色,但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扶這位他們曾經極為殷勤對待的少爺。
阿諾德和他龐大的隊伍緊接著也進入了獅心堡,而麵對這支屬於獅心堡的軍隊,獅心堡內的仆人們同樣沒有發出以往的歡呼聲。
出征時,統帥是泰格曼,而歸來時,這支部隊的人數沒有減少,人員也沒有變換,唯獨統帥不一樣了。
阿諾德騎著馬,昂首挺胸進入獅心堡,而威廉則狼狽不堪的蜷縮在城門的角落邊,兩個人的地位和一個多月之前,完全的倒轉了過來。
阿諾德看都沒有看威廉一眼,徑直帶著方納進入了城堡。
城內費格拉夫家族的家臣和仆從們紛紛跪下,低頭以示對公爵的尊敬。
阿諾德翻身下馬,而泰特斯和方納馬上跟到他身後。
他環顧了一眼城堡,視線完全沒有放到跪下的眾人身上,也使得那些跪著的人沒辦法站立起來。
“和以前沒什麽差別嘛。”他淡淡說道,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來。
“是,獅心堡每天都有專門的打掃,以保持潔淨。”獅心堡總管雷利走上前來,在阿諾德身後恭聲說道。
“潔淨?”阿諾德從鼻子裏噴出了一股氣,“那為什麽在我看來,這裏還是那麽的肮髒?”
皺了皺眉頭,阿諾德又補充了一句:“都是低賤種的氣味。”
雖然已經把頭垂得很低了,但是所有人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的往那個角落裏,遍體鱗傷,全身被鐐銬束縛的威廉。
威廉雖然顯得很狼狽,但是他的表情卻很平靜。
阿諾德抬頭看向獅心堡的主堡。
“把所有的家具都給我扔掉,一件不留。整座城堡都要給我好好的清洗一遍,不準留下半點肮髒的痕跡!”
不僅是雷利,泰特斯和方納也不由露出了為難的身情,他們也感到了為難,不說別的,單是替換城堡內所有家具這一條,就會給今年內已經征召了兩次萬人以上的財政帶來極大的負擔。
“公爵大人……”雷利一臉為難的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著阿諾德的側臉,“現在我們的財庫盈餘已經不多了,而且還必須結餘一部分以便應對不測,要這麽大規模的清理獅心堡,這實在是……”
阿諾德橫過眼珠,用餘光瞄著雷利。“你的意思是,沒有錢?”
雷利的麵孔抖了抖,然後低下頭沒有說話。對任何一位總管而言,一旦他們的主人開始問關於錢的問題,這都不是一個好征兆。
“我記得,應該有很多錢才對吧。”
“那是之前的事情了。”雷利回答得非常小心,生怕惹惱了阿諾德,畢竟目前看起來,這位新公爵的脾氣一點都不算好,“您離開獅心堡的這半年,財政上已經支出了很多,所以……”
“我說的不是這個!”阿諾德一揮手,直接打斷了雷利的話,“既然佛瑞肯伯爵伊夫林家被滅族,他們的財產,現在也應該在歸入了我們的財庫,難道不是嗎?”
泰特斯和方納都是一愕,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阿諾德居然會打上伊夫林家財產的主意。
方納的眼珠抖了抖,然後半閉起眼睛,遮擋著自己的眼神。阿諾德回到冷山領後,似乎就和原來落魄時完全變了一個人,現在的他,和泰格曼越來越相似了,他現在的所為,幾乎和泰格曼的如出一轍。
如果是這樣,我又為什麽要支持阿諾德放逐泰格曼大人……
方納把眼睛完全合上,腦海裏的思緒更加紛亂。
阿諾德沒有看方納的表情,似乎他完全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自顧自的解下了披風,扔給雷利。
“把事情處理好,好不容易回來了,我要去看看,看看我可愛的妹妹們。”
阿諾德朝主堡走著,沒有看身後的那些人一眼。
“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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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琳娜在大廊廳上注視著城門處的一切,但是卻完全沒有要參與進去的意思。昨晚她在城堡內展現的可怕魔力,已經使得獅心堡內的那些人畏懼於她,遠勝於畏懼突然放逐親父成為新公爵的阿諾德。
“還是和以前一樣,你真的很喜歡站在別的地方旁觀呢。”阿諾德走到瑟琳娜的身後,摟住了她的腰,“我好不容易回來,你和伊莎貝拉也不來迎接我一下。”
“沒有那個必要。”瑟琳娜的表情還是那中略帶冷漠的平靜,“而且,我不想看到那個肮髒的雜種。”
“那至少也在內庭裏等我吧,要爬上這裏可是很吃力的。”
阿諾德注視著自己妹妹的容顏,畢竟是隻差兩歲的兄妹,瑟琳娜和阿諾德的麵目有四五分相似,不過,阿諾德的麵孔要顯得陰沉一些,即使是在見到最疼愛的妹妹時,笑容也不會太燦爛,而瑟琳娜,她的麵孔則要神秘和冰冷許多,不僅很少見笑容,似乎連表情也很少有。
瑟琳娜把手撫在了哥哥的胸膛上,貼著心髒的位置,隻不過,感觸不到阿諾德的心跳聲。
“代價真是沉重啊。”她說著,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似乎並不像她的語氣那樣擔憂哥哥,“感覺還好嗎?”
