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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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嘉越摸摸阮榆的臉,出了診所去給她買粥,頂著雪轉了半條街才找到一家粥店。晚上九點多了店裏也沒什麽人,孟嘉越把玉米粥、燕麥粥和八寶粥各買了一份,拎回診所的時候陳阿姨還沒有回來。
孟嘉越把粥放到椅子上,到門口把身上的雪拍掉,回來後問阮榆:“我媽一直沒有來嗎?”
阮榆搖頭:“沒有。”
“還冷嗎?”孟嘉越彎腰摸了摸阮榆手背試試溫度,還是冷冰冰的,不由皺起眉頭,想了想,幹脆抓起阮榆的手插到自己睡衣口袋裏取暖,接著轉身隨手拿了一碗玉米粥。
“先喝八寶粥。”阮榆指著袋子說。
孟嘉越低頭看看自己手裏已經打開盒蓋的玉米粥,重新合上放回去,換了八寶粥喂。
店裏剛做好的粥回來路上被冷風一吹已經不燙了,直接就可以入口,孟嘉越拉了一個凳子過來坐,他買的小份,量不多,但一碗粥喂下去阮榆也感覺身上有了暖意,臉色也紅潤不少。
身體暖和了,手也漸漸熱乎起來,放在孟嘉越口袋裏卻不老實了,摸東摸西的,開始孟嘉越還縱著她,等被鬧煩了,一眼瞟過去,阮榆瞬間就老實了。
孟嘉越把打包盒扔到垃圾桶裏,看看外麵還沒見陳阿姨來,就對阮榆說:“我去外麵打個電話,你別亂動,乖。”說著他把阮榆的手從口袋裏拿出來,到外間去找醫生。
診所裏麵也沒什麽人,醫生也很閑,孟嘉越過去的時候隻有一個醫生在外麵看電視。
“叔叔。”孟嘉越先叫了醫生一聲,麵露焦急地說:“我媽媽剛剛回家去了,可是她到現在都還沒來,我想打電話問問,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們這裏的電話?”
“哦,可以,你打吧!”醫生隨手指了指放在櫃台上的電話,就接著看電視了。
孟嘉越撥通了陳阿姨的手機,等了一會兒,電話那頭接聽的人卻是孟叔叔。
“爸,媽呢?”
“你媽摔著了。”孟叔叔的聲音不太清晰,像是離話筒太遠的緣故,但是也足夠孟嘉越聽清楚他說什麽。
孟嘉越一愣,完全沒有料到,隨即急忙問他爸:“要不要緊?”
“還好,隻是輕傷,我正給她貼藥呢!沒事就掛了。”話剛說完那頭陳阿姨又大聲說了什麽,但是離的太遠隻有模模糊糊幾個字傳過來,孟叔叔複述道:“你媽要你照顧好阮榆,她這下去不了了。”
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孟嘉越向醫生道了謝,回到輸液室和阮榆說了,又問她還餓不餓。
阮榆點點頭,她才吃了一小碗粥,根本沒吃飽。
趁著粥還沒涼,孟嘉越把玉米粥喂給阮榆吃完,至於燕麥粥阮榆就沒動了,連吃了兩碗粥,就算是小份她也吃飽了。
孟嘉越把打包盒連帶著那碗燕麥粥都裝到袋子裏,統一拿到外麵的垃圾桶裏扔掉,回來後阮榆正在掛的那一小瓶藥水已經快沒了,孟嘉越在旁邊等了一會兒,然後去外麵叫醫生換藥水瓶。
把這一瓶掛完就可以回家了,不過這一瓶比上一瓶要大,一時半會兒也掛不完。
孟嘉越坐旁邊看了一會兒,在心裏估摸著時間,起身對阮榆說:“我先回去一趟,十分鍾左右就回來。”
“好。”阮榆有點舍不得,眼巴巴地看著孟嘉越,但還是點了點頭。
“乖。”孟嘉越揉了揉阮榆腦袋。
他一走,輸液室裏就更冷清了,阮榆看著牆上掛著的鍾表,無聊地數著時間。
秒針轉了一圈又一圈,分針挪了十個格子的時候孟嘉越才終於回來了,手裏還拿了一堆東西,毛毯子、圍巾、雪地靴、熱水袋、漫畫書、雨傘,用兩個袋子分開裝,瞧著鼓鼓囊囊的。
阮榆被孟嘉越拉出家門的時候腳上就套著一雙棉拖鞋,襪子都沒穿,走雪地裏肯定凍後腳跟。孟嘉越拿的是他的鞋子,棕色的短筒靴,裏麵厚厚的一層毛毛,穿著暖和,一拿來他就先給阮榆換上。
“好大。”阮榆翹起腿刻意甩了甩腳,鞋子立馬就半滑落下來,露出半個白嫩嫩的腳掌。
“別鬧。”孟嘉越在阮榆腦門彈了一下,蹲下身抓住她腳腕把鞋子重新套上,然後起身從袋子裏把熱水袋拿出來。
粉色hallo kitty的熱水袋,一看就知道是陳阿姨買的,孟嘉越來之前先在家充了一會兒電,到這裏熱水袋還是溫的,不過要是暖手這點溫度肯定不行,所以他把充電線也一起拿過來了,在輸液室裏找到插板,插上插頭沒幾分鍾就充好了。
接下來阮榆就裹著毯子,抱著熱水袋,美滋滋的看著漫畫書,孟嘉越口袋裏還裝了一把糖給她吃,不知不覺一瓶藥水就掛完了。
醫生拔掉針頭後阮榆手背有點出血,孟嘉越幫她按了一會兒,看牆上鍾表已經十點多了,不能再耽擱下去,就把圍巾給阮榆戴上,收拾收拾東西打算走。
“孟嘉越,我渴了。”剛掛完吊水,阮榆嘴巴幹的厲害,晃著孟嘉越胳膊直撒嬌。
“出去給你買奶茶。”孟嘉越哄道,邊給阮榆整理了下圍巾。
輸液室的門還沒走出去,就看見阮媽媽從外麵進來,看到他倆立刻笑道:“嘉越,正找你們呢!哎呀,怎麽拿這麽多東西?”
