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孤立,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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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嘉越被老師找去談話的事情一個上午就傳遍了全班,作為被議論中心之一的阮榆卻絲毫沒有察覺,所有人似乎都下意識的忽略了她,將她隔離在話題之外。
而隨著冬天天氣越來越冷,阮榆基本上是能不出教室就不出,所以唯一有可能告訴她這些傳言的李顏顏也沒機會和她說話。
孟嘉越也很少出教室,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坐在位置上,除非有什麽事情需要他這個班長出麵。這樣一來阮榆因為他就更不會隨便下座位,每天在學校的課後時光除了和孟嘉越說說話外就隻剩下發呆、寫作業。
而且阮榆還發現,她要是動孟嘉越的東西,比如拿他的筆用,周圍的同學都盯著她看,好像她是幹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被盯著看的多了,阮榆也不敢像以前那樣隨意拿孟嘉越的東西,雖然孟嘉越說了讓她隨便拿。
在這種若有若無的氛圍之下,阮榆更不敢做出任何會讓人側目的舉動,生怕被人背後說閑話,她也不知道怎麽和孟嘉越說,所導致的後果就是阮榆越來越沉默。
在班裏她幾乎不和人說話,後果就是和同學漸漸疏遠起來,她不搭理別人,別人更不想搭理她。
孟嘉越適時的發現了這一點,他從家裏帶了書來學校,都是阮榆沒看過的,但是又十分吸引人的漫畫書、作文書、科普書、兒童文學等等之類,讓阮榆下課無聊的時候看。
這樣阮榆就找到了無聊的時候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更加迷上了看書,並且因為有孟嘉越看著,所以她的成績也並沒有沒有出現什麽大的波動。
隻是上體育課就有些難熬了,最開始阮榆是站在排頭的位置,但是漸漸的甚至阮榆都沒回過神的時候,她就已經被擠到了末尾的位置,偏偏阮榆的個子高,和站在末尾的一堆矮個子比起來,真的是太明顯了。
而如果遇到老師讓做仰臥起坐,阮榆是找不到人幫忙的,她能做的就是獨自一人找個地方站著,看別人做。
當然,如果是孟嘉越負責記錄成績,她可以直接通過,如果是體育班長,也有孟嘉越幫忙說一聲,她基本也能過,所以她也根本不用累出一身汗。
上體育課之前孟嘉越都會給阮榆一包零食,剛好能裝進口袋,或是小餅幹,或是大白兔奶糖,或是巧克力,或是棉花糖,這樣阮榆就可以邊吃東西邊看別人累的出汗。
一星期兩節體育課,其中一節是在下午第一節課,上完課還要去機房上一節計算機課,總體來說很輕鬆。
還沒下課的時候孟嘉越就被老師叫走了,所以計算機課阮榆隻能自己一個人去,原本這一節課是和四班一起上,但是到機房才知道四班臨時調整課程,數學老師換了一節課,所以這節計算機課就是一班和三班一起上。
阮榆自己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上課鈴聲響起來沒多久,李顏顏就弓著身偷偷過來了。
“阮榆。”李顏顏在她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壓低了聲音說:“找了你半天了,藏的可真嚴實。”
阮榆有一段時間沒見過李顏顏了,遲鈍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問:“怎麽了嗎?”
“當然是有事。”李顏顏不敢大聲,好在旁邊兩台機子是壞的,沒人坐那兒,她說話也不會被別人聽見。
“你知不知道別人怎麽傳你的?”
阮榆心髒一陣狂跳,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順著李顏顏的話問出聲:“怎麽傳的?”心裏卻不自覺的揪起來。
“還真不知道啊?”李顏顏有點難以相信,接著就一股腦全說出來了:“她們說你喜歡孟嘉越,還害的孟嘉越被老師批評,然後還有不把自己當外人,隨隨便便就拿孟嘉越的東西用,還說你交過很多男朋友,就喜歡和男生玩,平時對人愛搭不理,特別能裝,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反正比這更難聽的還有,都是說你的,這他丫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
李顏顏急了,抓住阮榆胳膊問:“阮榆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做了什麽讓人誤會的事?”
