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樊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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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宇宙時空,某個被稱為太陽係的星係裏,某個被其上繁衍生息的自稱為人類的主導生物稱為地球的藍色星球上。

    西元2018年6月15日,華夏國,南省省會錫都市第二轎車修理廠。

    剛到下班的點兒,王嘯已經麻利兒的打完卡,推著單車走在了下班人群的前列。他邊閑適的走著,邊順嘴跟同事們打著招呼。將將到大門口,住修車場的二組組長正在大門口跟門衛說著什麽,看到了王嘯,他笑著打招呼,問道:“今兒沒開車嗎?”王嘯笑道:“沒開,住挺近的,沒什麽事騎自行車也挺好。”

    有同事起哄,你省老婆本哪。

    二組組長討好的笑道:“啊嘯那麽好的技術,討個媳婦用得著靠省嗎?”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小小的修車場,也充滿著明爭暗鬥,王嘯雖然沒來多久,但技術好,人更好。雖然自己修的不多,但有疑難雜症,叫他去聽聽、看看,指點一下,問題就能輕鬆解決。所以修理二組、一組,都羨慕三組長的狗屎運,招學徒居然招到個大師,整組的修車效率都高了不少。雖然王嘯其他組的忙也幫,但本組自然是優先的,有時候排班也是個問題。所以一組二組都憋著勁想挖這個拿著學徒工工資的師傅,變著法的討好王嘯。

    王嘯憨厚的笑:“現在不是提倡綠色出行麽!”

    走在不遠處,略有姿色的前台接待聽得直鄙夷,怕是不好意思開出來丟人了吧!還綠色出行,都破成那樣了,開著除了丟人沒別的用處了,咦,不過車到是綠色的哦,想到這兒,就隨口說了出來:“你那破車不就是綠色的?開車就算綠色出行了。”

    王嘯笑了笑,沒搭話。

    那車她見過幾次,隻有老電影裏的才能見得到的綠色吉普車,到處掉漆,掉得綠一塊灰一塊的,頂篷布也是舊得泛白了,怕是破得除了喇叭不響哪都響。她想:“雖然自己男朋友也沒車,但開這種車的男人自己是一定不會嫁的,都丟不起這人。”

    她又想,這王嘯,雖然人好,那也是白瞎。人懶,有車都不修,一天就修兩三台車。還傻,全修車場都知道碰到技術總監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找他了,還安心的拿著學徒工工資,也不知道去爭一下,人家怎麽說怎麽是,說學徒半年,也不知道還可以提前轉正。

    她一邊想著,一邊就看著前邊懶洋洋走著的王嘯快走幾步,然後拿出電話,接了起來。

    看著邊接電話邊走遠了的王嘯,她又感慨,這王嘯可是生了一副好皮囊,那背影讓人看著就舒服,就覺得充滿了美感。經常看到這些修理工隻穿t恤的樣子,偶爾還看得到赤著上.身的時候,這廠裏的男人,就數王嘯肌肉漂亮。她是過來人,有時候恨不得上去咬兩口。要是他再上進一點,聰明一點,那自己的男朋友跟他比,就是個渣渣。可他又懶又傻,租房住,還要開個費錢的破車。而自己男朋友雖然長的不咋地,但又能賺又能省,在這省城不僅有了房,車也快有了,他可是說過,結婚前一定買,車價十萬以上的,轎車。

    王嘯快走幾步,離同事們遠了,才接起電話邊走邊問道:“樊老頭,有事麽?”

    電話裏響起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啊嘯,晚上來我這吃飯吧,你好久沒過來了。一會衛國和衣衣也來。”

    王嘯略微猶疑了一下:“老頭,別老拿我和你孫女往一塊湊,要不我就不來了。”

    電話裏,樊老頭笑嗬嗬的罵道:“你這小子,我那麽優秀的孫女你畏之如虎,真是不識抬舉。不拿你和她說事,行了吧?”

    王嘯應了下來。

    回到住處,換下工作服,下樓開著停在路邊的、不知道被自認為廠花的女同事鄙夷了多少次的破車,往城外駛去。

    到了樊家的小區大門口,王嘯耐心的讓門衛作了登記,又等了幾分鍾,等樊家的人確認了,才駛入小區裏。

    望著遠去的破車,登記的門衛感歎道:“這麽破的車,居然也好意思往這裏邊開?”另一個門衛教訓他道:“少多嘴,隊長聽到又要發彪。不要看不起人家車破,這車可是這裏的常客。”

    進了小區,往專供來訪客人用的車位上一停,便往樊老頭家走去。

    小李開的門,邊讓王嘯進門邊道:“老爺子在書房等您呢”,王嘯和小李寒暄了兩句,便上樓徑直來到樊老頭的書房,自然得就如回家一樣。

    樊老頭正專心的寫橫幅,王嘯靜靜的看著他寫完。誇道:“進步不小嘛!”

    樊老頭得意的笑,遞筆:“來一幅?”看見王嘯伸手,更是樂得眼都眯了起來,左手便去收桌上的橫幅。

    誰知王嘯手一彎、一轉,直奔頭上去了,邊撓頭邊道:“美的你,前一幅又送人啦?”