“掛吊水冷,就把家裏毯子拿過來了。”孟嘉越笑著回道。
阮榆沒說話,就看著孟嘉越和阮媽媽你一句我一句的寒暄。不過有阮媽媽在,掛吊水的錢也不用孟嘉越付了,但是一下子一百多塊還沒加上藥錢,倒叫阮榆吃了一驚,她在老家掛吊水,最貴也不過才幾十來塊。
不過同時阮榆也在心裏慶幸,還好不是孟嘉越付錢。
因為阮媽媽在,奶茶阮榆也沒喝成,孟嘉越還沒買呢就被阻止了,阮媽媽直接說回家喝水就成,堅決不讓孟嘉越掏錢買,也不讓阮榆喝。阮榆自然不敢說自己想喝,耷拉著腦袋不說話,最後自然是沒買。
回到家後阮榆先去上了廁所,又吃了今天份的藥,沒一會兒就困的直打嗬欠,脫了衣服上床睡覺,摸到脖子上的圍巾才想起來還沒還給孟嘉越,不過這個時候阮榆已經困的無法思考了,迷迷糊糊的想著明天再還給他。
這一場病阮榆足足掛了三天的吊水,而陳阿姨大晚上摔的那一跤也讓她請了一天假,一瘸一拐的走了將近一星期,弄得阮榆也愧疚了好久,那幾天一有空就去看陳阿姨,哪怕隻是陪她說說話。
倒是阮媽媽特意買了銀耳之類的東西給陳阿姨煲湯喝,有時候是她送過去,有時候就讓阮榆代為跑腿。
之後沒幾天元旦節就到了,按慣例學校每年都要舉辦元旦晚會,各班都要出節目,孟嘉越這個班長從老早開始就在忙活這事,臨近節日那幾天更是一下課就跑出去,下午放學了他也走不了,還要跟著老師看班級節目排練的情況。
這樣一來阮榆在學校裏除了上課其他時間基本都見不到孟嘉越,她又沒有其他人可玩,孤零零的一個人,時間久了就萌生出不想孟嘉越當班長的想法,不過她沒說出口就是了。
元旦節放假的前一天下午,學校統一沒上課,在操場舉辦了元旦晚會,各個班級的學生搬著板凳排隊到操場入座,幾千人把操場擠的滿滿當當的。
六年級的位置分布比較靠邊,阮榆她們班是體育班長負責排的位置,按照上體育課的排列順序,但是調整了一下,個子矮的在前,女生在男生前麵,隻不過阮榆照樣孤零零墜在後方。
因為第一個節目就是六年一班的小合唱,所以孟嘉越從到操場後就不在隊伍裏了,節目開始前他也會一直呆在主席台下麵。班裏參加合唱的同學已經在前麵準備了,班主任讓紀律班長管好班級紀律,學生別亂跑,就也去了主席台。
沒等多久主席台上就響起一陣悠揚的音樂,四個男女主持人上了台,裏麵隻有一個五年級生,其他都是學校六年級的學生,其中一個是張雪敏。阮榆聽孟嘉越說過,原本學校老師是想讓他上台當主持人,不過他不願意去,就調整了人,換成了張雪敏。
一班合唱的歌曲是一首歌頌老師的《每當我輕輕走過你窗前》,學生統一穿的校服,前麵三個後麵四個,站成兩排,節目結束後孟嘉越就和表演節目的同學一起回來了。
一班總共有三個節目,除了合唱,另外兩個都排在後麵,所以孟嘉越也不用一直呆在主席台那裏,之後沒多久班主任也來了。
孟嘉越也搬了板凳來,不過沒坐多久就走了,板凳也交給了阮榆,讓她幫忙看著,這會兒一回來他就往阮榆這裏來。
阮榆一直帶暖手捂(關於這個東西的具體叫法,本來是想直接寫暖袖,因為我從小到大都是叫暖袖,結果上淘寶一查,叫什麽的都有,手捂子,暖手寶,暖手直筒,最後把我自己都給搞糊塗了),這會兒手心都熱的冒汗了,孟嘉越一來她就把暖手捂給了他,雖然今天天氣還好,但是在主席台那裏吹了一會兒冷風,孟嘉越的手也確實是涼的。
捂了一會兒手熱了,孟嘉越把東西還給阮榆,趁沒有人注意,又偷偷遞給她一顆奶糖。