“我不知道。”阮榆呆愣地搖了搖頭,隻覺得腦海中“轟”一聲,瞬間全身血液都湧到臉上去了,兩耳發鳴,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電腦上她剛才打開的的遊戲還沒有關,鼴鼠一個接一個的從洞裏麵鑽出來,歡快的音樂還在繼續響,可阮榆的思緒早就飄遠,亂成了一團。
好半天阮榆才猛地清醒過來,她慌亂地低下頭,躲避開李顏顏的目光,胡亂攪動著手指,腦海裏卻都是剛剛李顏顏說的那些話,心裏委屈難受都有,手指不自覺地摳著褲子,隻感覺喉嚨發緊,疼得厲害。
“你也別難受了,反正沒當著你麵說,就當是空氣了。”李顏顏看她這副模樣也不敢再說下去了,她初聽到這些也不好受,更何況被這麽說的阮榆。
李顏顏是不相信那些傳言的,她畢竟和阮榆坐了一學期的同桌,自認為對她還是了解的,所以當初聽到這些話就沒有跟著瞎起哄,甚至傳出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話。
就是剛開始李顏顏聽到的這些傳言都是沒有指名道姓,隻說是一班的某個女生,她也沒往阮榆身上去想,一直到後來知道了,傳言已經在整個年級都發酵了。
“李顏顏,還不回來啊?”隔著走道有三班的女生大聲喊道。
“好,馬上就來。”李顏顏起身揚聲回了一句。
扭頭看阮榆還是低著頭,李顏顏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那邊朋友又在催她過去,所以就對阮榆說:“你也別難受了,我先走了。”
說完就走了,等她一離開,阮榆順勢在電腦桌上趴下來,抬手偷偷抹掉眼淚,無意識地摳著鼠標呢喃著:“孟嘉越。”
在阮榆念到第二十三遍的時候,孟嘉越終於回來了,他卻沒有先找阮榆,甚至也沒有往這裏看一眼,而是把課代表都叫出去了,應該是有事要商量,在門外走廊上呆了好久。
阮榆盯著門呆呆看了片刻,她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低下頭摸摸口袋想掏出一顆糖吃,卻發現口袋裏是空的。
遊戲早結束了,電腦她也玩不下去,就盯著任務欄右下角的時間一秒一秒地數。阮榆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是突然就發現時間過的好慢。
一直到計算機課結束,孟嘉越才再次進來,阮榆坐在位置上沒走,低著頭盯著自己手指發呆。
孟嘉越過來揉了揉她的頭,問:“怎麽了?垂頭喪氣的。”
一堆話湧到嘴邊,阮榆抬頭看看他,半響才說:“想吃糖。”
“奶糖還是巧克力?”孟嘉越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糖,挑揀了一下,選出一顆大白兔奶糖,剝開糖紙就要喂阮榆。
阮榆往後躲了一下,避開他的手,扭頭往兩邊看了看,見機房都沒人了,才敢張開嘴銜住糖。
孟嘉越看到了卻也沒說什麽,笑了笑把阮榆拉起來,兩人一起出了機房。
放學回到家,阮榆沒像往常那樣去找孟嘉越,而是呆在家裏寫作業,這一寫就是將近兩個小時,等回過神外麵天都黑了。
小區裏麵的路燈接連亮起,遠遠的還能看到外麵街道上燈火通明,車輛往來不絕。阮榆收好作業,剛起身就感覺身上冷的直發抖,她縮著身子往冰涼的手上哈了好幾口熱氣,又使勁搓了搓才感覺好點。
阮榆到陽台上朝樓下看了看,在下麵的停車位上沒見到自己家的車,開始阮榆以為她爸媽是在路上還沒到家,就打算再等等,可繼續等到七點也沒見有人開門回來。
阮榆估計她爸媽是不會回來了,但還是試著打了他們的手機,電話那頭的鈴聲響了很久也沒有人接,阮榆隻好暫時放棄想等過會兒再打。
看時間已經七點多,阮玥因為晚上有自習,所以下午基本都是不回來的,她在學校買著吃,這個點估計晚自習都已經開始了,不到八點半下不了課。至於阮康銘,這麽久沒回來,阮榆想也知道肯定是被她爸媽接走了,絕對餓不著。
屋裏靜悄悄的沒有一絲人氣,冷的像個冰窖,阮榆凍的受不了,跺著腳在屋裏來回走了幾圈,本來想上床蓋著被子,那樣暖和,但是想想還沒吃飯就放棄了,轉而去拿了毯子,她也不敢開空調,怕阮媽媽回來罵她浪費電。
阮榆裹著毯子在沙發上又幹坐了一會兒,肚子餓得咕咕叫了才起身去冰箱看看有沒有吃的。
可惜阮媽媽喜歡買衣服鞋包,就是不喜歡買吃的,家裏的零食早就吃完了,冰箱裏隻有一把已經焉了的小白菜,和一小塊不知道誰吃剩下的幹饅頭,剩下雜七雜八一大堆的東西,但都不是能吃的。
再看儲物間裏,家裏的米在昨天就已經吃完了,麵粉倒是有,可阮榆也不會和麵,一小袋黃豆,能做什麽吃的阮榆不知道。親戚來家裏倒是送的有東西,但基本都是喝的,像是酸奶、核桃露、果汁之類的,阮榆好不容易翻出一瓶八寶粥,還是已經過期一個月的。
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能吃的東西,阮榆就拿了一瓶酸奶,回到客廳把電視打開,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感覺今天的酸奶喝著比平時涼很多,不過阮榆正覺得渾身發熱,喝點涼的到胃裏還舒服些。
八點多的時候門被人敲響,阮榆過去開了門,孟嘉越從外頭進來,身上穿的是他冬天那套藍色夾棉珊瑚絨睡衣。
“怎麽了?一副要哭的樣子,是被誰欺負了嗎?”孟嘉越摸了摸阮榆的臉頰,又抓住她的手放在手裏搓了搓,邊說:“臉這麽熱,怎麽手這麽涼?”
