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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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爾打開嘎吱作響的木門,白光乍現,一柄銀色巨刃照麵劈來,他不假思索地從腰間抽出佩刀迎向巨劍,借著刀身傳來的撞擊力將自己的身子彈開五六米遠。緊了緊微微發麻的手,尼爾眯縫著雙眼警惕的打量眼前這位嘴角略帶戲謔的金色短發的青年。青年一襲灰色製服風衣,右手擎著那柄危險的銀色斬劍,左手稍顯僵硬地隨意垂下。“喲,還不錯嘛。尼爾,你的老師,斯夫霍德導師呢?”青年向尼爾問道。尼爾默不作聲,雙手緊握刀柄,做出隨時準備攻擊的架勢。瞧見尼爾眼中絲毫未退怯的敵意,青年苦笑一聲,然後向院子深處望去,當他甫一看見靠在庭柱旁一直笑眯眯盯著他的老者時,突然果決發力,疾步向前,右手緊攥的斬劍毫不猶豫地衝老者揮下。老者袖中的魔杖稍稍一閃,“咚”,隻見鋒利的劍刃重重插入泥土裏,揚起些許微塵。“怎麽可能!”青年心裏不禁驚呼,手裏的斬劍卻毫不遲疑地向老者揮下第二刀,然而仍舊隻是堪堪擦過老者的身子,在空氣中劃過,砸向一邊的石柱。青年不信邪似得揮出了一刀又一刀,但是每一擊都隻是擦過老者,然後劈入土裏或是砸進石牆,或是揮空......一擊又一擊,青年瞪大雙眼,把握好力道一次次的劈去。
“原來是這樣,在我揮擊的時候用小股纏繞的風元素稍稍改變刃尖劃過的軌跡嗎?再配合上快速細微的躲閃動作就形成了讓人匪夷所思的無形之牆。”青年微微一笑,一邊奮力揮舞斬劍,一邊自言自語。“當”,再一次加重手中揮舞的力道,青年每一次都將沉悶的斬劍重重插入泥地裏,接著朝向老者奮力揮起,又再一次地劈下,揚起大片的泥塵。老者躲閃的身形開始變得有些扭曲不像一開始那般恣意瀟灑了。“老頭子,就算是你在這麽模糊的視界裏精確捕捉我的動作也很困難吧。”閃光的銀色劍刃借著煙塵時隱時現,一次次的朝著老者的致命處斬去。就在老者又一次堪堪躲過重擊之後,身子霎時一僵。“混帶著塵土的風元素使喚起來是不是很重?老頭子,看來這次是我贏了。”這一次,青年右手甩出斬劍重重劈在老者用魔杖撐起的護盾,同時左手伸進風衣內裏,準備......這時,老者將麵盆大的護盾縮小成巴掌大,刃與盾的撞擊力瞬間擴大數倍,老者迅速調整護盾張開角度,借著這股驚人反震,刹那來到青年左側,伸長握著魔杖的手,將杖尖那塊美麗的寶石戳停在離青年喉嚨幾公分處。青年伸進風衣的左手動了動,老者的那顆杖尖寶石便燃起了微弱的紅色火苗。“好了,好了,斯夫霍德導師,算我輸了。”青年歎了口氣,無奈地舉起雙手。
“喲,還不錯嘛。”站在不遠處的尼爾冷冷望著他,青年隻好訕訕地笑了笑。這時導師熄滅了火苗,收起手,轉身向尼爾說道:“尼爾,他叫克羅·卡庫斯·巴夫,是你的表哥。”剛剛還冷著一張臉的尼爾這時也不知所措起來,斷斷續續的從他的嘴裏聽到喊出“哥哥”兩個字。收起武器的克羅此時走到尼爾麵前,稍稍彎下身子,微笑著伸出右手,說道:“尼爾,終於能見到你了。現在讓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克羅,是你的哥哥。”
尼爾一巴掌拍掉了克羅伸出的手,徑自走出了院門,留下克羅一人呆愣在原地,他麵向導師無奈地苦笑一聲。“克羅,讓他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吧。”“也隻能這樣了,誰讓您這麽多年都沒告訴我呢。”導師聽罷,瞪了一眼克羅,喊道:“跟我來!”說完,顫巍巍的克羅就跟在導師後麵進了一處屋內。
朝花夕拾,桔色的陽光被隨意丟在院子的一角,黃昏將整座庭院沉澱下來。不知不覺,一股莫名的香味混合涼涼的空氣在院落裏蔓延、洋溢。“哦,晚飯做好了嗎?”導師走出房門,晃悠悠地向院子裏一處散發火光的空地走去。克羅跟在他後麵,好奇地向前張望,原來是尼爾正在嫻熟地料理各種肉蔬。“好了。”尼爾答應一聲,徑自席地而坐,抓起烤熟的,燉熟的肉塊猛往自己嘴裏塞,不時澆上醬汁,包上蔬葉大口咀嚼。導師來到尼爾身旁,順勢而坐,從懷裏取出蒲皮、小刀、湯匙、碗盤等各類餐具,接過尼爾遞過來的一塊肉也細細享受起來,一邊品嚐一邊還不忘招呼一旁的克羅一起吃晚飯。