    樊老頭陪笑道:“那不是前天老張看到了,軟磨硬泡的要,不給他便沒個了,隻好送他了。”

    王嘯看他一副要糖果的孩子樣兒,不禁笑道:“有完沒完了,我又不是什麽大家。老把我的字送人,又變著法的騙我寫字,今天不寫,下次再說吧!要不咱們殺兩盤?”

    樊老頭腆著臉又要,王嘯隻是不寫,樊老頭隻得無奈作罷,悶悶不樂的到茶幾上擺開了棋子。

    王嘯看他那鬱悶的樣子,哭笑不得,老小孩兒老小孩兒,還真的是越老越像小孩子了,這一年來感覺樊老頭小孩兒脾氣越來越多了,與親近的人在一起,表現得很明顯。與其他人在一起,倒仍是那個有德長者的模樣。

    兩盤殺罷,互有輸贏,樊老頭道:“你的棋可沒你的字好。”

    王嘯笑:“讓你的,你看不出來嗎?”

    樊老頭正欲反唇相譏,張媽上來問要不要上菜了,樊老頭打了個頓,便吩咐道:“問問小沈,衛國爺倆到哪了,差不多就上。”

    張媽領命去了,樊老頭卻也忘了回擊王嘯。端起茶喝了一口,才發現王嘯沒茶水,正要說,王嘯卻已笑道,我讓他們不倒的,不渴,我又不是外人。

    王嘯的一句不是外人,好似撓到了樊老頭的癢癢,讓老頭又樂了起來,大手一揮:“走,下去吃飯!”

    才出門,又站定不走了,想了想,樊老頭又返回書房,滿臉嚴肅:“來,問你個事!”

    王嘯看著他的一臉肅容,莫名其妙。

    樊老頭把門關上,問道:“大紅山坡頭那裏已經衝下去八輛貨車了,是不是與你有關?聽說還死了兩人,前幾十年都隻衝下去了一輛,今年一下子掉下去那麽多車。”

    王嘯看起來很無奈,望著他有氣無力的說道:“老頭啊,那麽大坡,坡又陡,彎又急,那些大車又超載又超速的,不掉下去才怪了。這個我能怎麽著啊,那麽大的車,我是能拖下去還是能推下去啊?再說我還上班呢,有時間去推嗎?”

    “我仔細想了想,又翻了翻之前的舊報紙,在那次嚴重超載貨車失控死傷多人的車禍之後,有一次我們聊天,說起這個事。當時你說以後讓超載多的車都掉下去,大家都不敢超載了,不失控就不會再有這種事了。所有掉下去的車,都是在你說這話之後。”

    頓了頓,樊老頭又接著說道:“啊嘯,還有,原來那個我們都覺得有問題,但無罪釋放的那個有錢人,那個叫謝安的。那是去年的事了吧,當時我很氣憤,覺得讓他逍遙法外是對建設法製社會的一個諷刺,但有些人居然真就敢這麽幹了。當時你怎麽說的?你說讓樊老頭這麽氣憤,那讓他們下十八層地獄好了。後來沒多久,我打算施壓讓他們好好查一查的時候,他便死了,死得莫名其妙,跟那個案子相關的好幾個人,有警察有法官,都死了,都死得莫名其妙的。投入了那麽多警力,查了那麽久,到現在都沒個結果。啊嘯,現在是法製社會,不興行俠仗義那一套了。我真不希望這事跟你有關係,也覺得你應該沒這麽大的能耐。但這也太巧了,巧得讓人難以相信。你說讓他們都下地獄,他們都下地獄了。你說讓超載多的車都掉下去,不論上坡的還是下坡的,都掉下去了,我這裏有個數據,掉下去的車,根據司機的說法或者估出來的,超載都在三倍以上。少於三倍的,都無事。雖然你救過我,雖然你我交情非淺,但隻要你有有違國法的錯誤,我一定親自把你送進去。”

    越說到後來,樊老頭越顯出威嚴來。

    這時,衣衣來敲門叫吃飯了。

    樊青山口中叫她先下去,人卻仍是盯著王嘯。這時的樊青山,目光如劍,直刺人心,盡顯銳利。

    一般人在他這目光下,很難作偽或者有所隱瞞。王嘯卻嬉皮笑臉:“安啦安啦,怎麽會跟我有關係,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那些人,至少有兩個‘死’的時候我在你家,那些車至少有一輛掉下去的時候我在你家。能跟我有什麽關係。走,吃飯去。”

    當先打開門走了出去。

    樊青山心放了下來,隨他出了門,說道:“沒關係就好!”

    走在樓梯上,卻突然想到,這臭小子怎麽這麽清楚呢?又不是警察又不是領導,一個小打工仔,知道車掉下去也就罷了,畢竟那個新聞裏有報導。怎麽還知道人是什麽時候死的,這雖然不是什麽絕密信息,但也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這麽一想,又讓他產生了懷疑,這事到底是和他有關呢?還是和他無關?