阮榆握著糖也不敢吃,生怕被人看見,一邊藏在手心裏來回翻弄,一邊裝作認真看節目的樣子,實際上心思早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孟嘉越沒坐多久就被班主任叫去了,原因是演出服裝出了問題。
班裏下一個節目是男女搭檔的舞蹈,服裝是在外麵租的,男同學穿小西裝,佩戴蝴蝶結,女同學穿西裝外套配百褶格子裙,既亮眼又漂亮。但是冬天隻穿這些肯定冷,所以趁還沒到表演的時候,各自都在衣服外麵套了一層厚衣服,可就剛剛一個男生檢查服裝的時候發現脖子上係的蝴蝶結不見了。
大家急忙一起幫著四處看看有沒有丟哪兒,有反應過來的也趕緊檢查自己的服裝,結果又有一個女同學發現自己衣服的扣子沒了。她們穿的這種樣式的西裝外套上就隻有一個扣子,沒了之後整個衣服前襟都會大開著,做舞蹈動作絕對會亂甩,這種狀況要是上台表演肯定不行。
這個狀況更緊急,班主任隻能讓同學幫忙先緊著找扣子,不僅是沒法表演的緣故,主要是因為服裝是租的,所以就算隻是丟了一個扣子都沒法還。
好在還有五個節目才輪到一班,班主任打算隨便先去哪個老師那裏找個扣子縫上,暫時用著,正好學校教師公寓離操場近,她立刻就去那裏找老師借針線扣子看看。
孟嘉越跟著一起找了半天,沒有找到扣子,倒是在板凳下麵找到了蝴蝶結。
眼看著主席台上節目一個個表演完了,扣子還沒找到,班主任倒借回來了針線,但偏偏其他老師那裏卻沒有多餘的扣子可以拿過來。
眼看著就要到一班的舞蹈表演了,班主任一急,腦子也亂了,一時間想不出好辦法,隻能說讓那女生不上台表演了。
當時那女生就哭了,現場情況頓時更亂,最後因為表演的隊列人數是固定的,少一個女生,對應的男生也不能上台表演,甚至還會打亂事先排練好的走位,所以根本行不通而作罷。
再下一個節目就是他們班了,扣子找到了估計也來不及縫上,班主任就把孟嘉越叫來說:“孟嘉越,你先去主席台說一聲,我們班的節目往後挪一下。”
孟嘉越沒走,而是問:“老師,你那裏有別針嗎?”
“沒有,用針呢?”班主任一時鑽了牛角尖,這下反應過來,急忙就把手裏的針盒打開,挑了兩根最粗的針拿出來。
班主任立即把女生叫過來,試著拿針別住她兩側的衣服,結果別上去後發現人不動還好,隻要動一下由於針太滑,衣服立刻就會打開。
“固定不住。”班主任皺著眉來回試了幾種別針的方法都不行,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種辦法,忙扯開手裏的線團說:“我先用線把衣服縫住,表演完了再剪開。”
班主任捏著線剛要穿針,一個女生忽然說道:“老師,用珠子穿針固定住可不可以啊?”說著從口袋裏掏出幾顆米粒大小的珠子,眾人原本是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想辦法,一看到珠子立刻七嘴八舌的說起來。
“這麽小的珠子,針肯定穿不過去,老師你試試。”
“這麽小應該可以吧?”
“比縫起來方便多了,馬上就到我們了。”
班主任一看就覺得也可以,急忙捏住珠子往針上穿,從針尖由細到粗,滑到三分之一的部分的時候果然珠子就卡住不動了。
“可以了,能固定住,記得跳舞的時候小心點。”班主任鬆了口氣,把珠子又使勁往裏麵按了按,確定固定結實了才鬆手。
聞言眾人立刻歡呼起來,惹得周圍班級紛紛往這裏看,而主席台上的歌唱節目也剛好結束,主持人上台,下一個節目就是一班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