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民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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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偉人教育我們:對於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般冷酷無情,但潘老二明顯不是敵人,即便在趙翔犯傻衝在亂民最前麵時他把這個東家當成了變節了的東家,趙翔也不能太過計較,畢竟自己的小命最終保住了。而且險些被射殺的原因在於自己在熱血衝頭的時候,智商降到了無限低,居然衝在隊伍的最前麵。

    潘老二的解釋趙翔選擇相信,因為據他那些豬隊友說,潘老二一開始確實不懂射箭,還差點要了他們隊長黑牛的小命,險些被黑牛踢出護院隊,最終還是看在他要養活五十幾歲的老娘份上才把他留下來,且單獨輔導才有了神速的進步。

    聽完解釋趙翔看了看站在身旁的昭妍,決定把這件事的責任推到她頭上。畢竟如果當時不是她一直跟自己撕扯纏抱,腎上腺激素也不會爆表,也不會衝昏了頭差點把命差了。

    紅顏禍水!

    正準備再踹潘老二的時候,黑牛趕來:“不好了,附近百姓也衝了進來。”

    “那不是正好,趕緊將護院隊員都集中起來,要是有咱小芝山的人在這裏,趕緊叫大家先撤。”趙翔說著又踹了潘老二一腳:“你帶的好隊員!”

    護院隊要做的事就是把自己射出去的箭全部收集回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硬著頭皮也要做。來自現代的玻纖箭杆並不屬於這個時代,很容易就找到趙翔頭上。

    趙翔帶上昭妍先撤了。

    亂民還在開元寺中肆虐,對附近百姓秋毫無犯。側院的糧倉被打開了,亂民一窩蜂湧了進去,前麵的還有麻布袋子、籮筐裝,後麵來的隻能自己找盛器了,和尚們的床單衣服甚至於功德箱,全部都成了盛放糧食的器皿。

    糧食撒了一地,積了厚厚一層,相較於被搶走的,地上的似乎更多。但沒人管地上的糧食,糧倉裏的稻子多得都搬不完了。

    廚房也被洗劫一空,打翻的菜油流了一地,滑倒無數人。

    隻要是能吃的,全部都搬走。而且一拿到便直接遠遁,絕不在附近停留,往漳水北邊躲進山裏,或者往南麵去海邊,都是極好的選擇,總比在這裏等著官府的人來抓要好。

    原本附近那些閉門避害的百姓,終於有人先出來探風,有一個看到路上掉了隻拔好毛的雞沒人要,壯了膽子過去撿了就往家裏跑,結果發現沒人追來,又出去外麵撿漏……慢慢的,附近出來的百姓便多了,也有人混進了寺裏。

    當一個老漢扛了隻豬腿出來之後,附近所有百姓都放下了殘存的一點猶豫,不管男女老少全都紅著眼衝進寺裏。

    到處都有屍體,不僅有死掉的和尚,還有搶東西時互毆而亡的亂民。

    村民進入寺裏,開始隻是怕,但隨著“收獲”的增加,也不再有任何顧慮了。供桌上鋪的綢布要不要?當然要了,這可是上好的布料,回去可以當被單用……那佛前的蒲團自然也是要的,就連僧舍裏的床板都被人搬光了。

    相比亂民眼裏隻有吃食,附近的村民則展現出他們過日子的精細勁來,隻要覺得家裏能用得上的,絕不放過一針一線。

    東西越搜刮自然就越幹淨,剩下的比如供桌,那麽七八個漢子才能抬得動,但也得扛回去啊,至於怎麽分……不分了,就放在祠堂裏當供桌,顯得氣派!

    有人開始爬上了大雄寶殿的蓮花寶座,因為他們佛祖慈悲,不會怪罪他們刮掉金漆的。

    有人爬上了屋頂,因為家裏草房逢雨就漏,而這是上好的黑瓦。

    有人跳進了放生池,那裏麵不僅人肥碩的紅鯉魚和烏龜,還有平日裏善男信女丟下的銅錢。

    ……

    護院隊員集合完畢便護著趙翔回來了。

    一到村民、災民避害的倉庫裏,趙翔就吩咐何德芳和陳漢林開始清點人數,五田村、六水北支,還有剛加進來的那些民工及其家屬。

    這是個不小的工程,兩千多號人,好在兩村人數少,一下就清點清楚了,一個不少。至於民工及其家屬,其實隻要把六百多人點一遍,問他們家裏有沒有少人就可以了。

    至於護院隊,被趙翔拉到隔壁那個空倉庫。

    兩人清點了四五遍,卻怎麽都對不上,何德芳滿頭大汗跑來向趙翔匯報:“翔哥兒,點過幾遍,名單上的人倒是沒少,但多出了七百多人,都是剛才趁亂混進來的,你看怎麽處置這些人?”

    “能怎麽辦?都留下來吧,按例還是要登記下來。老何,七百多人啊,你剛才也看到那些亂民有多可怕了,好好安排,千萬別出亂子了,我可不想下一個被搶的就是我。你讓人去煮粥分發下去,這些人一定也是餓壞了,晚點我這邊忙完再過去。”

    何德芳領了命剛要離開,趙翔又說:“以後這些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往粥裏麵撒沙子了,還有,不要再讓我發現誰往自己家裏帶東西。”

    何德芳抬頭看了趙翔一眼,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裏透出的光冷酷無情,忙點頭:“老漢知道了。”

    人一出去,趙翔就讓人把倉庫大門關死,四百多號護院隊排好方陣站在跟前。

    “弓箭手都給我出來,單獨排到那邊!”

    八十名弓箭手單獨列成一個小方陣。

    “各位兄弟,今天外麵發生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當然也都參與其中了,這件事有兩種說法,第一種可以說是亂民生事我們跟著一起衝進了開元寺殺人搶劫,罪同謀反。漳州的兩千守軍應該很快就會來鎮*壓這起暴*動,但亂民這個時候應該都跑光了,就剩下我們這裏四百多號人,所以大家現在頭上都頂著殺頭的罪了。”

    話一說完,四百多人轟一下炸了,謀反?殺頭?

    “東家,我們沒有謀反啊,隻是跟著衝進去而已,也沒搶東西……”

    “是啊東家,那麽多人我們怎麽攔得住?”

    “安靜!”見場麵有點失控,幾名隊長對著各自的百人隊大聲下令,方陣中瞬間又安靜下來。

    趙翔接著說道:“大家當然沒有謀反,也沒有劫掠,但是那些官軍相信嗎?你們也看到了,這幾天我跑了幾次城裏,想去見知縣知州這兩位父母官,結果呢?我連城都進不去!當初常德帶著你們當中的不少來要來搶我這個大戶的時候,一定也不覺得那是謀反。不瞞你們說,靠我一個人養活你們兩千多人,我心裏沒底,所以我想求助,我想全漳州的大戶都拿點糧食出來幫助大家一起度過難關,總好過我一個人在這裏苦苦支撐吧。”

    “那些大戶為富不仁!不是東西!”

    施定安在方陣中喊了一句,然後派出去的二十幾餘“間諜”也跟著喊:“為富不仁!不是東西!”緊接著剛剛在衝擊開元寺過程中喊了無數句口號的全體護院隊員也跟著喊了起來,聲音大得幾乎要把倉庫底掀了。

    趙翔讚賞地看了一眼施定安,這小子不錯,很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