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短視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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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彌補讀者的怨念,避免被寄子彈,加裏安的《第六囚牢》直接放出了一萬多字的大章節,直接將劇情推向了眾人歡呼的高潮。大家的好奇被勾勒起來,都想知道丘吉爾醫生最後是接受額前葉切除手術還是與殘暴的製度抗爭到底?

    加裏安在最終的大結局之前留下了空白,就如同之前的《1984》一樣,很多讀者都想知道最終的結局如何抉擇。也有忠實的粉絲試圖自己填補上一個結局,然而卻並不被人接受,大多數人認為非作者本人填寫的結尾,都是狗尾續貂。

    不過讓絕大多數人震驚的還是,加裏安的另外一篇報道,被許多人認為是回歸之作的《德意誌民族的崛起》報道之後,立刻在巴黎引起了轟動。

    如果作者不是加裏安,那麽其他人看到標題的第一印象,肯定是認為某個想要喧嘩取寵的家夥刻意寫出的危言聳聽之作——甚至會認為是法國陸軍部想要哄抬軍費的卑劣手段。

    普通民眾不過對這些報告一笑了之,畢竟此時的巴黎可是歐洲的政治文化中心,無限膨脹的自信讓他們堅信,法蘭西此時的國力遠甚於第一帝國!

    然而某些目光深遠的政治家和軍人卻從加裏安的分析報告中看出了某些倪端,有些甚至與宮廷的外交報告中的內容一致。有人甚至認為加裏安與宮廷來往密切,因為報告上引用的許多數據都是秘密不公開的。

    這篇報告比起加裏安的《1984》,引起的轟動更加強烈。甚至讓他本人變成了輿論的中心點,有人認為這是一篇浮誇之作,所謂的德意誌威脅論都不過是在抬舉他個人罷了。而另外一些精英階層卻對這篇文章另眼相看,也在加裏安這個人身上多投幾分目光。

    相反,龔古爾另外一篇關於《國際歌》的報告卻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畢竟已經過去一個月,公眾的注意力早已經轉移到其他事件上了。

    在家中著書立傳的前七月王朝首相,奧爾良的領導人梯也爾也感到驚訝。不過他更多的是對文章的本身,因為他絕對不會相信一個沒有接受過正規教育的外省農民,能寫出這樣驚世駭俗的文章,說不定從一開始到現在,所謂的文學篇章都是另有其人在代筆。

    要揭露一個騙局,隻需要向騙子發起挑戰。梅裏美和聖勃夫都灰溜溜的滾回去,說明背後之人的確有點手段。

    “看來要將他引出來,還是需要從加裏安的背景下手啊。”

    梯也爾看著手邊的報紙,嘴角勾勒出一個笑容。之前聖勃夫並沒有抓住重點,才會被反將一軍。至於梅裏美動用政府部門的關係試圖打壓加裏安原本就站不住腳跟,梯也爾想要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將加裏安打壓的毫無還手之力。

    他非常想知道,到底是誰躲在背後,指點這位農民的兒子,在巴黎掀起輿論的熱潮。

    人紅是非多,此時加裏安還不知道自己連續的在巴黎製造頭條已經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乘坐著馬車前往庫塞爾街的公館,參加她的沙龍圈子聚會。

    對於巴黎的文人而言,能被馬蒂爾德公主接納是一件非常榮幸的奢求。初來乍到的文人都是懷著敬畏的心情走進公館,隻有麵前的年輕人是個例外。

    他向侍從匯報了身份之後,便帶著他進入公館,向馬蒂爾德公主的待客廳走去。穿過了兩邊掛滿壁畫的走廊,盡頭便是馬蒂爾德公主的客廳,從半虛掩的門外,都能聽到裏麵客人發出的放肆笑聲。

    加裏安並沒有急著走進去,而是在門口稍稍停頓了一會兒。

    裏麵笑談的內容卻讓他皺起了眉頭。

    “最近你們聽說了嗎?那個寫《1984》的加裏安又回到巴黎了,聽說還寫了一篇關於德意誌的報告。”

    另外一個聲音附和著響起,隔著虛掩的大門,加裏安都能聽到對方尖酸刻薄的嘲諷。

    “哦,我的上帝,那是我看過最浮誇的一篇文章。我看革命詩人不過是他喧嘩取寵的手段罷了。那群日耳曼鄉巴佬會在近十年崛起?簡直笑死我了。”

    “以前神聖羅馬帝國都被我們偉大的拿皇陛下像抹布一樣,摁在大理石地板上摩擦,現在的邦聯還想崛起?簡直做夢。對了,我真不明白公主殿下為什麽要讓這種人加入沙龍,聽說他還是一個來自外省,沒有接受過正規教育的農民?”

    “噓,小聲點,到時候別讓人家投訴,說我們這群保守派的家夥又打壓新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

    加裏安把手搭在金屬門把上,在他們聊得最起勁時猛然推開門,走了進來。

    客廳裏湊在一起的笑聲戛然而止。坐在角落裏的聖勃夫沒有加入他們的話題,不過當他看到突然闖入的加裏安時,還是流露出驚愕的神情。

    其他幾人也麵麵相覷的看著麵前的年輕人。

    公館裏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加裏安微微鞠躬,用純正的巴黎口音介紹說道,“冒昧的打攪了,忘了向各位介紹一下自己,我就是你們口中的鄉巴佬加裏安。”

    “都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諸位的見解還真是跟你們頭頂上的發際線一樣,短的可憐啊。我曾想寫一出最悲的悲劇,裏麵充斥著無恥的笑聲。很感謝在座的各位,讓我明白無恥的笑聲到底是怎樣的無恥。”

    聽著其他人的嘲笑聲,加裏安尖酸的回擊,他上前一步,走進了公館的客廳,看著周圍聚集在自己身上的,傳達著非友善訊號的目光。麵對這位突然闖入公館的“革命詩人”,保守黨和波拿巴派用天主教徒打量異端的眼光注視著他。

    而加裏安卻沒有絲毫畏懼,反而理直氣壯的站在牆上掛滿了繪畫和擺滿藝術雕塑浮華房間,當著一眾嘲笑自己的文人,據理力爭的說道,“之前說文人沒有遠見,我還不相信。不過現在看來禦用文人的目光,跟下水道裏的老鼠沒有多大區別呢。哦,不好意思,感覺好像羞辱了下水道裏的老鼠。”

    “你說什麽?”

    聽到加裏安的嘲諷,其他人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雖然都是公主的客人,但是他們實在無法原諒加裏安的羞辱。

    “不好意思,我不是在針對你。”

    “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

    停頓了一下,加裏安毫不客氣的補了一句。

    “短視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