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喲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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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的掌控欲,令神明有些心驚膽戰。

    想神明縱橫世界(並不)無數年,見過形形□□的人類,擅長冷眼旁觀與指點江山,但這還是麻美第一次領教一位絮絮叨叨的中年女性的威力——準確地說,按照她對人類的觀察,隻要上了年紀,人類就會變成這樣。

    “一旦開始說廢話,就停不下來,老頭子老婆婆都是這樣的!”←這是從前忍者學校的孩子說過的抱怨的話。

    這麽一說,麻美這麽愛說教,可能就是因為上了年紀吧。

    “動作不要磨磨蹭蹭,不要沒事情做就和男孩子聊天。聊天當然很開心啦,可是我雇傭你來不是讓你聊天的。”阿杏用手指輕輕戳了戳麻美的腦門,說:“你要是再磨磨蹭蹭的,當心我少結你的錢。”

    麻美眨了眨眼,從宇智波鼬身上取下了塑料袋。

    留著黑軟小辮子的少年稍稍低下了頭,竟然露出了一分不好意思的神色來。他說道:“抱歉啊,真羽美,害你被長輩責罰了。”

    “噯?”麻美怔了一下,口中說著“不要緊啦不要緊”,一邊拎著幾個塑料袋緊緊地跟上了阿杏的腳步。阿杏一麵走一麵頗為無奈地對麻美說:“不要看我這麽凶,其實是為了你啊,朧香織。我想要你養成勤勞的好習慣,成為一個做事不拖遝的利索的人。”

    ——好像很有道理噯。

    《人生的意義》上也有說過,如果人類把生命貢獻給了世界,那麽他/她的犧牲就是光榮的。勤勞地在居酒屋裏工作……也算是把生命貢獻給了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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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神明還是不太了解人類的生活方式。

    她已經學會了假裝睡覺、進餐和喝酒,模仿忍者的體術、幻術和忍術,說冷笑話、開電視機、網購咖喱,甚至是洗衣服和晾衣服,但是神明並不會使用廚房裏的器具。(好好的一位神明為什麽要這樣做,未解之謎。)

    鍋鏟、烤箱和砧板這樣的東西,實在是太玄奧了。

    阿杏試圖教給麻美一些廚房的技藝,但是麻美實在沒有這方麵的才華。魚片的大小切的一點都不均勻,分不清辣椒粉與番茄粉,對幾種醬料的味道也遲鈍的可以。用阿杏的話來說,就是——“朧香織,你簡直是沒有吃過飯的鄉下小姑娘,竟然分不出來這些味道來!”

    最後,可憐的神明還是成為了負責擦地、端酒和結賬的小妹。

    到了晚間,阿杏的居酒屋開門了,屋簷上垂掛下的紅燈在散發著明晃晃的光。入了夜的街道上點起了各色的燈,一片一片朦朧地投落在地上。綿軟的傾酒聲與來去的腳步聲,混雜於耳畔。

    山中亥一是這家居酒屋的常客,據阿杏說,他時不時會帶鹿久一起來喝酒,但是鹿久是木葉忍村裏出了名的害怕老婆,因此不能經常來酒屋。這一次,鹿久見到麻美還很和藹地打了一聲招呼,十足像是一位可親的長輩。

    “奧美誌小姐,你這樣不累嗎?”

    亥一坐在了吧台前,點了一杯清酒。麻美正半蹲在地上,用打濕的抹布擦拭著木質的地板。她赤著的腳蹬在地麵上,兩隻手按著白色的布巾前後擦拭著。聽到亥一說的話,麻美抬起了頭,說:“噯,說實話,我覺得很好玩。”

    “啊?很好玩?”亥一有些吃驚。

    “這個孩子就是那麽勤勞的。”阿杏從酒櫃裏端來了清酒,說:“多運動對身體發育有好處。”

    麻美不置可否。等到擦完了地板,她絞幹了手裏的布巾,打算把木桶裏盛裝的汙水潑出門外。當她抱著那個裝滿水的木桶走到酒屋的門口之時,恰好看到有一個小矮子猶猶豫豫地站在一旁的屋簷下,模樣看起來很是躊躇,卻是宇智波鼬。

    他穿著白天見到麻美時所著的黑色上衣,雙腿和小臂上都纏著白色綁帶,右腿一次綁著結實的忍具袋,護額整整齊齊佩在額上,幾縷黑色的長發從耳際落下來,擦著高豎的領口。

    麻美將手裏的木桶一翻,嘩啦一聲將汙水倒入了路邊的溝渠,然後她一邊甩著木桶,一邊問道:“有什麽事嗎?我們這裏是不會賣酒給未成年人的。飲酒的害處有很多,一時的刺激與麻痹可以放縱自我,但是人類不能一直沉浸在自我麻痹之中。喝的醉醺醺的連錢包都忘記在酒店裏什麽的,實在是太丟人了。”

    麻美想——噯大概是她天生自帶吸引宇智波鼬的氣場吧。

    這個孩子從前就特別喜歡麻美老師,現在看起來也對擦地小妹麻美產生了興趣。

    “那個,很抱歉白天讓你被長輩責罰。”宇智波鼬向前踏了一步,說:“但是,我想要冒昧地詢問一個問題。”

    “噯,是什麽樣的問題?”麻美抱著空空如也的木桶,站在居酒屋的門口。

    “請問,真羽美……的母親,是二川麻美小姐嗎?”宇智波鼬問。

    噗——

    啥——?

