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語出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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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亞叔房間待了小半天兒,中午前回到了別墅。

    淩自橫是在午餐之前趕回來的,好像就是為了親手做飯給我吃。

    味如嚼蠟,但樣子還是要做的。

    演戲固然辛苦,卻也不是沒有收獲。

    閑聊中得知,當初他告訴我彩姐風光下葬,也隻是道聽途說加上武斷臆想。

    原來,彩姐過世時,吾競堯給淩伯年打了電話,告知他會親手操辦後事。

    淩自橫得知以後,想到吾競堯向來出手大方,便認定其不會草率為之。

    而為了讓我安心養病,他就直接告訴我彩姐已經風風光光入土為安。

    這事兒怪不得他,隻能怨我自己不負責任。

    盡管,那時我隻有十六歲。

    飯後,我借口繼續跟時差作鬥爭,顧自回了二樓臥室。

    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子裏卻像古代戰場般混亂。

    刀光劍影,殺聲震天。

    說實話,換成以前的我,遇到這種事,第一個舉動就是拎著菜刀殺到吾家去。

    現在的我成熟了一些,知道衝動解決不了問題。

    那個人,別說菜刀架在脖子上,就算拿炮轟,也未必能令他服軟。

    神煩!

    而牆上的兩個攝像頭,就像一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在逼視著我。

    壓抑得令人窒息!

    越來越煩躁,終於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驀然起身,我抓起邊幾上的白瓷花瓶,揚手擲向了對麵牆上的掛鍾。

    清脆的響聲過後,瓷瓶和水晶鍾罩幾乎同時炸裂。

    碎片四散迸飛,有幾片落在了床上、我的腳邊。

    不出所料,一分鍾後,房門被撞開。

    淩自橫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初玖,怎麽了?到底怎麽了?”驚慌失措地發問,神色緊張。

    我抬起胳膊,指著掛鍾殼子裏的小東西,神態自若,語氣平靜,“哥,那是什麽?”

    他的臉色頓時窘得通紅,張了張嘴,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為什麽要這樣?”我稍微揚高了聲調。

    但,依舊不是質問的口吻。

    ——出於各方麵考慮,不能過分開罪。

    沉默了好一會,他終於開口解釋。

    但,語出驚人。

    “初玖,我隻是想多看看你。”

    我蹙起眉頭,“哥,這話應該用在你傾慕的女子身上,而非我這個親妹妹。”

    他又闔起了嘴巴,垂眸盯著地上的碎片,不知道在想什麽。

    “哥,你對我好,我知道。但,我們是兄妹,不可以有其他的想法。”話有點直,可這事兒必須得趁熱解決。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張嘴,想說什麽,但是又閉上了。

    這種態度最煎熬人!

    我盡量冷靜,坐回到床上。

    “當心紮著!”他倏然開口提醒。

    “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我耐著性子發問。

    他抿唇想了會兒,“沒怎麽,就是想多看看你。”

    翻來覆去還是這句話。

    “為什麽想多看看我?”繼續耐心引導。

    他又變成了悶葫蘆。

    “哥,有什麽話你就說出來好嗎?”我在做最後的努力。

    還是無效。

    好吧,不動真格的不行了!

    我跳下床,拎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衣物。

    “初玖,你這是做什麽?”他走到我身邊,矮下身子,扯住我手裏的衣服。

    “你沒看見嗎?我要離開這裏!”沒有大吼大叫,反而沉下嗓音。

    他把衣服奪走,然後雙手抓住我的雙臂,跟我一塊起身。

    “初玖,你不能走。”目光有些焦灼。

    我甩開他的手,指著破鍾,“除非你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他驀然低頭,雙頰凝水,聲音也涼涼的,“我喜歡你!”

    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是這麽個答案。

    這四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真的有夠震撼。

    ——當初偷聽到傅湛跟傅清雅承認說喜歡我,都沒有令我吃驚到這個地步。

    我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難以置信,“哥,我是你妹妹啊!”

    沒有辯解,回應我的是沉默。

    好一會,他踟躕著開口,“初玖,我想問你一句話……”

    我歎了口氣,“你問吧。”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抬頭望著我,目光閃爍,“如果我不是你哥哥,我們會有可能嗎?”

    我有點急,語速很快,“哥,你知道,這個如果是不存在的。雖然我們不是一母所生,但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

    他打斷了我,“初玖,假設這個‘如果’是存在的,我們會不會有可能?”

    “就算我們不是兄妹,我們之間也沒有可能。”幾乎是脫口而出。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告訴我原因,為什麽?”