三人一番風卷雲殘後,就著靜謐的夜色,不禁開始遐想。尼爾躺在地上仰望夜空,克羅站起身看著眼前的殘火出了神,導師倚坐一旁,望向兩人。“尼爾...”導師剛要發聲,尼爾突然扭頭向一邊發愣的克羅問道:“像你這麽厲害的人外麵還有嗎?”“外麵比我強的人還有很多。”克羅的回答讓不禁尼爾陷入了沉思。“想變得更強你就必須得找回你的心”導師忽然插入的這句話讓克羅有些疑惑,尼爾卻緊緊盯著自己的胸口。“尼爾你明天就跟你哥哥一起走吧。”“噢。”尼爾隻是這樣輕輕回道。片刻寂靜之後,“尼爾!你就說了聲‘噢’就沒了?你就這麽想離開師父我老人家嗎?你是不是不要師父了?師父我真是太傷心了。唉,我這把老骨頭...”導師一邊絮叨個沒完一邊擦著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尼爾對身後傳來的怨念置若罔聞,隻“哼”了一聲就側過身去,繼續數星星去了。導師的哭訴變得愈發悲壯,尼爾依舊不理。望著這兩人,克羅哭笑不得,隻好默默抽出斬劍,細細擦拭冰涼的劍刃,消磨這美麗的月色。
第二天一早,在一間充滿異域古色的小屋裏,三人站定在廳堂中央。尼爾身披灰色鬥篷,白色的布條將黑發包裹,戴著絲織手套的的左手隨意插進褲子口袋,活像個修行的僧侶。導師手裏緊攥著一把刀向有些魂不守舍的尼爾說道:“這次幫你哥哥取回哈維聖劍是你這十年來第一次出去。十年了,外麵的世界很不一樣了。現在的你還太過弱小,而外麵的世界會讓你變得更強。”“那,那我還能回來嗎?”低下頭的尼爾支支吾吾回道。“你們走了以後我也會離開,這裏也會隨著大陣的崩潰而全部消失。”“那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您。”尼爾抬起頭,目光中盡是期待。“最強,等你成為伊格爾最強的男人,這就是我對你最後的考驗。”尼爾雖然有些疑惑卻還是點點頭。“就快告別了,為師我也沒什麽好送的,這把刀雖是一位故人的,那時卻拿來封印了你的殺意也算與你有緣,就送給你作為鑒別禮吧。”尼爾雙手接過導師遞過的刀,溫潤的木質刀鞘和刀柄渾然一體,鞘與柄的接合處用紅繩纏起,別著一串舊鈴鐺。“這個鈴鐺是...”尼爾訝然出聲。“這串鈴鐺就是當年你倒在我山門口的時候死死攥在手裏的,現在你要走了這個東西就還給你了。還有,尼爾,記住,刀不能隨意出鞘,裏麵封印了你的殺意。”“嗯。”尼爾晃了晃悶啞的鈴鐺,鄭重地應了一聲。“尼爾,你先出去準備準備,我還有些事要交代給你哥哥。”“哦。”尼爾轉身離開,輕輕關上房門。
“克羅,你找到當年那些人了嗎?”“還沒有,導師。不過在一次執行工作的時候在無意間得知了當年其中一位騎士的線索,等把尼爾安頓好後我就去找那個人。”“克羅,雖然報當年的仇很重要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導師望了望一言不發的克羅,歎了口氣,說道:“罷了罷了,我想你應該很明白你接下來需要做的事。對了,巴夫皇室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嗎?”克羅皺了下眉,說道:“上次拔劍之後雖然他們沒有正式表態卻授予了我一個爵位,我想他們應該是知道了。”“這樣也好,這次你帶尼爾出去,一是為了讓這小家夥好好曆練,二也是為了讓這幫老家夥知道卡庫斯家族又回來了。等他們見到小尼爾的時候估計會大吃一驚吧,哈哈哈...”克羅一臉尷尬。意識到失態後,導師幹咳一聲,重整嚴肅地說道:“還有最關鍵的一件事,一定要在照顧好你的弟弟。尼爾在遇到我之前就失去了人心,雖然魔王的靈魂救了他一命但他的心卻已經死了。這次的外出主要是為了讓這世上的人心注入他的軀殼,讓他枯死的心重生,這樣他才能變得更強,才能有更為驚人的可能性。”“尼爾是我唯一的弟弟也是我最後的親人。斯夫霍德導師,隻要我還活著我就會豁出性命保護他。”克羅伸出三根手指,立下守護的誓言。“好了好了,我這老人家最受不了這麽煽情的畫麵了。快走吧,尼爾還在等你,給我這把老骨頭和這棟老房子多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說完,導師閉上眼,擺了擺手,克羅鄭重的行了騎士禮,然後離開了。
“尼爾,我們該出發了。”克羅喊醒了還有些迷懵的少年,兩人一起走出宅院,關上嘎吱作響的院門。就在他們轉身的瞬間,整座庭院也消失不見,兄弟二人一行踏上了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