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魔改版本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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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
對於這個奇怪的書名,左拉感到內心深處感到一陣的不安。
而加裏安描述的社會像是籠罩在陰森密雲之下的墓群,思想警察像烏鴉一樣在枯樹枝頭張望,隨時等待著肢解爬出墳墓的未死之人。
沒有任何希望,彌漫著腐肉的氣息,讓人懼怕到顫栗。政治上被誇大的傾訴遠比文學造詣更加直擊人心。
加裏安進行魔改版本的《1984》看來,更像是封建神權和皇權對普通民眾的壓迫。
“1984,畢竟把它設定在一個架空的時代,被審查的危險性遠比直接寫法蘭西要小得多。即便是波德萊爾,某些時候也要麵對帝國的新聞審核部門,我現在還不想向雨果一樣流亡海外。”
加裏安整理著書稿,像是想到了什麽,直接說道,“聽說波德萊爾準備這周末邀請我去參加文學沙龍,到時候我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在文學沙龍上找到一個願意幫忙連載這篇小說的主編。”
從各種意義上而言,加裏安並不認為原版《1984》有多少值得歌頌或者讚揚的方麵,但是通過魔改版本的《1984》,卻能讓他迅速的在文學圈子內找到熱愛共和製度和抵製封建專製的同僚們。
畢竟小資產階級,革命黨,共和民主派都對皇權統治,對大貴族主的奴役已經抱怨已久。
一旦社會主義的種子開始萌芽,19世紀下半葉的歐洲勢力將會迎來工人階級運動的大浪潮。四年之後,第一共產國際將會在波蘭起義的背景之下孕育而生。
然而,正如米蘭昆德拉對《1984》鄙夷的一樣,他們既沒有被迫移民,也沒有進監獄,也沒有丟掉工作,更沒有被歧視;他們都在自己的地方生活,在自己的公寓、自己的工作中,都曾有他們的假期、友誼、愛情,他們說“可怕的四十年“,便把他們的生活縮減為唯一的政治方麵。
隻是恰好被當局壓迫已久的文藝需要一個宣泄口,而1984便會成為最好的泄洪缺口。
“大詩人波德萊爾?”
左拉微微愣神,心中有些羨慕。加裏安剛剛落腳巴黎,就受到了文藝界的關注。
加裏安突然想起之前的邀請,多問了一句,“對了,下周的聚會你會過去嗎?”
“去,我當然去了。”
左拉不想放過千載難逢的機會,連忙點頭說道,“聽說波德萊爾的文學沙龍,小仲馬,福樓拜和喬治桑都會出席,能見到夢寐以求的大文豪,簡直求之不得。”
……
聖埃蒂安大教堂。
波德萊爾往台階上踏了一步,抬起頭望向尖銳的穹頂,一群鴿子撲騰著翅膀,從他的視線內飛過,在視網膜上留下了一片殘影。
莊嚴,肅穆,宏偉的台階,冰冷的嘲諷著每一個虔誠的教徒。
大教堂的建築結構就像巴赫的康塔,在沒有任何拔地而起的建築襯托之下,顯得更加的宏偉壯觀。在飛拱柱烘托的教堂頂部,密集而細長的大小尖塔重重疊疊,渾厚繁複的石頭合唱層層遞進,直上雲霄,綿無盡頭。
這座教堂坐落在先賢祠的附近,波德萊爾有些不明白,為什麽對方會選擇這裏。當他步入教堂之後,看見一位落寞的背影坐在空蕩蕩的位置上,他凝視著麵前的雕塑,一言不發。
波德萊爾加快了腳步,走到了他的旁邊,然後坐下。
“你選擇的這個地方真是偏僻啊。”
波德萊爾呼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你都不聯係這麽久了,想要找到你很困難啊,甘必大閣下,最近又在忙些什麽?”
“還能忙什麽,忙著跟該死的第二帝國鬥智鬥勇。”
名為甘必大的年輕男人回過頭,神情呈現出一絲的疲倦。
此時他還是一名為了反抗封建社會,建立共和製四處奔走的實習律師,一名堅定的共和黨人。
十年之後他將成為拿破侖三世戰敗之後,共和派抵抗普魯士軍隊的中堅力量,也是第三共和國創始人中,唯一一個拒絕向俾斯麥和威廉一世投降,誓要抗爭到底的男人。
“波拿巴的狗腿子們盯得很緊,我也不方便出麵。希望你不會有一些讓我感到為難的問題,朋友,每次見到你我都知道沒有什麽好事發生,這次又有什麽事情要讓我去做?”
波德萊爾笑著反問道,“如果說是像三年前一樣的事情呢?”
“波德萊爾閣下,你又觸碰到當局的神經了?”
此時甘必大律師終於回過頭,他神情無奈的說道,“巴黎政府審核部的那群封建主義的蛆蟲們否決進步作品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他們就像搖頭擺尾的狗,封禁一些開明的作品來討好自己的主人,這群人比教廷和神權更加可恨。說吧,我看看能不能幫到你。”
波德萊爾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幫到我,而是幫一個社會的良心主持正義。”
“主持正義?”
甘必大律師攤開手,無奈的說道,“我隻是一個依靠法律武器鬥爭的律師,不是一個革命黨人,要幫你主持正義隻能在法律的框架之內。”
“不不不,你誤會了。”
波德萊爾從懷中掏出了一遝紙張,遞給了麵前的男人。他看著眼前的耶穌受難雕像,平靜的說道,“我想知道如果我要將這首詩歌刊登出來,會遭到帝國新聞審核部的刁難麽?我也吃不準他們的底線。”
“詩歌?”
甘必大瞬間表現出不耐煩的神情,他轉過頭問道,“大老遠的將我約出來,就是為了征求一首詩歌的意見?波德萊爾,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你居然就問一首詩歌。”
“我知道。”
稿件被遞到了甘必大的麵前,波德萊爾一再堅持說道,“你看一遍之後,再告訴我答案。這首詩歌,我想登報讓更多的人知道。”
甘必大隻能無奈的接過了稿紙,當他匆匆一眼掃過詩歌時,神情瞬間停頓了一下。
驚愕在臉上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情。
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稿紙,慢慢的握緊了拳頭,紙張隨著掌心的用力,被牽扯出一片皺褶。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甘必大苦讀法學時也曾熱愛過詩歌,《問答》所表現的思想和情感,對於反對封建製度的年輕靈魂有著震撼的衝擊力。
“這首詩歌……”
他抬起頭,看向了麵前的波德萊爾,張了張口停頓了半天,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
波德萊爾露出了一個“我就知道”的會心微笑,然後反問道,“怎麽了?”
甘必大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想知道,這首兩首詩歌是誰寫的?還有,《一代人》的作者是個黃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