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翔出來的時候，何婆支著一口大鍋正在煮粥。沒有趙翔在旁邊指導，何婆顯示出她純熟的廚藝，粥裏熬出來的米香讓站在走廊上的趙翔聞到都流口水。

    按說農家人是不吃早飯的，一般都是半早上九點多十點吃一頓，然後就撐到下午三四點鍾再吃一頓，一天兩頓，天黑睡覺也不會積食。但昨晚大家熬了一夜，不吃點東西實在扛不住。

    帳篷裏行軍床上鼾聲四起，時不時還能聽到砍刀落地後青壯猛然起身的聲音。

    招娣和張文正在給何婆打下手切鹹菜，趙翔丟過一塊四五斤重的三層肉：“加點肉才更扛餓。”

    何婆趕緊道：“趙先生不用這麽費事，鹹菜就著稀飯就是一頓了，泥腿子哪來那麽多講究！這裏我來就行了，保證大家吃得飽。”言下之意就是：這沒你什麽事，愛去哪去哪，別在這礙事。

    趙翔笑笑：“反正肉就交給你了。招娣張文等下你們兩個忙完進屋來，有事跟你們說。”

    說完又去帳篷裏轉一圈，許三德和黑牛擠在一起睡得正香，要不是趙翔知道兩個人都是直男，這麽基情滿滿的畫麵很容易讓人浮想連連。

    五田村太窮，兩個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子居然都還沒找到老婆……當許三德的手在黑牛發達的胸大肌上遊走時，趙翔決定回屋去。這樣的畫麵看多了會長針眼的。

    剛出帳篷，碰上何鄉老，躬著身子說：“趙先生，六水北支的陳漢林那邊我把話帶到了，說是等下吃過早飯就帶各戶的戶主過來。”

    那得九點多十點了……這一天兩餐的習慣還真耽誤事兒，不過罷了，就讓這些青壯們多睡一會兒，免得等下無精打采地讓人生疑。他是交待過眾人要保密的，畢竟這種跟開元寺對著幹的事情要是讓六水北支的人知道了，不利於團結，天知道惹了開元寺的後果會有多嚴重，更別說還殺了對方十幾口人。

    何鄉老領著趙翔在院場裏轉了一圈，地上有血跡的地方都讓人清理幹淨了，刮去的土層也補上了，看不出什麽異樣。

    醒來的人都盡量輕手輕腳地壓低自己的聲響，以免打擾到同伴們的睡眠。

    “啊！三德子你有病啊，再敢碰到我的傷口給我睡地上去！”黑牛殺豬般的叫聲響起，驚起帳篷後麵的老樹林裏飛鳥無數。緊接著帳篷裏罵聲不斷。而罵得最大聲的就是剛衝進帳篷裏的何德芳。

    “爹！爹……你放手，我不敢了，我安心睡覺……”

    “睡個屁，還不起來幫你娘弄早飯去！”

    趙翔笑笑，開門走進木屋。

    簡單的早餐，花生漿，烤脆的吐司片抹上果醬，再夾上火腿和煎蛋，這些都是趙翔自己動手做的。有了電之後，打碎花生就不再是一項體力活了，煮花生漿也更容易了。

    “先生，你找我們有什麽事？”招娣領著弟弟，兩人怯生生地站在餐桌前，桌上擺著三份早餐，顯然另外兩份是給他們兩姐弟準備的。先生從來沒有像剛才那樣說有事要找自己商量，更沒有親自下廚做早餐的習慣，這讓兩人的心裏更沒底了。

    “坐吧，吃過早飯再說。”

    “先生……你……”招娣想問趙翔，但看到他看著自己，便閉了嘴，自覺地坐到餐桌前。張文則單純就以為趙翔叫他們過來隻是為了叫他們吃早飯而已，一坐下來馬上就狼吞虎咽起來。

    招娣有心事，吃得不多，才喝了一碗花生漿一片吐司三明治就說自己吃飽了，弟弟張文則依舊戰鬥力不減，埋頭苦幹。

    “你跟我上樓吧，張文你先吃，吃完在這裏等我們。”趙翔起身上了樓。

    招娣腦子一下空白了，想到昨晚趙先生捏著她的腳半天不放手，她的心就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趙翔的房門開著，床上擺著一大堆服裝購物紙袋，但招娣並不知道那是什麽，站在門口咬著嘴唇，低著頭，手捏著衣角搓啊搓，腳下來回地蹭——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了。

    “進來吧。”趙翔叫道。

    招娣鼓足勇氣進了屋子，沒等趙翔開口，便道：“先生……”臉上遲疑了一下，突然衝進廁所。

    趙翔敲了敲門：“怎麽了？沒事吧？”

    門裏吱吱唔唔應道：“先生，我剛剛來了月事，我不是故意的，先生你等我幾天好嗎？以前我娘說要七天身子才能幹淨……”

    納尼？這丫頭思想夠前衛的，都想到那上麵去了，難怪剛才那麽扭扭捏捏的。不過好在我居然早有準備！

    趙翔拿出一個黑色塑料袋……

    對於一個大男人來說，向一個南宋十五歲的小姑娘解釋怎麽穿內*褲本身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了，還要自己先研究明白如何將白色棉紙材質的衛生用品“安裝”上去，再傳授給她，這就更難了。

    招娣全程低頭，趙翔很懷疑她是不是聽進去了。等她再出來的時候，臉上依然漲紅。放不下心的趙翔又問了一句：“你有按我剛才教你的那樣穿吧？”

    畢竟那種液體的側漏，和霸氣側漏一樣可怕。

    忍不無忍的招娣終於說了一句話，是她在趙翔麵前說過最大聲的話，聲音刁蠻而充滿不耐煩：“先生！我是個大姑娘啊，你別老問了好不好，你是要把我羞死啊！”

    這就尷尬了。

    同時趙翔又有點吃驚，原來這姑娘還有這麽野蠻的一麵，一下顛覆了她在自己麵前乖乖女的形象，於是嗬嗬笑道：“行了行了，你是大姑娘，不說了，你進來，我跟你說點別的。”

    張文傻愣愣地站在樓梯口，嘴上還粘著一塊煎蛋渣，他沒弄明白趙先生是做了什麽事情或者說了什麽話，能讓阿姐對他說這麽大聲的話。

    趙翔連忙把他招過來，兩姐弟站在自己跟前總比獨自麵對招娣要來得強。

    對於服裝的穿著方法，趙翔隻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兩姐弟就都明白了。牛仔布大約是最能讓他們接受的衣料吧，可惜隻做成了褲子而不是衣服，而且還是修身的。

    讓一個天天穿著寬鬆麻布衣裳的古代女子，穿起修身牛仔褲配白衫衣，這是趙翔一廂情願。招娣打開房門的時候，張文還在自己的房間裏麵研究褲子要從哪頭套進去。

    招娣弱弱地叫了一聲“先生”，當趙翔轉頭看過去的時候，她又迅速地將房門關上了。留給趙翔的是一閃而過的畫麵，銘在腦中。

    也就是那一閃而過，趙翔有一種錯覺，這不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而是一個現代骨感美女，還tm是有張娃娃臉的名模身材！

    太邪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