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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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先走啦?”楊青薇看著笑得邪性的許彬坐立不安,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那句價格名目有待商榷,眼看各種細則都已經談好,也約定好下個禮拜來取私房照的時候把林籟泉韻的樣片和許彬這幾天在網上的更新的照片一起拿回去,楊青薇忽然覺得此刻在經典照相館裏有幾分尷尬起來。
楊青薇並不自知自己在說這一句:“那,我就先走啦?”的時候眼兒盈盈充滿期待又欲迎還拒,倒是許彬看得心頭一撞,大概似乎也許貌似理解到了這個目光的潛在含義。
這……許彬心頭砰砰跳,剛才那一番交鋒固然有故作姿態的嫌疑,但想不到效果竟然這麽好。
做了二十五年的單身狗,幻想過無數次有妹紙用這樣崇拜期望又帶點卑微忸怩的目光凝視自己,然而當yy驟然變成現實,這樣巨大的反差讓許彬忘記了之前一直謀劃著給自己安排的戲份:伸臂一覽,摟住小腰,單手勾起美人下巴,道一句:我在,你還想往哪裏走?”
“哦,好,下禮拜再見。”楞了一瞬的許彬最終說出口的卻是這句話,輕歎一聲,心說:情聖果然是不好演的,看來還需要多加練習。
把楊青薇送走後,許彬發了一會呆,然後開始和係統扯皮:“係統,你剛才說的那句‘準’是什麽意思?準你妹,要說這個字也是我說,我才是宿主,你隻是係統。”
這是許彬第一次向係統宣告主權,想想也是,礙於眼界和見識,亦師亦友是一件挺不錯的事,許彬也不在乎偶爾低頭向係統請教,但如果本末倒置那就要讓許彬膈應了,不論是什麽樣的文明製造出了係統這種東西,最起碼在地球,在許彬這裏得要以人為本。
係統一陣沉默後竟然罕見的抖了m,痛快的答應了許彬的要求:“我會暫時臣服於你,直到你真正讓我臣服的那一天。”
許彬冷笑:“當然會有那一天的,等著吧!”
…………
“卻說曹操領兵夜行,前過袁紹別寨,寨兵問是何處軍馬。操使人應曰:“蔣奇奉命往烏巢護糧。”袁軍見是自家旗號,遂不疑惑。凡過數處,皆詐稱蔣奇之兵,並無阻礙。及到烏巢,四更已盡……”
許彬一手執書,一手二指並攏,站在病床前假裝舞刀弄槍,念到興起處,還哇哇呀呀的念唱兩句:“老夫平定天下,必要先滅那袁紹。”複又站到對麵扮作許攸:“噢,好,丞相,豈不知那袁紹也要滅你?”“哼哼,不定誰勝誰敗呀!”
進來查房的小護士噗嗤一笑,眼神往許彬那兒看了一眼,又很刻意的轉到一邊去,看得一床二床的病人和家屬們都心照不宣的捂嘴互遞眼神。
“許哥,今天星期六啊,你怎麽來了?”小護士背對著許彬,給二床換著點滴瓶,幹脆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許父住在市一醫,三甲醫院,神經內科三人普通病房,請了一個專職看護,這已經是許彬這三年來能為老爸創造的最好條件。
許彬不常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大把的花銷頂在頭上,沒有辦法鬆懈,往常許彬都隻在每周日過來陪夜,然後再待到每周一的中午。
能做的也不多,給老爺子擦擦身,翻翻身,活動一下筋骨,按按摩,順便給他讀讀書唱唱戲,說說心裏話。沒辦法,隻有周一的早晨大家夥都很忙,也隻有在這種時候,照相館也好,m團也好或者快活林那裏才不會有什麽生意。
“舒妹妹呀,來,哥今天買了好多西瓜,來多拿幾個去,現在放在你們值班室的小冰箱裏,待會吃完午飯正好給你和你們同事做飯後水果。”許彬聽見舒芙的聲音,從袋子裏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西瓜,用胳膊肘碰了碰舒芙的腰。
舒芙俏臉一紅,手一亂,二床點滴架上的瓶子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咳咳,小舒護士,你可留神別把我家老頭兒的藥換錯了。”二床的李大媽眉眼含笑,一個勁的瞅著本就害羞的舒芙,把她盯得更不好意思了。
舒芙小臉一板,倒也有幾分護士的嚴肅:“李大媽,要是換錯了,我就不用在這上班了。”又埋頭把西瓜一接,對著許彬說:“許哥,我就拿我的,她們的讓她們自己來拿。”接著就一溜煙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臨出病房門前,還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許彬。