    麻美目瞪口呆地說:“你在想什麽噯?我沒有媽媽。”

    “這樣啊。”宇智波鼬有些失落,說:“那抱歉打擾你了。真羽美和麻美老師的相貌很相似,按照老師的年齡推算的話……雖然年齡不太對的上,我……以為你和麻美老師是親眷。比如母女、姐妹什麽的……”

    麻美愈發目瞪口呆了。

    宇智波鼬這個家夥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信息真是不得了啊。神的旨意沒有在他身上發生作用,他不但沒有忘記二川麻美,還把這位麻美老師深刻地記住了,現在見到了容貌相似的擦地小妹麻美,還大膽地上前詢問……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麻美還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無論是怎樣的世界,都是可以任由她翻雲覆雨、隨意撥弄的,現在竟然有一個年幼的孩子跳出了她的掌控之外,這無疑讓麻美很是吃驚。

    “你想多了。”麻美立刻正經地說道:“我和二川小姐沒有任何關係。”

    原本想再加一句“我和你也隻是陌生人而已”,但話到出口,麻美又有點不開心了。宇智波鼬這麽可愛的孩子,難得地引起了神明的興趣,還是自己一手教導過的,要是真劃為陌生人,有點可惜。

    就在兩人對話間,喝完了酒的山中亥一搖搖晃晃著從居酒屋裏走出來。他醉眼醺醺,花了好久才勉強套上自己的忍鞋,然後扶靠著門框,對手抱木桶的麻美說道:“噢,奧美誌小姐,你真是好勤快啊。”

    被點名的麻美趕緊轉過了身體,朝著亥一幹笑了一陣。

    亥一大叔喝的不少,竟然扶著門框開始仰望月色,感歎月華之美麗。站在門旁的麻美不忍心打斷亥一的思緒,隻能默默地圍觀。

    宇智波鼬卻忽然說道:“原來你……不叫做真羽美啊。”

    “嗯?”麻美有些疑惑。

    “你的真名叫做奧美誌嗎?也很好聽。”鼬說。

    亥一大叔忽然被喚回了神,他拍了拍麻美的肩膀,對宇智波鼬說:“沒錯啊!這個孩子,就是阿杏那一手琵琶未來的繼承者,奧美誌小姐啊!不過阿杏說這是藝名,對吧?奧美誌。”

    “嗯……”宇智波鼬睜大了黑色的眼睛,輕聲說:“那本名還是真羽美……”

    因為麻美出門倒水遲遲未歸,阿杏吵吵嚷嚷的聲音又不耐煩地在居酒屋裏遙遙炸開,她朝外喊道:“朧香織——朧香織——你去了哪裏啊?”

    亥一大叔又是一掌擊在麻美的肩上:“奧美誌,阿杏的琵琶就靠你傳下去了啊!”

    宇智波鼬的疑惑之色更深:“真的不叫做真羽美嗎?”

    阿杏還在大喊著:“朧香織,你又去了哪裏偷懶啦?!”

    “奧美誌!”

    “真羽美……”

    “朧香織!”

    神明的腦袋都快要被這幾個人擠爆炸了。

    她抱緊了懷裏的空木桶,皺著眉對宇智波鼬說道:“那些都不是我的名字,是阿杏老板娘給我取的藝名。我叫做麻美,廣津麻美,鼬君。”

    亥一大叔還在扶著門框欣賞月色,宇智波鼬的麵色卻漸漸柔和了下來。他先露出了一個很溫柔的笑容,然後平複了嘴角的笑意,說道:“果然,你叫做麻美啊。可是……我並不記得,我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啊。”

    一道閃電劈過麻美的腦海。

    ——糟了!忘記了!偉大的神明照楓紅殿下大意了!馬失前蹄!

    麻美趕緊一手搭住喝的醉醺醺的亥一大叔,說:“亥一先生告訴了我,你的名字。”

    在這個緊要關頭,喝得爛醉、神誌不清的亥一大叔卻忽然直起了身體,口齒清楚、十分堅定流暢地說道:“奧美誌,我沒有告訴過你宇智波鼬的名字!”

    ——這家夥不是喝醉了嗎!怎麽頭腦還這麽清醒噯!

    “你告訴過我啊,大叔,你喝醉啦,你忘記啦!”麻美趕緊拍了拍亥一大叔的手臂。

    “我從不撒謊。”亥一的語氣更加堅定,有些誇張地強調著:“我絕對沒有告訴過你……”

    “好吧那就是鹿久先生告訴我的,我記錯……”

    “鹿久也沒有!奧美誌!”

    麻美抱著木桶,死死瞪著自己的腳尖。

    啊,神明的意旨竟然失效了,現在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亂子來。

    希望……隻是宇智波鼬一個人沒有忘記。

    在其他人的回憶裏,應該隻會隱隱有一個叫做二川麻美的人,那人已經死去多年。但是她在何處生活,師從何人,是何關係,相貌如何,都是一片空白才對。

    “不用著急啊,麻美。”鼬說:“……以後還有很多的機會,可以讓你解釋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