“沒有。”話說出口阮榆才發現自己嗓子疼得難受,聲音也嘶啞難聽。
孟嘉越眉頭微皺,抬手放在阮榆額頭試溫度,立刻就感覺到手底下燙的像是火爐,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話也不多說,立刻拉著阮榆把她拽到自己家裏,揚聲喊陳阿姨:“媽,快把體溫計拿出來,阮榆發燒了。”
“怎麽回事啊?”陳阿姨在客廳看電視,一聽這話急忙從抽屜裏翻出體溫計,匆匆交給孟嘉越。
這一量了體溫才知道阮榆高燒都已經三十九度七了,嚇得陳阿姨趕緊帶著阮榆去小區外麵的診所看病。
出了門才知道外麵下雪了,地上薄薄一層白,看著才剛下沒多久,但是也冷的夠嗆,走在路上寒風直往人衣服裏灌。到了診所陳阿姨跟醫生說了情況,之後那醫生又給阮榆量了一遍體溫,接著就說要掛吊水。
一聽到要紮針,阮榆立刻嚇得往孟嘉越後麵躲,可是知道自己病了,她也不敢說不紮針。眼瞅著鍾表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等醫生配好藥,吊水瓶都掛起來了,阮榆瞬間軟了。
可憐兮兮地看著孟嘉越說:“我害怕。”
“別怕。”孟嘉越嘴上這麽安慰,可這個時候一點也沒有心慈手軟,把阮榆硬按在椅子上,捂住她眼睛叫醫生快點紮。
其實掛吊水就紮針的時候疼那一下,過後阮榆也就不害怕了,更因為有孟嘉越和陳阿姨在,阮榆膽子大了,等醫生弄好後就往後靠向椅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
但是才掛了一會兒吊水阮榆就感覺渾身發冷,忍不住抱著胳膊打顫。
“這是冷了吧?”陳阿姨把輸液的速度調慢了點,又說:“大晚上的冷,藥水還都是涼的,我回去拿個毯子過來,嘉越你看好小榆。”
“好,外麵下雪,媽你走路小心點。”孟嘉越說著在旁邊椅子上坐下。
陳阿姨離開前給阮媽媽打了電話,這回打通了,才知道她和阮爸爸去參加同事婚禮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陳阿姨一走,輸液室裏就隻剩下阮榆和孟嘉越兩個人,窗戶外麵雪越下越大,雪花飄落的聲音清晰的在耳邊響起,阮榆偷偷抬眼看了看孟嘉越,見他冷著臉,頓時也不敢說話,隻局促地來回搓著手指。
“發燒這麽嚴重了你都沒有察覺嗎?”孟嘉越忽然開口,看著阮榆的目光比以往都要嚴厲。
阮榆垂下腦袋不敢看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小聲道:“就是沒有啊!我哪兒知道是發燒啊!”
孟嘉越歎了口氣,把阮榆過長的劉海攏到耳後,才無奈地說:“笨蛋,怎麽不找我啊?”
阮榆聽到這句話,眼眶一熱,差點沒哭出來,她抽了抽鼻子,委屈地說:“就是不想找你。”
“怎麽還委屈起來了?”
“我……我……我餓了。”阮榆抹著眼淚小聲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說了這麽一句。
孟嘉越揉了揉她的腦袋問:“那想吃什麽?”
“想喝粥,不要鹹粥,要甜的。”
“好,給你買,乖乖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