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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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藍都的夜魅璀璨漸漸被日光的明媚所取代。夜晚裏幻夢般的事與物皆被晨光衝刷得現實。一條巷弄裏,一處原本明皓的牆垣顯露斑駁,一位魔術師正在教導爬在梯子上的騎士使用魔導具對損傷處進行修補,兩人卻都沒留意到少量用來修補牆壁的汁液滴落在旁邊的一遝報紙上。沒一會兒,急匆匆跑過來一名青年,他拿起那一摞報紙就放在自行車上趕忙開始了自己一大早的派發。“嗯?”巷子裏突然傳出一聲咒罵。“算了,不管了。必須得趕快把這些給發完,不然大胡子的崔斯又要扣我工錢了。”青年自言自語了一聲,蹬車的力又加了一把,向前疾馳,來到第一戶人家家門口,隨手扔下最上層的一遝報紙,不顧身後中年男人的咒罵,趕緊逃離。中年男人撿起報紙走回客廳,看到那塊不明汙跡的他憤怒不已,狠狠地摔了下報紙,牽連靜躺在一旁的小熊掛飾應聲摔在了磚石地麵上。這時從他身後走來的女兒嘟囔著嘴撿起掛飾就出門上學去了。女孩走到一處人滿為患的站台,剛巧這時一輛由兩匹新型尤斯馬驅動的公共廂式車駛停在站口,整條人群攢動著擠上馬車,待馬車起步後,路麵上隻留下一隻斷了鏈的小熊掛件。
突然,一道人影從站台一閃而過連帶那隻掛件也消失不見。“糟了,快遲到了,不會成為騎士後的第一份工作就要遲到吧!”他一邊大口吞咽手裏的蛋糕一邊借助鞋底與晶砂的符文向前漂浮奔跑。忽然他的鞋底傳來一陣異響,一個焦糊的小熊掛件脫出,然後整個人失去重心,重重地摔了出去。而手裏的那塊蛋糕則摔在了迎麵駛來的貴族馬車玻璃上,坐在馬車上的貴婦起先被嚇了一跳,隨後掏出一塊手帕準備去擦那坨濃奶油,不曾想突如其來的一陣大風刮跑了那塊手帕。將它拍在正在騎著符文自行車急速兜風的少年臉上,少年眼前突然一黑,失去方向,就這樣衝進了排水渠裏,發出了哀嚎。來往的平民議論紛紛,有的想要去幫他,可那輛一眼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符文自行車讓他們退怯了。坐在精致馬車上的貴人們則冷眼劃過這幅光景,輕笑道:好一出現場喜劇。
止不住的喧鬧來往於街道間,化作涓流將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卷入名為“城市脈動”的巨大洪流中。專屬繁華都城的忙碌似乎讓他們無暇顧及彼此,更別說此刻正慵懶地散著步的少年與女孩。
嘎,原本應該如此,但一身黑裝作僧侶打扮的尼爾與身旁的艾琳形成一明一暗的對比,現在的艾琳仿佛蛻變成另一個人一樣。隻見她一頭紫發及腰,穿一條淺桔色花紋連衣及膝裙,披一件輕紗,尤其那對乖巧的貓耳,時不時撲哧撲哧的,可愛異常。隻是此時還是顯得瘦弱,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樣子,卻更惹人憐愛。“尼爾哥哥,我想學校肯定會很有趣的!”艾琳突然說出的話讓尼爾一頭霧水。
這時兩人經過那位哀嚎的少年旁,同大部分路人一樣漠然走過。但尼爾與艾琳各自特別的裝扮顯然是把少年吸引住了,他愣了足足數秒,然後回過神來的他對已經走開數米遠的尼爾與艾琳叫道:“喂!那個穿黑衣服的小子,快來扶本少爺一把。”尼爾並未理睬,繼續邁開步伐。“喂!小子!不知道本少爺是誰嗎?我可是要成為四係星級魔術師的男人,識相的趕快來扶本少爺。”他舉起戴滿戒指的右手,得意洋洋。
“嗯?赤鬆石、花翠子、湖明岩、礫晶?的確是用作魔導具的好材料。”回過頭盯著少年手上的戒指,尼爾這樣想道。“怎麽樣...”少年隻覺尼爾的眼中寒芒閃過,便將剛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不對啊,我為什麽要怕他?”意識到這一點的少年又想說什麽,隻見尼爾呼吸間就來到自己眼前,然後發現自己浮在空中,原來是被尼爾扔了出去,在失去意識前隻感到了短暫疼痛,甚至還來不及罵出聲。做完這一切的尼爾一個翻身,來到艾琳身前,將她護在身後。“嘭!”一個巨大火球狀物體將那輛躺在排水渠裏的符文自行車擊得粉碎。火球也應聲裂開,“啊!多麽新鮮的自由的空氣!該死的藍都獄守!還有該死的皮克斯,這什麽魔導具,差點把我烤熟!”一個短發男子一邊發著牢騷一邊從著火的球形物體裏走出。周圍的路人見狀紛紛四散逃跑,隻有尼爾一邊護著艾琳一邊慢慢往後退。“哦,小子你很夠膽嘛。”正麵對他,毫不驚慌的尼爾引起了男子的注意。尼爾並未應聲,隻是一邊警惕一邊護著小艾琳。“喂!小子!我在問你話呢!沒聽見啊!”說著,男子就想揮拳去揍尼爾,不想一柄斬劍襲來,重重插入地麵,堪堪躲過去的他又心有餘悸地後退了幾步。
