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千萬別得罪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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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裏安將接下來半個月的連載劇情搞定之後,便將龔古爾約了出來,將所有稿件全部交遞給對方,並且告訴他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內他會遊曆法國各省,直到法院的禁令到期之後才會重新返回巴黎。
“我現在暫時不方便返回巴黎,有什麽事情的話可以跟波德萊爾先生聯絡,我會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好。哦對了,如果因為革命黨事件還有後續影響的話,我也會讓波德萊爾先生轉告龔古爾主編怎麽做。”
加裏安微笑著說道,“那就拜托龔古爾閣下了。”
對於加裏安的遭遇,龔古爾表示同情和關切,不過現在已經拿到了稿件,他也沒有什麽要說的了。跟對方寒暄幾句之後,便立刻起身返回報社,將對方的稿件交給校對和審查的編輯。然後自己小心翼翼的穿過一大疊的報紙和廢棄的油墨盒子,打開辦公室的大門。
然而他剛坐下還來得及喘一口氣,審核編輯就突然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砰的一聲,門鎖撞在牆壁上,將閉目養神龔古爾下了一跳。他連忙站起身,看著慌慌張張的編輯,反問道,“怎麽回事?”
編輯神情凝重,說道,“龔古爾主編,你最好看一下這篇《第六囚牢》的小說。”
看著對方緊張兮兮的樣子,龔古爾遲疑的接過了稿紙,然後慢慢的品讀,之後突然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難道這篇文章,又是在暗諷時局?
這位年輕人簡直就是作死的小能手啊。
對於加裏安提交上來的稿件,龔古爾現在是左右為難。
相比起大膽直白的《1984》,《第六囚牢》在政治上的描寫變得更加隱晦,如同一個在違法邊緣試探的文人慢慢的摸清了第二帝國新聞審查部門的底線,即便新聞審查部想下手,也無從下手。
而且加裏安在巴黎文學圈子算是一戰成名,開了以文戰鬥成名的先例。
不僅僅把聖勃夫懟的無話可說,這次更是把矛頭直接對準了法蘭西院士梅裏美。
“像我一樣,爬出來吧,給你自由!”
把高貴的上議院議員比喻成一條搖尾乞憐的狗,文豪們毒舌起來可是互不相讓,就像伏爾泰鄙夷莎士比亞,稱呼他的作品為大便。福樓拜將喬治桑比喻成“滿肚子墨水的大母牛(貶義)”。
這是讓龔古爾感到為難的一點,自從八年前雨果憤而起書將矛頭對準梅裏美之後,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直白的抨擊對方,梅裏美作為歐仁妮皇後的叔叔,是公眾皆知的事情,上一個用筆戰鬥到底的人,現在還在布魯塞爾定居著,默默寫著小本子詛咒拿破侖三世早日死於人民的審判之下。
但是加裏安不在乎,任何敢跟他叫板的文人,都會用自己的才華一一懟回去。
他無意中看了一眼《第六囚牢》的作者名,突然露出了一個微笑。
原來如此,難怪敢大張旗鼓的寫這篇文章,看來加裏安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
“主編,這首《囚歌》真的要放上去嗎?”
編輯拿著稿件打開了他的辦公室,小聲的問道,“如果到時候引發了糾紛,怎麽辦?聖勃夫還好說,但對方可是梅裏美……”
龔古爾沉思了片刻之後,最終下定了決心,說道,“不管了,加裏安和梅裏美吵起來了,還能帶動報紙的銷量,如果梅裏美要動用政府的關係,我們就把文章和詩歌都撤了,反正他們不會大做文章。”
而報社編輯心有餘悸的問道,“那讀者那邊……怎麽交代……如果一篇小說沒完結的話……”
龔古爾甩鍋能力一流,他已經提前想好把責任推卸幹淨。
“當然實話實說了,斷更的話告訴他們歸結於不可抗力因素,至於不可抗力因素的罪魁禍首就是梅裏美先生了。
龔古爾拍著編輯的肩膀,壞笑說道,“就是不知道梅裏美先生能不能能不能承受住輿論的抨擊。加裏安的讀者都是一群狂熱的信徒啊。”
編輯看著若有所思的主編,有些不明所以的請教他,“所以說,我們不要得罪加裏安?”
“不是。”
龔古爾看了他一眼,耐心的說道,“是不要得罪任何一位作家,包括你老板我,這是忠告。”
第二天的巴黎發生了兩件讓讀者興奮的重要大事件,一是斷更了將近半個月的《1984》重新恢複更新,並且《文藝報》還帶來了另外一篇新的連載,《第六囚牢》。雖然作者的名字並非加裏安,然而新連載的質量內容也絲毫不亞於另外一份報紙的《1984》。
在類似的題材之下,甚至連讀者都很快分成了兩批陣營,一邊支持著加裏安,另外一邊支持著筆名為羅斯福的新作者,讀者也開始猜測兩位題材類似卻風格不同的作者到底是誰?甚至有兩派的讀者為了爭論誰的小說更勝一籌而吵得麵紅耳赤。
一時之間,《文藝報》的銷量開始向《巴黎報》奮起直追,然而這場左右互搏的受益者都是龔古爾主編。
隻有躲在暗中的加裏安笑而不語。
另一件事是龔古爾旗下另外一份《巴黎報》刊登的詩歌,讓半個巴黎文藝界都熱鬧起來了。
小仲馬拿著報紙,興致重重的找到了還在喝咖啡的波德萊爾。
砰,他將報紙直接摔到了波德萊爾的麵前,險些將對方的咖啡直接打翻。
“小仲馬先生,你怎麽了?”
波德萊爾挪動了一下屁股,給對方騰出一個位子。
“先別急著喝咖啡了,快看。”
激動的小仲馬將手指指向文藝報最矚目的那首詩歌,興奮的說道,“加裏安代表我們共和派向波拿巴派的文人們宣戰了!沒想到一向跋扈的梅裏美今天也遇到了對手。”
“哦?宣戰?”
波德萊爾拿起了報紙,眼睛望向那首詩歌,他看完之後眉梢一跳,望向了一臉壞笑的小仲馬。
“嗯?加裏安開始朝梅裏美下手了?他可不是聖勃夫啊。”
對於這位年輕人,小仲馬反而開始欣賞他的勇氣,從一開始的革命黨事件到現在文壇大噴子,直接將一潭死水的巴黎文藝界攪得天翻地覆。
“是啊,不過加裏安為什麽要一而再的跟這些文壇前輩辯駁到底呢?”
即便是小仲馬也不想主動去招惹梅裏美,不是誰都能做到像雨果一樣直言不諱。
“或許這些都在他的計劃之內呢?”
波德萊爾又重新讀了一遍《致梅裏美先生》,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的說道,“別忘了,喜歡加裏安小說的,除了我們這群溫和的共和派之外,還有一大群激進的革命派呢。”
“如果梅裏美得罪了他們的讀者,會是怎樣有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