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第一個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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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注明了更新的次數,免得你們老說我再拖更寄刀片。

    梅裏美的確事先收到了風聲,一封匿名的電報告知了他,加裏安將在刑罰期尚未結束之時返回巴黎。

    他順手便將這個消息反饋給了巴黎警察局,之前在革命黨案件中被對方律師駁斥的顏麵無存的巴黎警察局終於找到了報複的機會。

    如果證據確鑿,那麽他將會在牢房裏度過一年暗無天日的監禁。

    逮捕警察的目光鎖定了正在緩緩駛入站台的火車,隊長向其他的警員使了一個眼色,示意所有人堵住每一個車廂的出口,一旦看見加裏安走出來,立刻將他逮捕歸案。

    這次的行動與革命黨無關,純粹是公報私仇。

    鋼鐵的蒸汽機帶動著齒輪的前進,緩緩地駛入了站台。

    一聲嗚鳴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緩緩駛入的黑色車廂麵前。人群等待著迎接各自的親朋好友。

    隻有兩撥各懷不同心思的人,正在等待著同一個人的到來。

    坐在車廂座位上的年輕人並不知曉外界危機四伏,他擱下了儲水筆,甩了一下酸痛的胳膊,活動筋骨。

    這次他以最快的速度將《第六囚牢》的劇情推到了高潮,名為丘吉爾的醫生終於意識到自己活在一個帝國主義的囚牢之中,動彈不得。然而此時他已經被當做神經病,關進了精神病院,雖然他憤怒的想殺了所有人,然而兩條腿卻不聽使喚,上氣不接下氣,一把抓住了胸前的襯衫直接撕開,最後痛苦的倒在床上,失去了知覺。

    當加裏安寫到高潮時便戛然而止,他還在思考著如何以最淒慘的方式結尾。之前契訶夫是將醫生以腦溢血作為死亡的終點,控訴俄羅斯沙皇專製的罪惡。

    然而加裏安卻想將自己筆下的丘吉爾醫生以更加慘烈的方式控訴資本世界的罪惡。

    “對了,就按照之前設想的大綱,最終丘吉爾醫生被強迫的接受了額前葉切除術,變成一個不會說話的癡呆患者——他終於如他們所願,變成了一個神經病,不會再質疑,不會再反抗社會,比死亡更加的慘烈。嗯,還要相信的描述一下額前葉切除術,才能讓讀者有深入骨髓的恐懼。”

    加裏安喃喃自語的看著稿子,他抬起頭時,卻發現馬蒂爾德公主一臉驚訝的望著自己。

    他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

    公主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找個話題掩蓋過去。

    “剛才聽你自言自語說的話,貌似現在寫的小說是一個悲劇結尾?”

    被公主察覺到的加裏安平靜的說道,“其實是不算悲劇的悲劇。”

    加裏安默默的將稿子放入皮箱之中,他小聲的說道,“因為這些強加在主人公身上的殘暴的歡愉,終將會以殘暴為結局。”

    聽著這段意味不明的話,馬蒂爾德公主在腦海中思索片刻之後,反問道,“這句話出自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殘暴的歡愉是在暗指誰?”

    加裏安隻是笑著搖搖頭,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故作神秘的說道,“沒有什麽,等到十年之後,公主殿下自然會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顯然對於加裏安的故作神秘,馬蒂爾德公主有些不高興,她揶揄說道,“加裏安,在我看來你不像一個作家,更像一個神神叨叨的巫師。”

    他停頓了一下,神秘的說道,“巫師?巫師可沒有我的預言能力呢。”

    此時火車已經完全停頓了下來,人們陸陸續續的站起身準備走出去。

    而加裏安也拿起了行李,招呼左拉和娜娜跟隨著人潮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這是第二次踏入巴黎,與之前狼狽的放逐截然相反,他以勝利者的姿態重新擁抱這座城市。

    當他走到門口時,就已經看到不遠處的波德萊爾正在向自己揮舞招手,嘴裏還在大喊著什麽,但是隔著的距離有些遙遠,他聽不清楚。

    然而剛剛踏出一步,站在月台上,突然旁邊出現了警察,站在了他的麵前。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身後的左拉和娜娜愣在原地。

    其中一位年長的警察抓住了他的胳膊,厲聲說道,“加裏安,你被逮捕了!”

    警長一邊大聲的宣布,一邊打量著麵前處變不驚的年輕人,心頭竄起了一股無名之火。咬牙切齒的說道,“上一次的私通革命黨沒有將你繩之於法,這次你可逃脫不了了。膽敢在流放期限內逃回巴黎,膽子很大嘛。”

    加裏安疑惑的問道,“逮捕?憑你嗎?”

    “憑帝國的法律!”

    他嘲笑著說道,“奇怪,法蘭西第二帝國居然是依法治國的國家?等等,你們有法可依嗎?有法必依嗎?違法必究嗎?還是說高貴的權貴們你們不敢招惹?”

    月台的周圍逐漸聚集了一批民眾,指指點點的打量著這邊的突發事件。警察也聚攏過來疏散群眾,維持秩序。

    “快走,加裏安!”

    “這些都與你無關!”

    被警察攔住的波德萊爾大聲的叫喊說道,“這次你要是再被逮捕了,就是被監禁一年了!別傻了,這次誰都救不了你!”

    然而被警察抓住胳膊的加裏安卻不為所動,他隻是朝著對方微微一笑,嘴角勾勒出輕蔑和不屑的態度。

    “我沒猜錯的話,是梅裏美閣下讓你們來逮捕我的吧?嘖嘖嘖,沒想到這位元老院的議員人脈這麽廣,都已經滲透到了警察局。”

    被戳穿了謊言,警察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振振有詞的說道,“所以呢,是又怎樣?你以為憑你寫點小說,鼓動一些暴民,就能夠對梅裏美先生造成實質性的威脅嗎?”

    加裏安伸出手指了指身後,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當然不行了,但是我身後的那一位就說不定了。”

    警察順著他的方向望過去,視線企及不了的陰影中,一個冷漠的女聲響起,語氣之中帶著不悅和慍怒。

    咄咄逼人的鋒芒直指麵前試圖逮捕加裏安的警長。

    “哦?我倒想知道,你們這些人是波拿巴的仆人,還是梅裏美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