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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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夫帝國西北角的圖錫森林深處的黃昏中,正穿行著一位金發少女。簡單而素雅的條紋襯衫搭配藏青色的短裙,腰間那朵精致的玫瑰花紋像是在表明她的身份。她深綠的眼睛忽閃忽閃,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麽,時不時地回過頭望向身後的幾個侍從露出苦惱的表情。“公主!我們在這已經找了三天了,再不回去的話就會被巴夫皇室察覺的,到那時就糟糕了。”其中一位稍顯老邁的侍從騎士向少女開口道。“不!不找到老魔術師的話我不會回去的!”頓了頓,少女看著一張張無奈的老臉,長舒一口氣,說道:“好吧,我跟你們回去。”說完,少女那碧綠色的眼眸瞥向那位老邁騎士,衝他眨眨眼。老騎士頓時耷拉下老臉,強打精神地出聲說:“不過現在天色不早了,夜間趕路難免會發生不測。這樣吧,今晚在這露宿一宿,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啟程回艾米利亞。”看見少女臉上不禁露出的喜悅,老騎士咳了咳,說道“大家快去準備吧。”隨後便開始指派人手為晚上的露營做準備。

    趁著侍從們忙著手裏的活計,少女孤身偷偷溜進森林更深出,試圖從茂密的叢林中找出一點蛛絲馬跡。隨著日光漸斜,昏暗的林間也開始刮起風,帶來一絲涼意。突然,少女呆立在原處,眼前婆娑的樹影裏暗色綽約仿佛掩藏著什麽。它正一步步靠近,像夜暮的冷意一般慢慢侵蝕過來,隱約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等到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暉照進那陰影,少女終於看清了那個影子,原來是一位腰間掛著兩把刀,身披鬥篷打扮有些怪異的年輕僧侶。

    少女繃緊所有的神經,腦海裏不停思考“為什麽這裏會有僧侶?!”不知為何當那僧侶滯訥的目光掃過自己時心裏莫名的泛起恐懼,全身的汗毛像是都炸起來了。一步兩步,那僧侶一步步向僵立的少女走來。等他離自己不到四五米遠的距離時,少女下意識地伸過手想拔出別在腰間的佩劍,但就在快要抽出時被飛躍過來的僧侶一腳踢回刀鞘。少女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嚇的愣在那,隻見僧侶的臉漸漸貼近自己的鼻尖。他細細看著少女眼角的淚痣,僧侶木木的麵孔忽然泛起喜悅,驚喜地喊著:“莉莉!你是莉莉!還記得我嗎?”話音未落,僧侶突然翻身飛出,隻見一道冷冽的白光揮過,幾根發絲從空中飄落。“大膽狂徒!竟敢對阿米爾·莉可殿下無禮!”一位老騎士架起戰斧對麵前翻身落下的僧侶厲聲喝道。“殿下,您沒事吧?”少女點點頭,看見少女沒事,老騎士鬆了口氣,冷冷地望向麵無表情的僧侶,腳尖突然發力,冰冷的斧刃眼看就要砍上僧侶的麵門,一道寒意瞬息而至,手裏的巨斧猛地一落,隻見一位金發青年輕踩在斧柄上。他右手撫上背後那把斬劍的柄,機械的左手則從風衣裏拔出一把槍對準老騎士的額頭。那支金屬的手臂與槍械渾然一體,在月光下閃爍得更加駭人與冰冷,宛如死神。

