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三五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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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楊過和劉韋楓在廳上用過早點,正瞎侃,見郭芙在天井中伸手相招,武氏兄弟卻在旁探頭探腦。楊過暗暗好笑,見劉韋楓和郭芙也揮手致意,她隨即一臉慍怒,向這邊走來,對劉韋楓道:“姓劉的,原來你也在這裏,正想找你呢,先不說你是什麽英雄來參加大會,那日在武關你的話是什麽意思?”“哪句話呀郭大美人?”郭芙:“就是那什麽……我相公那句,簡直豈有此理!”此時武氏兄弟也來分立兩側幫腔作勢,這個稱呼更令他倆同仇敵愾。

    “息怒,息怒,郭大美女,兩位武大帥哥,那是開玩笑的嘛,三位別介意。其實要說開玩笑,也可不算,兩年之內,你們都會有情人終成眷屬,隻是稱呼提前了點,我甚至知道你們每個人的佳偶是誰,到時候你們都不會糾結了,哈哈哈……”

    三人麵麵相覷,隻覺他說話跟瘋子一般,可心裏都熱乎乎的,他們都是少年心性,情竇初開的年紀,乍聽說兩年能定終身,豈不歡喜?郭芙紅了臉,側過臉去故意道:“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哎,你還別不信,我是預言家,你問楊過兄弟我是不是有縱觀未來的本領?”劉韋楓搭了搭楊過的肩。

    三人齊向楊過看去。“呃……”楊過卻為難了,因為他和姑姑相見的預言尚未實現,見他信口開河,不知該不該幫他,可他與那三人相比,還是他看著順眼點,於是道:“是的,是的,我就服二傻兄的神算,簡直是半仙。”

    郭芙妙目流盼,看看楊過,又狐疑的看向劉韋楓道:“那你說說他們二人的……姻緣?”說著指了指武氏兄弟,二人聞言一臉期待。

    “暫時不便透露,不過我知道你們現在想帶楊兄出去遛彎,若帶上我,可考慮一下透露點線索。”劉韋楓微閉著雙眼,故弄玄虛。

    郭芙心裏一驚,她來便是喊楊過一道出去的,竟被一語中的,卻不想承認,開口道:“切,看也看得出來,這不算。”

    劉韋楓道:“郭美女,我還知道你的心事呢,不信進一步說話。”向一邊走去,郭芙看了看楊過和大小武,尷尬的過去,劉韋楓俯她耳邊低聲道:“武家哥兒倆都喜歡你,各有各的好,你心中難以取舍是不是?”郭芙滿麵羞紅,這的確是自己的心事,他怎麽會知道?兩件事雖小卻精準,不免稱奇,摸著熱臉看向他,真有些服他了,心道,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恰逢劉韋楓也笑著盯著她看,便羞的不敢再瞅,回到原地。

    她向楊過道:“楊大哥,你陪我到門外走走,我要問你這些年來在幹些甚麽。”又瞟一眼劉韋楓,“你願意來就一起吧,大武小武陪他在後麵走。”

    楊過、郭芙並肩走出大門,武氏兄弟本就想偷偷在後跟著,有了劉韋楓的介入,郭芙又首肯,正好堂而皇之的出門。二人最關心芙妹會選定他們兄弟中的誰做相公,哪知劉韋楓道:“誰都未選。”他們便不信劉韋楓有預見之能,不再和他閑聊,眼光不離前麵二人。劉韋楓又道:“將來不是她沒選你們,是你們沒選她,你們的伴侶容貌不比她差,性格卻比她溫婉可人的多。再透露一點,小武兄雖未和你的芙妹結為連理,但卻是實實在在的親戚。”

    武氏兄弟不信天下還有比芙妹再好的女人,見他說的煞有介事,又不知道如何辯解,武修文聽他說和芙妹是親戚,心想,定是嫁給了哥哥成為嫂嫂。二人又想套問得具體,劉韋楓卻東扯葫蘆西扯瓢,顧左右而言他,說些後世有趣的段子,二人聽得哈哈大笑,覺得他很有趣。

    後麵的楊過揀些沒要緊的閑事亂說一通,東拉西扯,惹得郭芙格格嬌笑。她明知楊過瞎說,卻聽得甚覺有趣。二人緩步行到柳樹之下,忽聽得一聲長嘶,一匹癩皮瘦馬奔將過來,在楊過身上挨挨擦擦,甚是親熱。武氏兄弟和郭芙見了這匹醜馬,忍不住哈哈大笑,取笑和楊過絕配,楊過刻意裝屌絲也不以為意。劉韋楓卻說此馬不可貌相,是匹千裏駒,楊過笑說還是二傻識貨。

    五個人邊說邊走。郭芙忽然指著西首,說道:“瞧,我媽又傳棒法去啦。”楊過轉過頭來,隻見黃蓉和一個年老乞丐正向山坳中並肩走去,兩人手中都提著一根杆棒。武修文道:“魯長老也真夠笨的了,這打狗棒法學了這麽久,還是沒學會。”楊過聽到“打狗棒法”四字,心中一凜,卻絲毫不動聲色,轉過頭看劉韋楓,哪知他像渾然未聞,隻望著別處觀賞風景。

    隻聽郭芙、武敦儒、武修文三人談論著,打狗棒法是丐幫的鎮幫之寶,據說這棒法神妙無比,乃是天下兵刃中最厲害的招數。這些年來,黃幫主也隻掛個名兒,丐幫大大小小的事兒,一直就交給魯有腳長老辦著,她說何必老是這樣有名無實,不如教魯長老學會打狗棒法,正式傳位給他,魯長老資質平庸,快一個月還沒學會。郭芙和大小武三人甚是神往,耳聞其名已久,卻從未得見,郭芙提議去偷看,她母親素來疼她,必不會責罰。

    郭芙道:“楊大哥,你也跟我們去罷。”楊過眺望遠山,似乎正涉遐思,全沒聽到他們的話。郭芙又叫了一遍,楊過才回過頭來,滿臉迷惘之色,問道:“好好,跟你去,到哪裏啊?”郭芙道:“你別問,跟我來便是。”武敦儒道:“芙妹,要他去幹麽,他又看不懂,笨頭笨腦的弄出些聲音來,豈不教師母知覺了?”郭芙道:“你放心,我照顧著他就是了。”

    武修文問劉韋楓:“劉大哥,你也跟著去吧?”

