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城裏，兩村村民以強大的消費能力顛覆著商家對他們的印象。漳州商貿落後，平時那些商鋪也沒有多少營業額，突然之間來了一兩百戶人家的消費，雖然還是緊巴巴地掐算著買東西，卻像一股清泉注入到這個死氣沉沉的城市之中。

    趙翔光著膀子躺坐在自家巨大的鋼混屋頂上，太陽火辣辣地曬在身上，感覺卻很舒服。張文拿著水管子一臉嫌棄地向趙翔噴水，水灑得很不均勻，時而澆著頭，時而又隻澆腳，這非常影響趙翔土財主的享受。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我自己來，趕緊去城裏拉動經濟去。”

    張文如釋重負，丟下水管跑了。升降機下降的時候還聽到他衝招娣喊：“姐，中午我不在家裏吃了，別做我的飯！”

    趙翔坐在屋頂上衝了一會兒水，招娣在底下說要幫自己衝水，但被他拒絕了。但拒絕完之後感覺就差了很多——畢竟萬惡的土財主不就應該有幾個漂亮的小妞站在旁邊伺候著的嗎？自己這土財主當的失敗。

    索性下來換了身衣服，鑽進地穴裏去看施工進展。

    老石匠帶領的石匠團隊確實是專業，從峰頂到峰底的通道，現在基本上快打通了。用現代割切機挖出來的大量石塊，都被整齊地碼在石峰頂上當圍牆了。

    通道裏麵潮濕陰暗，還好為了方便行動，留的寬度夠大，不然估計沒病都要憋出個幽閉恐懼症什麽的。

    隻不過下去還會有更多的石料被拉出來，怎麽安排那些長寬二尺高一尺的石料，確實是個問題。總不能全部都碼成圍牆吧，那整個山頂至少會有個二十米高的圍牆，跟牢房還有什麽區別，完全體現不出來自己理想中空中別墅的那種感覺了。

    隻鑽下去二十米深度，趙翔就受不了了，出來時全身已經汗濕。樓前站著兩個陌生人，看樣子是讀書人。

    趙翔問：“你們有這裏有什麽事嗎？”

    甘哲趕緊上前行了個禮：“想必你就是趙翔了吧，我是南山甘哲，字中正，這位是我的同學李遠光，字宗盛。”

    趙翔看著兩人：“你們倆的字倒是挺特別的。”

    甘哲道：“我們倆都是族中長者賜字，倒也沒有什麽特別。對了，一直聽安卿說起你的大名，卻不知道你的字是什麽？”

    趙翔本想惡趣味地從幾個南宋以後的名人那裏挑個字出來，但覺得別扭，索性道：“我們的字是個人隱私，普天之下隻有我和我師父知道，不能讓第三者知道。”

    “這倒是奇怪了，聽安卿說你自南洋而來，看來十裏不同俗這句老話也是放之四海皆準。”

    “你說了安卿兩遍了，這個人是陳淳嗎？”趙翔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

    “對對對，就是陳淳。甘哲你也別說字了，聽著我都覺得別扭。”黑胖子李遠光說著將一紙包肉脯遞到趙翔跟前：“城裏剛好的，你試試。”

    趙翔看了看黑乎乎的肉幹，搖了搖頭：“你們跟陳淳很熟嗎？”

    甘哲道：“我們也是同學。”

    李遠光卻不認同：“不熟！就是一起考上了秀才而已，平時他喜歡在府學裏說大話，聽得多了，也就知道小芝山有你這麽一號人物，特意過來拜訪一下。”

    趙翔看看甘哲，又看看李遠光，甘哲隻能算是五官端正，皮膚有點黑，如果不是穿著一身青衫的話，和平常年輕人沒有什麽區別。倒是李遠光比較奪人眼球，那黑而肥碩的身軀，就算是在現代也少見，應該不下兩百斤，主要是個子矮，看起來跟個肉球似的。趙翔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到櫻木軍團裏麵的胖子高宮望。

    “其實是這樣的，剛才在城裏看到兩個少年，站在正街當中看著天空，我好奇他們在看什麽，便湊過去看了一會兒，聽他們說話才知道，原來是趙翔兄堪破人心，他們聽了拿去試驗。”

    天很熱，兩個剛從山下爬上來的讀書人一身臭汗，在趙翔麵前卻沒扇一下風，說明這兩個人素質還不錯，至少讓趙翔看起來順眼一點——沒比他帥的多少看起來都會順眼很多。

    大半上午的也沒有風，趙翔懶得扯淡，直奔主題去了：“話說，你們過來不會隻是拜訪這麽簡單吧？”

    這次開口回答的不是甘哲，而是黑胖子李遠光：“一開始是我想來跟你做點生意的，我爹說了你那個鐵牛可以拉到江南去賣，一定賺大錢。”

    甘哲在一邊看得直冒汗：這傻貨就不能隱藏點自己的背景嗎？非得一上來就把自己的商人子弟身份擺到明麵上？趙翔也是個讀書人，聽到了該有多鄙視。於是解釋道：“宗盛的父親有些產業涉及到商貿，但實際直宗盛是書耕傳家，所以才對鐵牛有興趣。”

    趙翔笑道：“不用解釋得這麽麻煩吧，我不歧視商人，甚至我還覺得商人是各階級中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不過遠光兄，鐵牛生意是肯定做不成了，這東西知州大人都下了評語了，說它太過傷財，好看好用但不劃算。你家裏平常做些什麽生意？”

    李遠光也掩飾，道：“我家裏跑海起家，家裏產業主要就是海貿。陳淳說你這裏有大最稀奇的東西，我就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隨船跑江南地區的。你應該也知道，江南富得流油，稀奇東西往那邊賣絕對錯不了。”

    聽了這話趙翔也不禁為黑胖子的坦誠吃驚，不是說讀書人最鄙視的就是商人嗎？這個胖子既然身份成功地洗白成了秀才，為毛還能這麽毫不避諱？難道……生意做很大？

    甘哲則用手肘暗暗頂了李遠光兩下，李遠光直接忽略，見趙翔沒說話，又道：“我們剛才過來，看到的稻田，就是你的插秧機插的吧，長勢很是驚人，倒比城西那片農田還要茂盛些，鐵牛不能出售，插秧機總行吧？”

    看來這個胖子今天打定主意就是來談合作的，這麽坦誠，趙翔很喜歡，心想老子屯了那麽多現代廉價商品，苦於這邊沒一個有保密性的倉庫，又忙著建房子，居然還有人自己送上門來，簡直就是還沒困就有人幫忙把床鋪好了，要是無情地拒絕的話肯定是不好的，便道：“插秧機也是不行的，一樣是燒油的，我倒是有樣東西你們可以過來體會一下，遠光兄等下可以帶一件回去給令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