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升米恩,鬥米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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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護院隊被單獨安排在一片空地上吃,夥食標準和先前合作社時期一樣。下午匆忙趕著生豬從城南跑來的屠戶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

    自打合作社解散之後,他的生豬生意一下少了一半,最近鬧民災,城裏的百姓都節衣縮食不敢買肉了,生怕亂民進城糧價大漲,所以買肉錢全拿去屯糧了。

    現在小芝山的趙東家又下單了,以後每天四頭大肥豬,這可把張屠戶樂壞了。

    許三德負責接收生豬,許大娘就跟在邊上寸步不離。

    “娘,你這是要幹嘛,我都答應你不去參加護院隊了,你還想怎麽樣?”

    許大娘道:“你說說,這次翔哥兒怎麽就沒讓我們做飯了?”

    許三德:“這你得自己去問他,你問我怎麽知道呢?娘,你別跟著我了,我還要去忙。”

    “臭小子急什麽急,吃飯差不了那一時半會的,你跟娘說說,翔哥兒不會是怪我沒讓你參加護院隊,所以才沒讓我去做飯吧?”

    “娘,我真不知道!那邊水都澆開了,我得快點把豬趕過去,你就別堵著了好嗎?”

    許大娘偏就堵住了:“今天你要是不跟老娘說清楚,就別想從這過去!”

    許三德氣道:“你攔著我有什麽用,翔哥兒就交待我跟陳漢林一起去采買的,灶台那邊的人手是他另外安排的,他說了,要是你問起來就直接去找他,沒問就當作不知道。”

    “這翔哥兒真是……年紀輕輕的怎麽還擺起架子了,好了好了,你去忙你的,我找他說去。”

    看著兒子趕著豬往單獨僻出的灶房去,許大娘卻沒去找趙翔,而是找到了何婆:“何嬸,你們家何伯怎麽沒安排你去做飯去,好歹也能拿份工錢,現在倒都讓那些流民去做,這不是搶了我們的飯碗嗎?”

    何婆身邊正聚著一群村裏的婦人說閑話,聽到許大娘這麽一說,紛紛附和:“就是這樣,咱們累死累活的,現在用不著了就把我們都踢了,好處一點沒有。”

    何婆臉色陰沉:“我們家老頭子說了,翔哥兒安排的。”也沒多說。

    許大娘怪聲道:“你說這翔哥兒是怎麽的了,我們這些人當初兩百多號人的飯菜做得熟門熟路,從沒出過一次差錯……”

    “行了行了,別說了,趕緊回家喂豬去。”何婆將話打斷。

    許大娘道:“怎麽不能說了,你說拿什麽喂豬?當初尋思著每天剩菜剩飯多,發了工錢買兩頭豬崽養著,天天將剩飯泔水提回家喂豬,你看那兩個月哪家的豬崽不是瘋長,按那個速度下去,估計元宵就能宰了,可這段時間你看看,一千多人的夥食,想都沒想到我們這些人,那些餓死鬼也真是,每頓都吃得幹幹淨淨,剩下的也都分些那些流民了,我巴巴跑了幾趟,愣是沒能撈回一桶泔水來。這翔哥兒也是個冬天裏捂不熱的女人手腳,非親非故的……”

    “夠了!”

    許大娘嚇了一跳,轉身便見何德芳勃然大怒衝自己訓斥:“翔哥兒是個什麽人你心裏沒數嗎?”

    “何伯,咱幾十年鄰裏了也不怕直說,他翔哥兒作為地主東家就是不厚道了,把我們用完了就踢了,使喚頭牛來耕田還回去不還得喂飽了嗎,他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把那份工錢給別人了,這天眼見著就冷了,我家的豬天天吃蓊菜,天天在掉膘,這幾天又鬧亂民,都不敢放出去河灘吃菜,我天天早早起來去割菜,這把老腰都要累斷了。”

    “招呼什麽?他要憑什麽跟你們打招呼?”說著指著說閑話的這群婦人:“你們原先都是幫廚吧,他沒叫你們去幫忙,你們心裏就沒點底?”

    許三娘還嘴硬:“能有什麽底?何伯你倒是說說他不請我們怎麽就有理了?”

    何德芳火直往頭上噴,道:“鼠目寸光的婆娘!就隻是做個飯把東家家裏的一千多斤鹽都搬空了,還在這裏說東家不為你們著想,你們誰敢說家裏沒藏著百八十斤鹽的?丟不丟人!他什麽時候虧待過大家,你們偏偏就覺得他財大氣粗無所謂,見到什麽能搬回來的都往家裏搬,我早警告過你們了,你們聽過我一句嗎?”

    “那他也不能連招呼都不打就讓別人搶了我們的工吧?”許大娘依然覺得自己很委屈。

    何德芳歎道:“就知道跟你們說不通,我明白告訴你們,別說是東家,就你們這群死不悔改的婆娘,以後有什麽活計我也不敢叫你們去做。五田村的臉都讓你們一群娘們給丟盡了!”說完的甩手走了。

    “何嬸,你家何伯這是怎麽了?拿東家點鹽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

    一群大媽紛紛點頭:“就是就是,不就是拿了一點鹽嗎?”

    黑牛正好解散回來家裏收拾行李,聽了一些,黑著臉說:“娘,我回來收拾東西,我們隊裏從今天開始都住一起。”

    何婆連忙跟進屋裏:“以後不在家住了?”

    “不了,就住帳篷裏。”

    “住什麽帳篷,新房子眼見著就蓋好了……”

    “娘,外麵都是亂民,就先別想著新房子了。我走了,我爹回來跟他說一聲。”

    ……

    黃昏,小芝山石峰剛被推土機推平的一處野林子,先前出現過的十五頂軍用大帳篷已經搭好了。五個一排,分為三排。其中十三個帳篷裏都整齊排列著15張上下鋪的鐵床。另外兩個並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食堂。

    營房之間用三腳鐵架支起幾口大鐵鍋,熊熊燒著柴火。

    食堂屋頂掛著幾盞煤氣燈,將帳篷內照得通亮。

    趙翔親自給先來的兩百多號排著隊的漢子打菜。每個人的餐盤裏都裝上一個水煮蛋,一塊兩寸見方大的五花肉,還有一份炒青菜。大飯桶裏的白米飯隨便吃,紫菜蛋湯隨便舀,但有一個前提:不許浪費。

    大家吃完飯,便拎起長刀出門接替正在值班巡邏的兄弟。每個人胸口都掛著一個不鏽鋼哨子,十人一組沿著外河界巡邏,一旦發現敵情,便會以最快的速度吹響哨子。

    小芝山頂八盞探照燈直射在八個方向的地麵上,將整片小芝山照得有如白晝,。趙翔這次不再低調了,有時適當的展露自己的牙齒,才是正確的相處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