    劉韋楓見郭芙沒發話,便道:“偷看別門派的武功是大忌,我可不去,別一不小心打狗棒法被我學了去,豈不是得做丐幫幫主?”

    “呸!魯長老快一個月都沒學會,就憑你?想學會還不得個十年八年的!嗬嗬嗬”說著笑的花枝招展,又道:“你也太小覷這棒法了,也叫你見識一下,一塊去吧,可別看花了眼。”

    “先說好了啊,是你們硬拉著我去的,若被黃幫主發現了可別誣賴。”

    “你到底敢不敢?這麽多顧慮?大武哥小武哥你們兩個先去,姓劉的接著再去,我和楊大哥隨後再來。五個人一起走腳步聲太大。”

    武氏兄弟老大不願,但素知郭芙的言語違拗不得。兄弟倆當下怏怏先行。郭芙叫道:“咱們繞近路先到那棵大樹上躲著,大家小心些別出聲,我媽不會知覺的。”武氏兄弟遙遙答應,加快腳步去了。

    郭芙瞧瞧楊過,見他身上衣服實在破爛得厲害,說道:“回頭我要媽給你做幾件新衣,你打扮起來,就不會這般難看了。”楊過搖頭道:“我生來難看,打扮也沒用的。”郭芙說過便算,也沒再將這事放在心上,瞧著武氏兄弟的背影,忽然輕輕歎了口氣。楊過道:“你為甚麽歎氣?”郭芙道:“我心裏煩得很,你不懂的。”

    楊過見她臉色嬌紅,禾眉微蹙,確是個絕美的姑娘,比之陸無雙、完顏萍、耶律燕等還都美上三分,心中微微一動,說道:“我知道你為甚麽煩心。”郭芙笑道:“這又奇了,你怎會知道?真是胡說八道。”楊過道:“好,我若是猜中了,你可不許抵賴。”

    郭芙伸出一根白白嫩嫩的小手指抵著右頰,星眸閃動,嘴角蘊笑,道:“好,你猜。”楊過道:“那還不容易。武家哥兒倆都喜歡你,都討你好,你心中就難以取舍。”郭芙給他說破心事,一顆心登時怦怦亂跳。這件事她知道、武氏兄弟知道、她父母知道,甚至師公柯鎮惡也知道,可是大家都覺得此事難以啟齒,每個人心裏常常想著,口中卻從來沒提過一句。此時鬥然間給劉韋楓和楊過先後說了出來,不由得她滿臉通紅,又是高興,又是難過,又想嘻笑,又想哭泣,淚珠兒在眼眶中滾來滾去。

    楊過又繼續扮演角色調侃,郭芙始終心不在焉,似乎並沒聽見,過了一會,才道:“楊大哥,你說是大武哥哥好呢,還是小武哥哥好?”這句話問得甚是突兀。她與楊過雖是兒時遊伴,但當時便有嫌隙,又是多年未見,現下兩人都已長大,這般女兒家的心事怎能向他吐露?可是楊過生性活潑,隻要不得罪他,他跟你嘻嘻哈哈,有說有笑,片刻間令人如坐春風,似飲美酒。況且郭芙心中不知已千百遍的想過此事,確是覺得二人各有好處,女孩兒情竇初開,平時對二人或嗔或怒,或喜或愁,將兄弟倆擺弄得神魂顛倒,在她內心,卻是好生為難,不知該對誰更好些才是,這時和楊過談起,竟不自禁的問出了口。

    楊過笑道:“我瞧兩個都不好。”郭芙一怔,問道:“為甚麽?”楊過笑道:“若是他二人好了,我楊過還有指望麽?”他一路上對陸無雙嬉皮笑臉的胡鬧慣了,其實並非當真有甚麽邪念,這時和郭芙說笑,竟又脫口而出。

    郭芙一呆,她是個嬌生慣養的姑娘,從來沒人敢對她說半句輕薄之言,當下不知該發怒還是不該,板起了臉,道:“你不說也就罷了,誰跟你說笑?咱們快走罷。”說著展開輕功,繞小路向山坳後奔去。

    楊過碰了一個釘子,覺得老大不是意思,轉過身來,反方向慢行。郭芙隻道他不會輕功跟不上,回去發現他卻想離開,非常納悶,楊過道:“我又不是英雄,若是也來與會,豈不教那些大英雄們笑話?”郭芙道:“那也說得是。”微一沉吟,道:“反正陸家莊不會武功之人也很多,你跟那些帳房先生、管家們一起喝酒吃飯,也就是了。”楊過一聽大怒,心想:“好哇,你將我當作低三下四之人看待了。”臉上卻絲毫不露氣惱之色,笑道:“那可不錯。”他本想一走了之,此時卻將心一橫,決意要做些事情出來羞辱她一番。

    郭芙不懂人情世故,卻不知無意中已大大得罪了人。她見楊過回心轉意,笑道:“快走罷,別去得遲了,給媽先到,就偷看不到了。”她在前快步而行,楊過氣喘籲籲的跟著,落腳沉重,顯得十分的遲鈍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