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陳蘊詩的調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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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鴻城墮亡案在下午就有了重大進展。

    根據通話記錄及對死者妻子的詢問,住建局管綜合審批處的科長崔國寶卷了進來。正是這個官不大、權不9日晚23點45分05秒打電話給死者伍鴻城,約其至伍鴻城辦公的鴻城大廈辦公室見麵,正因為時間、地點都匪夷所思,所以死者妻子誤認為是有女人故意找托詞要把其老公約出去,還罵了死者幾句。

    從死者途經的監控,可以看到死者直接駕車至其公司所在地鴻城大廈。然後,死者於6月30日淩晨0點06分27秒,在走進大廈時回撥了個電話給崔國寶,之後乘電梯上樓,直達三十層。在辦公室裏,於0點34分01秒又打了個電話給崔國寶,死者在其辦公室裏還摔了一個價值不菲,其十分喜愛的杯子。

    但由於三十層沒有監控設備,所以死者在三十層,在其辦公室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不得而知。

    然後,死者再出現在監控裏就到了0點41分32秒的時候了,對著大廈一樓電梯廳的兩個監控同時記錄下了死者以極高的速度砸到了地上,摔成了後邊人們所見的死樣的影像。

    所以,崔國寶具有重大的嫌疑,他的電話和伍鴻城的死亡具有因果關係,就算不是主犯,至少也是共犯或者重要知情人。

    於是,專案組決定,先請回來協助調查。

    另一條線索,是由死者公司的人事部經理張全提供的,張全與死者不僅是上下級關係,還是死者的高中同學,兩人關係較好。

    據張全說,一個名叫王嘯的高中同學曾在一次爭吵中威脅過要讓伍鴻城下地獄,而且曾明確的給了時間,十天,十天時間。這次爭吵是在6月18日同學集會後,爭吵的原因與一個女同學有關。而如果不算6月18日當天,死者的墮亡的時間正是介於王嘯威脅後的第十天和第十一天之間,可以算作第十天。

    據張全說,當王嘯問死者伍鴻城說‘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時,那種語氣讓他不寒而栗,心都是拔涼拔涼的。

    而王嘯其人,30歲,未婚,無穩定工作。老家在錫都郊縣鄉下,他孤身一人在錫都漂泊。

    這種人是社會不穩定因素,具有一定的危險性。而且還是因爭風吃醋引發的爭吵,其發出的威脅不僅明確——要讓其下地獄,還具體——有確定的時間。

    這種接近於小混混的人物,更容易為了向某個女人證明什麽而不顧一切。專案組副組長陳隊決定,先拘回來再說。

    沒多久,崔國寶和王嘯先後被‘請’了回來,拘王嘯的刑警不僅把人拘回來了,還帶回一輛破舊的綠色吉普。

    他們回來的時候,陳蘊詩和張傑正要去食堂吃飯。於是,她看到那王嘯迎麵走來,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王嘯。

    個不太高,但身型挺拔。下穿一條洗得有點發白的牛仔褲,上身一件簡單的白t恤,肩寬臀窄,標準的倒三角。t恤被肌肉撐得滿滿的,胸肌、三角肌、肱二頭肌等各處肌肉飽滿結實,連t恤下的腹肌都清晰可見。這些肌肉沒有一點誇張的感覺,相當勻稱。不像那些在健身房裏練出來的畸形肌肉,而是作為一個整體,充滿了美感,陳蘊詩覺得他就像一座移動的雕塑。雙手被手銬銬著,隨意的舉在腹前,很從容。從他的臉上、姿態上看不到一絲的緊張或不安,嘴角甚至帶著一點點的笑意。步子邁的不大,也不急,隨意閑適得就像回家一樣。

    相比於他渾身的肌肉,他的臉就太普通了一點,不太帥,當然說不上醜,就是普通。陳蘊詩覺得有點惋惜,要是他的臉再帥一點,就完美了。應該配上有棱有角的那種帥,她甚至有些花癡的想。

    她一直看著王嘯,忽略了其它。甚至去拘王嘯的三個同事中,年齡較小的兩個叫她陳姐,她都沒有回應。

    陳蘊詩覺得這樣的男人不應該是沒有穩定工作的小混混,他應該像太陽一樣耀眼。

    他不去做人體模特太可惜了,白瞎了他那一身腱子肉。這想法一直在陳蘊詩的腦子裏盤旋,是如此強烈,以至於她在打完飯後走到桌邊剛要坐下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就對張傑說了出來,把張傑聽愣了。

    然後,她紅著臉埋頭吃飯,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吃過飯,陳蘊詩回辦公室的路上,她又看到了那個綠色的吉普車。這種吉普車原來公安口裏用得很多,但都已經淘汰了,現在在大街能見的可不多了。

