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突如其來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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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幹涉政治在法蘭西向來都是敏感的話題,例如愛找借口的民眾把波旁王朝的覆滅都歸咎到瑪麗皇後身上,聲稱該死的奧地利女人毀了法蘭西的輝煌。

    從歐仁妮皇後的表現來看,一個專注於路易·威登奢侈品的女人,在政治上犯下的錯誤往往會把他的男人推進深淵之中——當然這個惡果等到普法戰爭之後才發育成熟。

    前有慈禧太後“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後有“政委”歐仁妮皇後下令不準後退一步,緊逼拿破侖三世逆風局強送人頭,導致法軍色當被圍,全軍覆沒。

    所以加裏安向來對政治敏感的法國女人抱著警惕的態度。

    再過十年,這就不是波拿巴家族的天下了,前有巴黎公社暴動推翻帝國政權,後有奧爾良黨和共和派奪取革命勝利果實,連拿破侖家族的最後希望也死在祖魯戰爭的黑人長矛之下。

    加裏安和馬蒂爾德公主之間各懷心思,氣氛陷入了沉默。白皙的臉上凝聚著一團的陰雲,蹙眉的公主顯然因為沒有得到加裏安的應允而悶悶不樂。

    他隻好默默地從公文包中拿出了稿紙,在桌麵上攤開,開始趕稿了。如果抵達巴黎之前沒有寫出《第六囚牢》的新章節,恐怕他下火車時迎接自己的就不是友善的微笑,而是讀者手中的莫洛托夫雞尾酒瓶了。

    馬蒂爾德公主原本因為加裏安的拒絕而心生不悅,但是看到對方直接抽出稿紙開始在火車上寫稿子就感到驚訝。她接待過許許多多的文人,知道他們敏感而又奇怪的心性。比如必須要在安靜的沒有任何嘈雜的房間裏,甚至不能發出一丁點的腳步聲。寫稿時會時而奮筆疾書,時而苦思冥想,甚至是喃喃自語的扮演角色讀出對話。

    然而麵前的加裏安卻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他用筆在紙上飛速的寫下一段又一段的對話,甚至連修改都沒有。就好像腦海中早已經牢記住所有的劇情,甚至連標點符號都沒有放過。

    馬蒂爾德公主臉色驚訝的看著加裏安奮筆疾書,拋出了自己的疑問,“你是怎麽做到寫出這麽快的?我之前接觸的那些作者,一個小時能寫出一千個字已經是堪比奇跡了。許多人甚至隻寫了一段話!”

    被打斷思緒的加裏安抬起頭,他活動了一下酸痛的手指頭,認真地說道,“相信我,公主陛下。如果讀者拿著一把槍指著他們腦袋的話,這些人會寫得比我還快。”

    …………

    巴黎火車站北站,波德萊爾一行人已經恭候已久了。龔古爾主編靠著牆壁,兩指之間夾著一根香煙,望著遠方的建築物出神,他的腳邊已經散落了一地的煙蒂。

    “龔古爾這是怎麽了?”

    坐在波德萊爾旁邊的喬治桑奇怪的問道,“從昨天開始見到他就一直是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還能怎麽樣?”

    波德萊爾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還不是因為《第六囚牢》的緣故,龔古爾主編這幾天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都快被逼瘋了。前有作者拖更,後有讀者每天寄信催小說的更新。再加上火燒報社那一件事之後,現在許多出版社都對加裏安的狂熱書迷抱有敬畏。深怕惹惱了這位祖宗的粉絲,然後出版社被一把火燒掉。對了,聽說被燒毀的導報的主編承受不住輿論的壓力,昨天去看心理醫生了。”

    喬治桑嘖嘖稱奇的說道,“這位年輕人還真是……毀譽參半啊……如果你說他是天才,但我更覺得他是一位鬼才。”

    火車的鋼軌衍生到視野的盡頭,博萊德爾注視著月台的邊緣,說道,“天才也好,鬼才也好,現在最重要的是他為什麽要選擇在這個時刻回來?法院的判決期還沒有過去,現在急著回巴黎肯定會引起警察的注意。”

    說著,波德萊爾從懷中掏出了那張電報,上麵隻有簡短的幾句話,後天抵達巴黎,有事到站在說。

    雖然不知道在魯昂發生了什麽,但是讓加利安急忙的返回巴黎,肯定有重要的事。所以波德萊爾才會在北站等待迎接他。

    喬治桑小聲的說道,“到時候我們隻能當麵詢問他了,不過我聽說前天的巴黎魯昂發生了疑似工人暴亂的事件……你說會不會是……”

    “誒?魯昂發生工人暴動?”

    聽到這個消息,波德萊爾感到非常驚訝,周圍人來人往,他刻意壓低聲音問道,“這件事屬實嗎?”

    “當然屬實。”

    喬治桑疑惑的說道,“你說加利安會不會與這次的工人暴亂有什麽關係?”

    “不知道。”

    波德萊爾苦笑著說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這家夥還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啊。在巴黎勾結革命黨,在魯昂參與工人暴動……下一次他還會做出什麽過火的舉動?策劃革命嗎?”

    中年男人喃喃自語的繼續說道,“唉,當初將他打發給福樓拜,是希望加裏安能夠攀上馬蒂爾德公主這個靠山。現在想想,這位年輕人的思維恐怕異於常人呢。”

    他還想再開口時,站在不遠處的龔古爾像是發現了什麽,突然丟掉了手中未燃盡的煙頭,向著波德萊爾走過來,並且神情緊張的望向身後,仿佛有人正在跟蹤。

    波德萊爾奇怪的問道,“怎麽了?”

    “大事不好了,巴黎警察向這邊過來了!”

    喬治桑安慰道,“冷靜點,火車站裏原本就有巡邏的警察,我們又不是通緝犯。”

    “他們的衣著可不像是巡邏的警察啊。”

    龔古爾的目光緊緊的盯著火車站台的左側,用手指朝著他望向的方向指了指,一隊顯然不像巡邏的警察正在向他們的位置迅速的靠近。

    “難道加裏安回來的消息被梅裏美知道了?”

    波德萊爾看著他們手中的警棍,也變得臉色蒼白,然而在不確定消息之前,一切都隻是推測。

    “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是衝著他來,無論似乎在哪個方麵,加裏安都會顯得非常被動。該死的梅裏美,說不定是他采取的打擊報複!”

    波德萊爾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望著警察冷峻的神色,眯起眼睛說道,“待會我們分別行動,找到加裏安之後立刻掩護他撤離火車站,千萬不要讓警察發現了,之後再做打算。”

    三人彼此示意了一眼,默默點頭。

    已經到了五月的豔陽高照的季節,然後波德萊爾卻感到脊椎發涼。

    他在心中默默的念叨。

    “加裏安啊,希望你能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