“喂,這裏是藍都騎衛隊第七小隊副官-紮克斯。目標逃犯約翰森已確認,地點13-33,現依據巴夫帝國法第四卷第三章第六條對目標實施逮捕,以上”掛斷通訊的騎士,走到斬劍邊,把它拔起指向名為約翰森的逃犯,對他說道:“乖乖站住,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傻子才讓你抓住!”約翰森見勢就想逃跑。“那我就不客氣了!現依據藍都條例第八條,藍都騎衛隊一階權限授權!”隻見他掏出自己的晶卡觸碰鑲嵌在劍格中的礦晶,待礦晶閃爍後便用力將劍插入晶沙鋪就的街道,隻一瞬那約翰森就被自己腳下的晶砂裹住全身而動彈不得。
“目標逃犯已完成逮捕,以上。”再一次掛斷通訊的紮克斯這時突然看向尼爾他們說道:“喂小子,你是黑...”“艾琳,剛剛菲麗發了訊息讓我們回旅店跟她匯合,我們快回去吧。”“嗯。”說完尼爾就帶艾琳離開了這裏。“喂!喂!...”紮克斯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
旅店門口,菲麗靜候在一輛馬車旁,將姍姍來遲的尼爾和艾琳迎入舒適的車廂。因為搭載符文係統的緣故,一路上並沒有多少顛簸。得益於此,菲麗向尼爾他們介紹起藍都來。原來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居於藍都中央地帶的藍都學院。“是不是奇怪為什麽不是評議院在藍都中心?”“菲麗姐姐,為什麽啊?”艾琳歪歪頭,好奇地盯著菲麗。“那是因為藍都是巴夫帝國在邊境最大的軍事堡壘之一。為了應對萬一爆發的大規模戰爭,議院的那幫人都得做代表身先士卒。或許正是這個原因,來藍都做議員和從職的大都是實戰派或者亡命之徒。”“哦。”艾琳一知半解得應了聲。“亡命之徒嗎?”尼爾笑了笑。“嗯?尼爾少爺你有什麽事嗎?”菲麗疑惑地望向尼爾,心想:雖然不知道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麽,但剛剛的那個笑真是讓人毛骨悚然。麵對菲麗的詢問,尼爾隻是偏過頭假裝看向窗外的風景。
符文馬車在一條條街道飛馳,兩匹被導源器罩住馬嘴的尤斯馬發出無聲的歎息。兩支小瓶裝的液態礦晶,通過遍布馬身預留的符文通道源源不斷被輸送至導源器中,經過再一次的轉換穿入鼻孔和嘴,進入馬體內深處的生化發生器,將能量傳導至身體各處,讓它可以不知疲倦的‘舒適’地奔跑。
疾馳的馬車繞過評議院,穿過居民區,進入花叢中。尼爾一行人在一處被花海包圍的廣場裏下了車。“到了,就是這裏了,藍都學院。”說完,菲麗就帶著尼爾和艾琳向不遠處的兩根巨大柱子走去。
克羅斜倚在柱根,似乎已經等候多時。“喲,一路上還算順利嗎?菲麗?”“克羅團長,下屬已將尼爾少爺和艾琳小姐帶到。”“嗯。”克羅這時蹲下身子,微笑的看著小艾琳說:“這是送給你的禮物。”說著便從身後拿出一頂定製的帶貓耳外廓的禮帽,戴在艾琳的小腦袋上更顯俏皮。“艾琳,保護好自己。”摸了摸艾琳的頭,克羅便站起身,拿出晶卡覆在柱子的一處凹槽處。不一會就從柱子的另一邊走出一道人影,他自稱林克,是這裏的值班教員,隨後便領著克羅一行人進入了真正的藍都學院。
視覺上的一陣恍惚後,眾人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中,與剛剛目所能及的柱子另一邊完全不同。如果說剛剛看到的是錦簇的花園,那現在身之所在則是繁茂的森林。隨處可見的千奇百怪的各式植物和動物,造型風格怪異卻一座座樹立於森林各處的各式建築組成了這座學院,“不可名狀”的藍都學院。
尼爾隨手撣開依附過來的纏蛇草,牽起艾琳的小手便隨眾人一同穿過林間小道,朝著遠處哥特式風格的政教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