    這是那個王嘯的車,雖然剛剛她覺得隻是擦身而過。但其實張傑還是和拘他回來的隊友聊了兩句的,所以她其實也聽到了,隻是當時充耳不聞。現在想來,他們是如此說的:拘王嘯的時候,王嘯正駕車要離開修車廠,索性連人帶車一起拘了回來。

    她看著吉普車,突然間,她想到了在錫紅公路車禍案裏,同事們在走訪第一輛車掉下去時的目擊者時,曾有一個放羊的村民回憶時,曾提過有一輛綠色的吉普車在懸崖邊停了很長時間,但一直沒見人下來,後來又開走了。那是在第一輛車掉下去之前。

    這對於案子並沒有什麽幫助,而且是在掉下去了幾輛車後才開始查這個事。所以,對於那個放羊老頭的話沒人重視。隻是他說了,那做筆錄的同事也就記錄了下來。

    陳蘊詩雖然不是刑警出身,來管這些案子也是趕鴨子上架。但她其實對於案件偵破還是很有想法的,不然也不會就案子發表些非同尋常的觀點。而且她也足夠努力,轉到她這裏的案子,所有案卷她都仔細看過,而且不止一遍。

    看到這輛車,她突然就把這車和那放羊老頭嘴裏的車聯係到了一起,然後,又串上了王嘯和伍鴻城是同學。她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她想看看事發時或事發前,王嘯的這綠吉普有沒有到過鴻城大廈。

    於是她辦公室都不回了,叫上張傑,去調監控去了。

    不得不說,女人奇怪的直覺有時候是不可理喻的。連王嘯都沒有想到有人能夠這樣的就把事情串在了一起。

    市治安監控中心,陳蘊詩和張傑各占了一台電腦,開始查了起來。

    鴻城大廈隻有一麵臨街,其他三麵是繞著大廈的內部環路,環路之外是圍牆,圍牆外是其他建築物。周邊共有五個治安監控攝像頭,有兩個是能直接看到鴻城大廈的,另外三個與鴻城大廈沒有太大關係,是在鴻城大廈圍牆外的其他建築物出入口附近的攝像頭。

    倆人先查直接有關的兩個攝像頭的錄像。一人一個攝像頭,從伍鴻城30日淩晨到達時開始往前查。

    她們剛開始看視頻沒多久,又有兩個同事也來調監控看,他們是來查王嘯的行蹤。

    據王嘯交待,他昨晚下班後即駕車前往卸甲園小區樊姓朋友處吃飯、聊天,直到22點30分,才從那朋友處出來,直接駕車回到其租住的位於三家村的民房中睡覺,直到今早上班前二十分鍾,才又駕車到公司上班。他還說,他租住的那一家門口就有一個監控攝像頭,可以直接看到他的車停放處和出入的大門。

    於是,陳隊派出兩組人,一組人去卸甲園小區及王嘯租住的民房走訪,一組人到市治安監控中心來看監控了。

    那組人很快看完走了,至少從監控上看,王嘯說的都是實話。

    陳蘊詩專心致誌的看著,張傑回過身來問:“陳姐,我把28號的都看完了,還往前看嗎?”

    陳蘊詩想了想,看,再往前看兩天的。

    說完又自顧的看了起來。張傑剛點開視頻,她又回頭吩咐:“看仔細點,速度放慢一點。”

    陳蘊詩覺得張傑作為一個新人,還不夠認真,隻想著把事情做完而不是做好。就像現在,陳蘊詩的回放速度為八倍速,而張傑為十六倍速。陳蘊詩才看完一天的,他已經看完兩天的了。可那速度,就算那王嘯真去過,可一閃而過的話,張傑不一定能發覺。可又不能什麽事全都由自己幹。

    正邊看邊亂七八糟的想著,那張傑已經叫了起來:“陳姐,快來看。”

    陳蘊詩聞言,立即轉過身去。王嘯的車,正靜靜的停在顯示器上。

    時間為2018年6月27日晚22點12分。

    張傑把視頻退了回去,從王嘯的車剛到時開始重新播放,他到的時候是22點09分。倆人都仔細看著時間一秒一秒的走過,直到22點24分王嘯的車輛駛離,沒有看到王嘯下車。不知道是不是王嘯本人駕車。

    陳蘊詩又開始倒查,按照車輛駛來的方向及時間,沿路查著回去。但她們查看的是治安監控係統,用來查看車輛,視野不好,效率太低,於是她又讓張傑去查交警的監控係統。

    “把他的車輛軌跡劃出來,哪裏停留多久都記錄下來。”她吩咐張傑道。

    看著一臉不情願的張傑,她有些牙疼。好說歹說,終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