    走進飯廳,樊老頭的兒子樊衛國和孫女衣衣已經坐在飯桌邊。

    樊衛國見到王嘯,卻也沒有意外,隻是淡淡道:“小王也來了啊!”

    衣衣卻隻拿眼角斜了王嘯一眼,做了個鬼臉。

    樊衛國五十出頭,國字臉,大眼炯炯有神,挺直的鼻梁,甚是威嚴,但一張略顯秀氣的小嘴,讓他的威嚴有點點搞笑,當然,能覺得他的威嚴有點搞笑的,沒有幾個人。要是他的嘴在大一點,王嘯覺得那就協調了,就是標準的國字臉美男子了。

    王嘯還沒答話,後邊的樊老爺子已經答道:“啊嘯來有什麽奇怪的,他經常來陪我,倒是你這兒子,一年都難得來和你老子吃頓飯。”

    樊衛國便有些訕訕的:“這不是忙麽。”

    樊老爺子板著臉冷哼了一聲,道:“你老.子我沒忙過麽?吃飯!”

    衣衣看樊老爺子麵色不虞,撒嬌道:“爺爺,我不是常來看您的嗎?爸爸工作忙,您不要生他的氣呀!我以後天天來陪您。”

    樊老爺子臉色柔和了一點:“不上學了麽?還天天來陪我,能一星期來一次我就心滿意足了。”

    王嘯便和樊老頭祖孫三人各據一方開吃。

    飯桌不大,隨意伸手輕鬆的就能夾到所有的菜。菜也尋常,都是下飯的家常菜。樊老頭很少喝酒,樊衛國也難得一餐可以不喝酒,於是大家都隻悶頭吃飯。

    吃完後,就在飯桌邊,樊衛國既是閑聊,也有那麽點匯報的意思,說起舉國之力發展人工智能這事,時間緊任務重,但南省這種邊陲省份,不僅沒有相關產業,連這方麵的人才也極度缺乏,相關課程開課在即,但有相關知識的中小學教師都很難招到。最後他總結道:“目前不僅各大公司極力的投入資源到人工智能的研發中,先後有數個國家宣布把發展人工智能作為國家戰略,並做出了各自的發展計劃,我國跟上時代的步伐,與世界主要發達國家一同發力競爭關係到人類未來命運的人工智能技術,是提升國家實力、國防實力、保障和維護國家安全的大戰略。但目前對類似南省的這種不發達省份來說,雖然有所區別,但還是要求過高,步子過大,很難按照做到。還是應該區別對待,分步走嘛。”

    樊老爺子道:“這事我也略有耳聞,……”

    樊弊衣像小學生一樣舉手打斷到:“爺爺,你們自己聊,我要先回學校了,讓小李送我。”

    樊老爺子道:“小李忙,讓啊嘯送你!”

    邊說邊朝王嘯擠眉弄眼的示意。大家都坐在桌子邊,他卻毫不在意,就好像他那個示意別人看不到似的。

    衣衣已經習慣了樊老爺子這做派,隻是嬌嗔:“爺爺……”

    樊衛國卻是第一次見自家老爺子這老頑童的樣兒,真是大開眼界。以前就知道自家老爺子想把衣衣嫁給王嘯,老婆對此怨念頗深,自己也覺得不甚般配,家世學曆什麽的,差距都太大了。而且衣衣也才二十二歲,大學都還沒畢業,接著還要讀研,談婚論嫁的還早了些。但老爺子沒明說,自己便也不好明著反對。卻不知道原來老爺子是這樣積極的幫王嘯這小子創造機會,看來老婆是對的,以後還是要讓衣衣少到老爺子這裏來。正要張嘴說話,那邊王嘯卻已經先開口了。

    王嘯對老頭這愛好也是無法了,沒好氣的道:“樊老……”想到人家兒子孫女都在,還叫樊老頭不好,硬生生的把頭字給咽了回去,差點憋成內傷。但聽起來至少是應該的尊稱了。

    停了一下,順了口氣才又重新開口,認真的道:“樊老,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是有女朋友的。”

    樊老爺子譏諷道:“大你十八歲的那個?那就是個傳說吧?隻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老早就叫你帶來給我看看,你什麽時候帶來過?別說是不是真有,就算有,你都三十了!大你十八歲那不得是年近五旬的老太婆了?我這如花似玉的孫女,給你機會你別不珍惜。去去去,我這兒不歡迎你了,自己滾吧,順便送我孫女兒一程。”

    說到後來,竟動手來推。

    王嘯無奈,隻得起身:“送當然沒問題囉,隻我真有女朋友的,有真情的話,年齡是什麽問題!至於衣衣,我一直就隻當她是小妹妹罷了。”

    然後與樊衛國告辭,和樊弊衣一前一後的走了出來。

    樊老頭卻又高聲吩咐小李:“把我準備好給衣衣的書拿來讓他們帶上。”

    小李吃力的提著一大箱子書,一直送到王嘯車前。這大箱子書讓王嘯看得直搖頭,這樊老頭,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努力壓製住把小李叫上一起去送書的念頭,取下鑰匙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