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動物凶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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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兒園托兒所的孩子玩的是塑料槍、木頭槍。

    等上學了再玩那些東西就讓人笑話了。

    像白客他們這麽大的孩子玩的是火柴槍。

    火柴槍是用自行車鏈條、鐵絲、猴皮筋做的。

    子彈就是火柴。

    聲音不是很大,威力甚至比不上彈弓。

    但還是有一定危險性的,打在眼睛上,也能把人打瞎。

    再大點孩子,像白宗他們玩的是火藥槍。

    幾乎是人手一把。

    這火藥槍是用木頭和鋼管做的。

    高級的叫做烏卵子槍。

    這種製作比較正規的還好,還算安全。

    其它那種粗製濫造的火藥槍就比較危險了。

    炸膛、槍管崩掉,那是常有的事兒。

    在這個年代,半打孩子玩槍的習慣南北方都一樣。

    在南方的時候,白客的哥哥白宗和白賓都沒輕玩。

    白賓有一次玩一團火藥時,突然弄著了,幸虧扔得快,不然手也燒壞了。

    還有一次,白宗的一個同學玩火藥槍的時候,炸膛了,兩根手指被炸掉,從此落下“三隻手”的外號。

    眼下,白宗和白賓都有火藥槍,白客卻不再有火柴槍。

    上一世,白家兄弟在這一方麵沒碰到什麽厄運。

    但誰知道這一世呢?

    白客已經逆天改命了,至少父母的工作都已經換掉了。

    誰知道其它東西會不會也被換掉。

    為了阻止兩個哥哥冒險,白客這個小老弟真是操碎了心。

    白宗知道白客的秘密。

    知道白客每個月有50塊錢工資。

    比白策、秦詠梅賺的都多。

    白策剛到學校,每個月隻有40多塊錢。

    秦詠梅當著公安,每個月屁顛兒屁顛兒地出外勤,加上各種補助也不到50元。

    可白客一個8歲的小屁孩,整天坐在家裏50元就到手了。

    當然,這些錢都是白宗每個月替他領的。

    其實中長養豬場的黃場長想每個月給白客開80塊錢。

    因為養豬場的飼料有一半是白客幫著聯絡的。

    養豬場的出欄豬,也有一半是白客幫著銷售的。

    所以別說給白客80塊,100塊都不嫌多。

    可黃場長一個月才60塊錢呢。

    白客一個小屁孩怎麽好意思要那麽多,那不太妖孽了嗎?

    為了籠絡住大哥,讓大哥聽從自己這個小老弟,白客每個月給白宗10元錢。

    白宗是個忠厚老實的人,就算他知道白客有50塊錢,他也不會計較白客給他十塊錢還是一塊錢。

    二哥白賓卻不同,這家夥心眼兒多,嘴巴饞。

    白客先得解釋自己為何闊綽。

    白賓太聰明了,白客不敢說真話。

    隻能說自己的錢是從班費裏弄來的。

    那年月,各個班級都有班費,也就是小金庫。

    班費是從全班同學下工廠勞動或者到田地裏幫農民除草等掙來的。

    班費也是全班同學交抹布、交糞肥等換來的。

    統一由班主任或者班長管理。

    白客說自己是貪汙犯,白賓便相信了,然後心安理得地接受白客買好東西給他吃。

    這還不夠。

    春節到來前,白客又咬咬牙,花十幾塊錢買了5000響的鞭炮,讓自己兩個哥哥不再惦記玩火藥槍。

    三十晚上,剛吃完餃子,哥仨就跑到街邊嘚瑟起來。

    左一盤右一盤地放著,一口氣放了500響的鞭炮。

    街坊鄰居的孩子們都眼饞的一愣一愣的。

    猴崽子們都不玩槍了,秦詠梅挺高興,心裏也更踏實。

    初二這天,剛吃了午飯,大的三個都跑出去玩了,隻有白客和老爸老媽在家。

    老爸吃飯慢騰騰的,老媽幾口扒拉完了,一推碗筷:“行了,我該上班去了。”

    白策剛輕輕歎口氣,秦詠梅立刻瞪起眼睛:“歎個屁氣,老子明天一大早就回來了,有什麽好擔心的。”

    “那好吧,你早點回來。”

    白客在一邊看著暗暗搖頭。

    像老爸老媽這樣不能正常表達彼此的關心愛慕,在他們那個年代的人中是比較常見的。

    上一世這樣,白客無能為力。

    這一世,白客卻無法熟視無睹,怎麽也得施展下軟萌賤小孩的本領。

    秦詠梅推著車子匆匆忙忙出了院子了,白客還跟著,一直送到馬路上。

    秦詠梅一掉頭發現了兒子,連忙蹲下來擰一擰白客的臉蛋:“幹什麽,老兒,還不趕緊回家去。”

    “媽,你要小心點啊,我和爸爸很擔心你呢。”

    秦詠梅愣了一下:“好吧,媽媽知道了,媽媽會小心的。你也趕緊回家去吧,不然感冒了要打針哦。”

    “好的呢。”白客說著,連蹦帶跳回去了。

    白客這是在給老娘施加壓力。

    這意思說,老娘啊,就算你自己任性,不管不顧的,你也得考慮家人,你可是四個猴崽子的媽媽。

    這個壓力還真對秦詠梅有了效果,一路騎著車子還想著老兒那可愛的小臉。

    不由得也有些擔憂。

    這是她從警以來,第一次值班兒。

    春節事兒多,她當老百姓的時候就知道。

    不是這個被鞭炮炸傷了,就是那個被火藥槍崩著了。

    管起來那不沒完沒了啊,而且又是火藥又是子彈的……

    秦詠梅這麽心事重重地來到值班室,大老黑似乎看出了她的擔憂。

    “小秦呐,別擔心啊,咱們這個值班啊,隻是走走形式。你說那些狗崽子互相打鬧,狗咬狗的,隻要別搞出人命。咱管他呢。隻要別傷害到老百姓,自有醫護人員給他們好看。”

    秦詠梅笑了:“是,是,您說得沒錯。”

    大老黑確實說得沒錯。

    秦詠梅在大樓裏溜達好幾圈,又出去在周邊轉了轉。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都沒什麽人來報案。

    這年月,報案是靠腿的。

    雖然公安局裏有電話,可各家各戶哪有電話啊。

    秦詠梅和大老黑把帶來的飯菜放到爐子上熱一熱,端到辦公桌上吃起來。

    秦詠梅把自己炸的麻花和丸子拿給大老黑吃。

    大老黑一邊吃著一邊讚歎:“炸的真不錯。”

    又指著自己帶來的雪裏蕻讓秦詠梅嚐嚐。

    “我老婆做得,真下飯,你嚐嚐。”

    秦詠梅嚐了嚐點頭:“確實不錯。我也做了,可我老頭兒說太鹹了。孩子們也不愛吃。”

    “這雪裏蕻可不好醃,得一邊搓一邊放鹽,力度和份量不好掌握。俺老婆有力氣能醃到剛剛好。”

    這大老黑挺有意思,長得五短身材,大腦袋小短腿兒。

    平時喜歡穿蓋著屁股的大衣服,也喜歡騎車座很高的大自行車。

    找個老婆也是大號兒的,那個女人有一米七三的個子,塊兒頭也很大。

    吃著吃著,秦詠梅突然想起毛紡廠那個案子了。

    “我說咱們什麽時候動手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