    青年‘親切’地對老騎士問候:“我弟弟還真是承蒙您照顧了。”老騎士驚愕地看向溫柔的金發少年,瞧見他袖口上的一枚銀色鱗片,不禁驚呼出聲“碎銀職者!”“哦,很識貨嘛。”克羅說完一個翻身,護在尼爾身前,向老騎士身後的少女開口道:“失禮了,公主殿下。請原諒我弟弟的無禮。”“嗯,既然是碎銀職者如此誠意得道歉了,我們曼德公國就不追究了。”說完老騎士就帶著欲言又止的那位少女急匆匆地離開了。克羅向走遠了的公主拘了一個禮,說:“失禮了,公主。”轉過身向尼爾問:“你認識曼德的公主?”尼爾收起繃緊的架勢,回道:“以前她曾經救過我。”“哦。”克羅隨手扔過兩隻野兔,對尼爾說:“幫我處理它。”然後他伸出左手,集中精神,指節上的戒環開始閃爍,跟隨光芒的節奏,指尖在空氣裏一橫、一豎、一弧劃過,形成一個簡易的明亮魔陣。“貝特猜想!”尼爾忍不住嘀咕了一聲,克羅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隨後將左手伸入魔陣。不一會兒,消失在陣裏的手從裏麵帶出幾個小瓶和布袋,在“這些應該就夠了。”克羅自言自語了一句。接著他從口袋裏掏出火機,用指腹輕輕摩挲表麵凸出的圓珠,那珠子便和刻在鐵殼上的花紋一同閃爍,幾次閃爍過後就突然竄出一條火苗。將剛剛取出的物件各取出一部分,混合、調勻,再把混合物放入器皿用那火苗加熱,沒過多久一股奇異的香味便散發而出。“好了。”克羅接過尼爾遞過來的野兔,升起火堆,隨手抓起一把晶石往火裏投去,那火仿佛也生出香味來。

    在火堆上架起用香料醃好的兔肉,克羅緊盯著火光與肉,耳邊回響起柴火劈裏啪啦的爆開聲和油脂滲出的滋滋聲。這時,一旁的尼爾終於開口向克羅問:“碎銀職者是什麽?”“是職者公會成員裏的一個等級。由下至上分為鏽鐵、藥金、碎銀、白金、星屑五個等級。”“職者公會?”“就是為有才能的人提供特殊工作的機構。如果是魔術師的話會有更多的選擇權。而我就是公會的一位藥劑師,同時也是王國的一名騎士。”“魔術師?騎士?”“導師連這些也沒告訴你?”“我隻有從老師的藏書裏讀到過被稱作魔術師的一些名字。”“好吧,但是如果要詳細的區分會有些複雜,我就先大概介紹一下吧。尼爾,你知道在這個世界生存最重要的是什麽嗎?”“力量。”尼爾脫口而出。聽見如此果決的回答,克羅臉上欣慰的笑容略泛起苦澀,接著說道:“沒錯,而魔術就是力量的代表,是這個世界的基石。就像我手裏的這個火機和這把槍,它們都是魔術文明的產物,而能完美運用這些力量的人則被稱為魔術師。甚至是你剛剛所驚訝的‘貝特猜想’也經由一位名叫馬薩紮特的魔師術變成了現實。在這其中有七名獲得了稱號的最強魔術師,他們分別是剛才提到的藍之魔術師馬薩紮特,焰之魔術師米裏克尼,零之魔術師格蘭巴克,械之魔術師哥爾讚,歌姬魔術師米婭,還有不久前遇到的曼德公國的極冰之魔術師艾莎,不過不知道什麽原因她大概在16年前就失蹤了,要不然曼德公國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當然還有最強中的至強,我們的導師,被稱為老魔術師的史夫霍德。”“老師?”尼爾顯得有些疑惑。“別看導師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他可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了,聽說曾經和我們的祖先雷諾·卡庫斯一起戰鬥過。總之魔術師可以說是在魔術運用方麵最天才的一部分人。而騎士則是能稍稍運用魔術的人。就像我,我能借助一些器具幫我運用魔術,比如這個火機,我隻要稍稍調度身體的能量注入這個器具就能引發‘燃燒’這個魔術。曾經騎士才是這個世界力量的代表,但如今在魔術文明高速發展的今天,騎士也隻能淪為二等公民了。最沒有魔術天賦的應該就數平民了,他們施展不了任何魔術,屬於三等公民。而魔術天賦由各國魔術評議院下轄的各大院校評定,我們這次要去的藍都學院就是其中一所。”克羅頓了一頓,把肉上揮發得差不多的香料又塗上一層,然後接著向尼爾說道:“毫無疑問,魔術師和騎士都對先天的資質有著嚴苛的要求,而職者公會隻要能通過測試就能取得資格,成為一名職者。據說當初公會便是由各階層的成員本著互幫互助的原則成立的,現在儼然成為伊格爾大陸超一流的組織。公會依據在職表現獲得評定結果,再根據評定結果授予等級和相應的權限。我之所以會成為一名職者就是想利用職者擁有的權利和資源追查當年的真相,找出真凶。”說到這,克羅的神情一黯,氣氛陷入凝滯。