    “因為我已經有了喜歡的男人。”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競堯叔叔嗎?”隱約可見嘴角微翹,一閃即逝的表情,不知是嘲弄還是輕視。

    我搖搖頭,“不是他。”

    “不是他?那是誰?”極少出現的刨根問底。

    我不想把亞叔暴露出來,隻得岔開話題,“哥,你那麽優秀,不要想這些不切實際的事情好嗎?隻要你願意,整個暉城的適齡女孩都任你挑選,想要什麽樣兒的……”

    他冷冷地止住了我的話,“可是這世界上隻有一個初玖!”

    “哥!”我輕喝一聲,“你醒一醒好不好?”

    “我一直很清醒。”又恢複了常態,一臉清冷。

    沮喪感像龍卷風,把人團團包圍。

    我垂頭喪氣地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下。

    有錢人家的少爺都吃膩了山珍海味,對粗糧野菜青睞起來。

    可是,這個男人也跟著隨大流,就太令人費解了。

    他是個有學識有涵養有眼界的優秀男人,而且骨子裏十分傳統,怎麽會對倫理綱常不管不顧了呢?

    這個世界都是怎麽了啊!

    見我發怔,他走到我麵前,蹲下來,仰頭凝望。

    “初玖,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也永遠不可能傷害你。是,我不該在你的臥室裏安裝攝像頭,對不起。但請你相信,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類似的事情。別走,好嗎?”

    這哪裏是哥哥對妹妹說話的口吻啊!

    窗戶紙已經捅破,走與不走都讓人別扭。

    “哥,你能收起不該有的想法嗎?”我心存希望。

    他不置可否地望著我,卻答非所問,“我保證,從此後,不會再帶給你困擾。”

    “沒懂你的意思。”是真的不懂。

    “你還是妹妹,我還是哥哥。”他擠出一抹生硬的笑容,“也請你,不要拒絕我的正常關心。”

    強調了“正常”兩字,截住了我的所有顧慮。

    還能怎麽說?

    還能說什麽!

    “別走了,好不好?”眼巴巴的樣子,近乎於懇求。

    我的心啊,又軟了下來。

    “那,你給我換個房間吧!這間屋子,我不敢住了……”囁嚅著,要求道。

    他立刻起身,“沒問題。這樣,你住我的房間,我住這裏。好不好?”

    我抬頭剜了他一眼,“反過來讓我監視你,是嗎?”

    他想都沒想就點頭,“好啊!隻要你能踏踏實實住下來,就讓你監控我好了!”

    我的眼珠子都要翻出眼皮了!

    ——劍橋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竟然聽不明白我說的是好話還是賴話!

    不過,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

    別墅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實時知道他在做什麽,對我來說確實多了點安全感。

    於是,就決定住他的房間。

    我收拾行李,他打掃到處都是的碎瓷碎玻璃。

    一切妥當,換屋子。

    其實兩個房間沒有什麽大的差別,麵積差不多,格局、裝修也差不多,就是某些裝飾物的顏色花紋風格迥異。

    對,還有個最大的差別,——他的房間牆壁上並排掛著兩台顯示器。

    至於用途,不言而喻。

    他幫我換上新的枕頭床單被套,然後就回了我之前住過的房間。

    我好奇地盯著牆壁上的顯示器,驀地,其中一台畫麵忽然消失,屏幕上布滿了雪花點。

    正猜測是不是他取締了其中一個攝像頭,稍後,畫麵再度出現。

    不過,卻換了個角度,畫麵中囊括了另外一個攝像頭所拍攝不到的死角部分。

    換言之,現在那個房間已經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呈現在兩台顯示器上。

    ——這是在表達誠意麽?

    還好,他沒有把攝像頭放到洗手間去。

    否則,時不時地上演某種秀,我非得關掉那台顯示器不可。

    換個了房間,心情稍微有所緩解,算是解了一份心憂。

    至於淩自橫能不能真的摒除心魔,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了。

    大不了,我自己注意言行,不再像過去那樣跟他近乎就是!

    整個下午,他都留在房間用電腦分析著什麽東西。

    我有點無聊,就下樓去書房看書。

    晚飯吃得很沉悶,他有點小心翼翼,而我則是刻意緘默。

    十天半月的,很容易混日子,等我回巴黎就好了。

    飯後,做了會兒運動,我早早地洗漱上床。

    明天要跟很多不想見的人打照麵,必須得養好精神。

    尤其是,還要對付那個卑鄙的男人!

    我在被窩裏預想著可能出現的各種情境,並盤算好要如何應對。

    想著想著,瞌睡蟲上頭,趴在枕頭上甜甜入睡。

    夜裏,身子被壓僵,手臂被壓麻,翻身的時候難受醒了。

    好不容易挪了個姿勢,準備繼續酣睡。

    然,眼睛剛要閉上,立刻又瞪得溜圓。

    隻因瞥到了顯示器,一個畫麵令我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