“我不會去思考值不值得的問題。”阿諾德搖頭,然後伸出拇指輕柔的摩挲著瑟琳娜白皙的麵龐,“現在我要關心的,就隻有如何活下去。”
“然後賴掉我欠彼列的債。”
瑟琳娜抬起雙眼,眼神中難得的流露出了幾分認真的神色。
“和一位惡魔大公賴賬,這是最愚蠢不過的行為了。”
“然而結局也不會更糟,至少我還有二十四年的時間,有你在,我一定能夠找到躲避承擔債務的辦法。”
阿諾德的手順著瑟琳娜的臉頰,劃過妹妹的臉龐和纖柔的脖頸,撩起了瑟琳娜披在肩上的長發。與阿諾德一樣,瑟琳娜的發色也是最深邃的夜一般的漆黑,這一點上,他們兄妹中隻有伊莎貝拉是例外。
瑟琳娜的頭發剛好披過肩,不算太長,但也不短。她不喜歡粗糙的短發,但是也不喜歡難打理的長發,即便每一次都是哥哥阿諾德為她梳理和清洗頭發,瑟琳娜也還是不願意依照哥哥的意願,把頭發留的更長。
“伊莎貝拉呢?我沒看見她,以她的性格,這個時候應該會迫不及待的來迎接我才對吧。”
“我應該說你是自戀還是自信?沒有自知之明的哥哥。”瑟琳娜當即給阿諾德潑了一盆冷水,語調還是那樣的毫無波瀾,“為什麽你那麽期望我們來迎接你?”
“因為我想你們了。”阿諾德低下頭,讓自己這一個月來已經飽受風霜的麵孔貼著瑟琳娜依舊細膩光滑的臉頰,“真的,真的很想你們……”
他緊緊抱住妹妹,瑟琳娜可以聽出,阿諾德的聲音有幾分哽咽。
“竟然露出這麽脆弱的表情,真是沒用的哥哥……”瑟琳娜揉著哥哥的頭,平靜的語調中難得的多了些許溫柔,“你這麽沒用,我也隻好一直照顧你了。”
阿諾德將頭埋在妹妹的懷中,感受著自己唯一需要的溫暖。
“隻要有你就好,隻要有你和伊莎貝拉,我的世界就已經足夠了。”
他抬起頭來,凝視著妹妹的麵龐,兩人相似的臉孔間仿若有一麵神奇的水鏡,白皙的肌膚,翹挺的鼻梁,還有纖細的眉毛,兄妹那相近的麵貌都被這麵水鏡映射在對方的臉孔上。然後有一個部位,在阿諾德和瑟琳娜的容貌上,卻不隻是相似,而是幾乎完全一樣。
他們的眼神。
“是什麽時候開始,你學會了這樣說話的呢?”兩人的麵龐湊的很近,鼻尖幾乎已經貼在一起,若有若無的觸感正從他們敏感的皮膚上觸動著兄妹纖細的神經。
“在你教會我這一切的那一天,你這隻會教壞妹妹的哥哥。”瑟琳娜的眸子裏倒映著阿諾德的眼睛,那如迷霧一般的雙眸現在也開始迷亂起來。
“給我一點歡迎吧,就當是……”阿諾德俯下身,吻在妹妹嬌柔的嘴唇上,“就當是……”
他最後的字句已經吐不出來,相思和激情都在唇間迸發,似乎阿諾德和瑟琳娜都已經無法繼續忍耐,要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情。
“當心點,”阿諾德摟著妹妹的腰肢,將她牢牢的攔在懷內,“欄杆沒有了,小心掉下去。”
“那有什麽關係?”瑟琳娜踮起腳尖,用舌尖舔去阿諾德眼角的淚痕,“你還是那麽的膽小,哪怕到了現在,卻還要束手束腳的嗎?”
阿諾德癡癡的盯著瑟琳娜的眼睛,手指不由自主的彈動了一下。
“今天晚上,”瑟琳娜倚在阿諾德耳邊,平淡的語調裏卻隱藏著激蕩的情緒,“你要好好補償這一個多月來我的寂寞和空虛。”
“當然。”阿諾德撫摸著瑟琳娜纖柔的脖頸,那如雲霧一般潔白縹緲的皮膚無時無刻不在挑動著他的心神,“什麽樣的要求,我都可以滿足你。”
“那麽……”瑟琳娜舔了舔嘴唇,冷淡的臉孔上露出了些許帶有挑逗意味的嫵媚笑容。
“今天晚上,我要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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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是個大笨蛋!姐姐是個大壞蛋!”
伊莎貝拉賴在阿諾德的懷裏,又哭又鬧,而抱著她的阿諾德除了盡力安慰以外,幾乎完全束手無策。
“你為什麽不告訴她我回來的事情?”阿諾德扭過臉,無奈的看著瑟琳娜。
“當然是為了……”瑟琳娜把視線轉向一旁,盯著房間裏的花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當然是為了在哥哥回來的時候獨享你一個人。”
“哇——”
伊莎貝拉哭得更大聲了。
阿諾德又無奈的歎了口氣。
“好了好了,伊莎,不要哭了,我好不容易回來,你應該高興一點才對啊。”
伊莎貝拉抽噎著,漸漸停下哭泣,滿眼淚容的看著哥哥。
“歡、歡迎回來,哥哥。”
雖然還帶著哭腔,但是這句歡迎的話語卻溫暖了阿諾德的心窩。
“嗯,我回來了,伊莎。”阿諾德揉著妹妹的腦袋,緊緊抱住了伊莎貝拉,“再也不會和你們分開了。”
“哥哥!”伊莎貝拉也同樣緊緊抱住了哥哥,剛才好不容易收起的眼淚,這會兒又不由自主的要流下來,“今晚、今晚我要你陪我一塊兒睡!
阿諾德的表情不由的僵住,眼睛下意識的瞄向身後的瑟琳娜。
一直顯得很冷傲的瑟琳娜,這會兒的臉孔已經完全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