“我說,小許啊,小舒護士挺有責任心,人也挺不錯的,因為咋們病房的三床是你爸,她對咋們病房查得可比別的勤快,我們這都是沾了你的光啊。”李大媽笑笑的,正拿著勺子舀著西瓜肉,往李大爺嘴裏喂。
“可不是,要說還是小許會做人呢,雖說來得不勤,但哪個禮拜過來也沒空著手,連醫生帶護士,還捎帶著我們這些病人、病人家屬,人人手裏都有吃喝。”一床的陪床是個中年婦女,許彬叫她王姐。
“咳,李大媽,王姐,你們就可勁笑話我吧,這點水果飲料的,也就你們不嫌棄,我平時沒什麽時間過來,護工平時上廁所、打盹、回去吃飯啥的時候,我爸這還不多虧了你們看顧著,每次的這些吃喝,也就是我一點心意,你們就別埋汰我了。”
許彬這話是真心的,一個護工確實忙不過來,許彬很多次都想咬咬牙再請一個,可惜,一直沒能辦到。
再說每次帶過來的東西,許彬也是用了心思的,就拿這次的袖珍西瓜來說,看著和大蘋果差不多大,但給人留下的心理印象和口感可不一樣,不說你遞個蘋果人家到底接不接吧,反正誰也不少你這一個蘋果,還挺多人都不愛吃,然而八月裏的西瓜不一樣,就是怎麽看怎麽惹人歡心。
“小許呀,你這也都二十好幾了吧,有沒有想過個人問題啊,不能因為你爸這事就耽誤你自己,這是兩碼事,依大媽看呀,這世上總有不嫌貧愛富的姑娘。”李大媽坐在二床旁邊的椅子上,眼睛看著許彬一瞟一瞟的,有說不出的調侃,忽而又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難道就沒注意?每次小舒護士看你的眼神都直勾勾的……”
噗呲,王姐笑了,拿手捂著嘴:“小許可是我們這病房的房花,沒有一個大姑娘小護士看了不害羞臉紅的,不過李大媽這話倒也不錯,小許啊,我也覺著找個護士不錯,至少能把你爸護理得周到。”
“咳,瞧您二位又說到哪兒去了……”許彬一臉瀑布汗,趕緊溜號:“李大媽,王姐,我出去抽支煙。”
要說許彬,長得還真是英俊,常年在外奔波的小麥色皮膚,一雙劍眉濃淡相宜,飛揚的眉尾有說不出的英氣,眼神深邃,睫毛長長,眼神裏總是像有星光閃耀,一低頭垂眸又有看得見的溫和內斂,鼻子又高又挺,按照鼻大器大的說法,不少女人見了都要臉紅。
用快活林李瞎子的話說,那是白生了這麽一副好皮囊,要是他李瞎子年輕那會能有許彬一半的皮相,早就抱富婆去了,還算個屁的命,擺個屁的攤。
至於舒芙……許彬是有好感的,許父在市一醫三年,舒芙也從當初的一個實習小丫頭片子變成了現在能夠獨當一麵小護士。
想起和舒芙的第一次照麵,許彬不禁莞爾。
當時醫生給實習護士分配完病房,舒芙愣頭愣腦的進門打招呼:“你,你們好,以後我就是這個病房的實習查房護士小舒,請,請多多關照。”
由於南方方言平翹舌不分的習慣,許彬沒能分辨出來到底是‘蘇’還是‘舒’。
實習護士什麽的,是一個讓所有病人以及家屬都很敏感的詞兒,許彬也不例外,抱著要搞清楚名字,以免萬一出了什麽岔子好找到責任人的心理,許彬禮貌的問了一聲:“哪個舒?”
結果舒芙一抬頭看見許彬,立馬臉頰緋紅,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舒……舒服的舒,舒服的服……哦,不,芙蓉的芙……”
然後埋著頭跑出去,這個舒服的舒的典故不知怎麽就傳到了她們科室裏,讓舒芙一被笑就三年,特別是每周許彬來醫院的時候,總有不著調的躲在暗處發浪般的怪叫:噢,舒服的舒……
許彬在吸煙區的煙灰缸裏碾熄了煙頭,準備接著回病房給老爸念三國,許父大約是四十歲左右才開始喜歡看三國的,有事沒事拿出來翻一遍,對於各種野史和人物傳記也如數家珍,有時難免自言自語,說是如果自己年輕的時候多懂得,多專研一些權謀,小彬的生活恐怕會比現在過得好多了。
許彬那會是個少年,偶爾聽見許父嘀咕過一兩次,但沒往心上去,隻是心說許老兒一定是神經了,自打有記憶起,咋們家就是開照相館的,要權謀有何用?
而且奇怪的是,多年下來,許父好似真的把看三國完全當做了一種彌補遺憾,對於其中之道倒也頗有一些見論,卻從未向許彬傳授過,甚至嘮叨也沒有,就這麽信馬由韁,任由許彬長成了一個快樂單純的青年。
剛一出吸煙區的走廊,就看見舒芙著急忙慌的小跑經過。
“慢點跑,你們醫院的地板又不防滑,當心摔著。”許彬開口提醒,舒芙聽見許彬的聲音就停了下來,回頭望向許彬。
“跑這麽快做什麽?”
舒芙看著許彬一笑一臉紅一轉頭繼續跑:“許哥,我不和你說了,杜大爺來例行體檢,護士長叫我去露個臉。”
看著舒芙激動的背影,仿佛這是她期盼已久的事情,許彬心生好奇:什麽大爺來做個檢查,有這麽大的排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