    “哦!肉烤好了!快嚐嚐。”說完克羅便切下一大塊肉遞給呆坐的尼爾。初次咬下烤肉的那一刹那,尼爾似乎驚呆了。“怎麽樣?還不錯吧?圖錫森林裏的兔子肉可是非常美味的,雖然不能和你在導師那抓的魔獸的肉質相比,不過也是別有一番風味。話說導師養這麽多魔獸做什麽?為了從那走出來可是費了將近一天的時間。”尼爾咀嚼著烤肉,含糊地說:“為了鍛煉我。”“鍛煉?怎麽鍛煉?難道是直接把你丟在那了?”“嗯。”尼爾應了聲。“果然,不愧是導師的風格。”克羅額頭滲出了幾滴汗,想起了一些事。克羅搖了搖頭,努力不去想那些事,也開始專注的大口吃了起來。吃完晚飯後,兩個人都圍坐著火堆發起呆來。“克羅哥,我的親生父母是誰啊?他們去哪了?”尼爾望著火光向一旁的克羅小聲問到,聲音小得就像是在喃喃囈語。“你的媽媽是我凱米姑姑,在我父親趕來救我們之前被那些騎士殺死了。關於你的爸爸,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一點線索。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前不久我得到的一條關於當年屠殺我們一族的其中一個騎士的線索。”“吉米叔叔和琳潔阿姨,他們...?”尼爾失神地再次問道。“他們在那次森林大火中都死了,和那些追查你的那些人一起。”得到答案,尼爾空洞的眼神更加顯得落寞。“好了,時間不早了該睡覺了,明天還得趕路。”說完,克羅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形狀怪異的鐵球往不遠處的空地上一擲,隻見鐵球受到撞擊後迅速地分裂成幾份彈開至幾個方位形成一副紋路,這時又從石子與石子之間形成幾條轉瞬即逝的光束組成一個封閉獨立的空間。克羅走過去拍了拍無形的牆壁,說道:“這樣就不怕下雨了,還能很大程度上隱藏我們的氣息。真是魔術文明的奇跡啊。”他又轉身向尼爾喊道:“快過來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說完就躺下身去數起了星星。不一會,滿臉疲態的尼爾也走過去呼呼大睡起來,一夜無言。

    走出圖錫森林,尼爾和克羅兩人來到名叫卡塔麗的小鎮,在一家餐廳享受午餐。那碩大的水晶櫥窗清晰地隔開裏外兩個世界。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的紫發小女孩來到尼爾身邊的窗戶前,奇異的是她那兩隻毛茸茸的耳朵,居然是一對貓耳!她好奇地向窗戶的另一邊張望著,望向餐桌上各式各樣的美食,下意識的吞咽了幾口口水。一邊忙碌的服務生似乎注意到了小女孩,隻見他放下手上的餐盤,出了餐廳走到女孩身旁大聲的嗬斥:“小德巴!走開!快走開!...”那小女孩又偷偷向餐廳裏瞟了幾眼然後就不情願地走開了。吃完午飯,尼爾和克羅剛走出小鎮沒多久,就聽到了不遠處嘈雜的吵鬧聲。原來是一群小孩圍住一座窩棚,向抱頭蹲坐在裏麵的小女孩不停地扔小石子,還不斷地嘲笑她那對怪異的耳朵,他們興奮地大聲叫嚷著“德巴!德巴!”“是剛剛那個小女孩。”克羅嘀咕了一聲就衝上前去。

    望了望被砸得滿身血汙的小女孩,以前的那些片段回憶一股腦地衝向尼爾的心頭,讓他不禁怔住了。克羅趕走那群小孩後想向小女孩打聲招呼,沒想到小女孩蜷縮得更緊了。克羅尷尬地笑了笑,隻能回過身招呼尼爾繼續趕路吧。回過神來的尼爾走到小女孩身邊,對她說:“跟我走。”“什麽?尼爾你要帶她走?”克羅訝異地看向尼爾。隻見小女孩慢慢抬起頭,張開濕潤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著麵前這位陌生人。短暫的安靜過後,小女孩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