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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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阿杏從不賣酒給未成年人。
像宇智波鼬這樣的小孩,還沒踏進居酒屋就會被阿杏用眼神趕出去。
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宇智波鼬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現。也許是因為偷偷站在居酒屋門口被父母發現了,從而被勒令嚴禁靠近居酒屋,又或者是因為學業/工作太忙。
附近的鄰裏逐漸熟悉了麻美,也知道了她的本名並不是什麽“奧美誌”啦、“朧香織”啦,而是普普通通的麻美。
紅頭發的神明點亮了很多新技能,比如分辨辣椒粉和番茄粉,挑選新鮮的蔬菜,還有如何去除桌子上的頑固油漬。對於人類來說,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對於神明來說,這些事情很是新鮮——和當初第一次來到木葉時看到那群人從嘴裏噴火噴水噴泥巴的新鮮感類似。
來居酒屋的客人也習慣了麻美的存在,他們會讓“奧美誌小姐”來上酒和結賬,但是這些酒客們拒絕聽麻美關於健康養胃和人類作息的科學講座。
在這些客人中,麻美比較熟悉的是山中亥一大叔,以及偶爾會瞞著老婆偷偷出來喝酒的奈良鹿久。有時候鹿久喝醉了,他的兒子奈良鹿丸就會來店裏傳達老媽的旨意,催促這位喝醉的大叔快點回家。
鹿丸和鹿久留著同樣的發型,衝天辮,長眼睛,雖然個頭低低小小,身體看起來還圓滾滾的,鹿丸卻和鹿久先生有著迷之相似。因為居酒屋的門口掛著“未成年人請勿進入”的標示,鹿丸就擠在門口,絕不踏進一步,半張進身體,一口一聲地喊著老爸。
麻美也間接地向這兩位大叔打聽過宇智波鼬的消息,她得知鼬今年正要滿十一歲,已是宇智波一族難得一見的新秀。更有人盛讚說,宇智波鼬未來會與另外一位天才“瞬身止水”齊名。這樣的發展,倒是不出麻美的意料,因為這個孩子從小就表現的很不一般。
不一般的孩子,長大了也都不會一般。
“那現在,鼬君是中忍嗎?”
“……不清楚啊,工作上的調動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我們這些愛喝酒的叔叔會清楚的。啊,對了,奧美誌。”亥一說:“你怎麽對宇智波鼬如此關注呢?”
——因為他是唯一沒有忘記神明的迷之例外啊!
——還是神明撫育過的孩子啊!
然而這些話可不能理直氣壯地說出口,麻美隻能說:“噯……鼬君,好可愛的。對吧,大叔?笑起來kirakira閃,像個小天使。”
亥一:……
——你這個自帶的濾鏡,我是服氣的。
因為麻美吃的少(其實根本就不用吃),勤快(因為睡不著太無聊),算賬從不出錯,經過一個月的試用,阿杏對麻美感到很滿意。
她拍著麻美細細瘦瘦的肩,說:“麻美,你已經通過了我的測驗。我現在再問你一遍,你有父母嗎?”
“噯……沒有。”
“有監護人嗎?”
“噯……沒有。”
“那有老師和親友嗎?可以生活的故居嗎?義務撫養的費用嗎?”
“噯……那種東西,我都沒有啦。”
“很好。”阿杏一掀衣擺,氣勢十足地一屁股坐在木凳上,她的一張長臉分外嚴肅,口中說道:“那我就勉強讓你在我這裏繼續生活吧。反正你吃的不多,多為你準備一點米飯也不是不可以。——還有,我決定將我引以為豪的撥琵琶技藝傳授給你,映璃紗!”
現在,不用麻美詢問,她也知道阿杏口中的映璃紗是誰。
“等等噯……”麻美有些疑惑:“為什麽一個負責擦地的小妹要學琵琶呢?”
“我這是為了你啊!映璃紗!”阿杏又說出了這句話:“你總得有一技之長,才可以更好地活下去啊!你又不是忍者,也沒有家人,離開了我這兒,甚至沒有人願意雇傭你。”
“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擦地小妹為什麽要學琵琶?”麻美還是很疑惑。
“……”阿杏搭住麻美的手,拽著她沿著木質的樓梯走上了二樓,一邊走一邊說:“會彈琵琶有什麽不好的嗎?琵琶可是很好的東西啊!”
“道理我都懂噯,可是擦地小妹學琵琶……”
“閉嘴!映璃紗!”
阿杏一番翻箱倒櫃,從一個陳舊的闊腹木盒裏取出了一柄桑木製成的薩摩琵琶。她十分愛惜地用帕巾擦拭了一下撥子和琵琶腹,然後抬起頭,對著麻美說:“這一柄是我的,你現在還不能摸。”
麻美稍稍有了興致的麵孔瞬間淡定了下來。
“這一柄是我從前的老師留給我的,我把我以前練習用的琵琶給你吧。”阿杏放下了撥子,取出了一個略小一些的木盒,說道:“雖然不是用純桑木做的,不過發音還是很溫和的。”
“這就是樂器!”麻美感歎了一聲:“用來放鬆靈魂、欣賞世界的東西。”
阿杏調了調音色,用撥子發了幾個音,琴弦上梆梆發出一陣粗糙的響,雖然不甚柔婉,卻清勁硜硜,短而幹脆。阿杏緩緩地撥了幾聲後,說道:“我的手勢已經很生疏了,不過教導你還是沒有問題的。真是懷念當初和老師一起用琴與笙合奏的時候啊。”
阿杏調了許久的音,才勉強在弦上找回了一二分感覺。她握撥子的手上已經有了褶痕與勞作帶來的繭,但是在初初的遲緩鏽滯後,就像一隻鳥一樣靈動地上下滑了起來。撥子挑動琵琶弦的時候,便發出一串短脆有力的響。
“阿杏的老師在哪裏呢?”麻美問道:“還在彈琴嗎?”
“年事已高,早已不彈了。”阿杏說:“我們這樣生活在街巷裏的樂者,一旦上了年紀就不能依靠器樂來賺錢了。隻有在年輕的時候找幾個學生繼承技藝,才能繼續營生。我不想在老去的時候什麽都沒有,所以希望你繼承我的琵琶。”
“噯。”麻美怔了一下,摸著琵琶的手也一停,她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是繼承人之類的東西……我,噯,我,我不行。”
成為繼承人,就意味著有了超越雇主和打工小妹的關係,那可不是她所想要的。即使讓麻美成為了繼承者,麻美也不可能留下來照顧晚年的阿杏。
“你在想什麽啊,映璃紗。”阿杏說:“你想的真美啊。我還要考驗一下,你到底具不具備器樂的才華。萬一你除了弄壞琵琶之外一無是處呢?”
麻美:……
阿杏教給麻美一首很短的曲子,隻要撥幾下就可以完成。明明隻是簡單的幾個音色,卻讓麻美覺得握著撥子的手被弦的震動顫的生疼。她甩了甩手,阿杏則看著她,說:“那是因為你握撥子的姿勢不太對。初學者都是這樣的。”
麻美沉思了一會兒,忽然說道:“這個音……有點熟悉。我聽到過的。嗯……”
她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一邊揉著手掌,一邊斷斷續續地開始哼唱起來,節奏很穩,音拖的很長,音調在末尾稍稍上揚,聽起來很是搞笑。
“雖然你哼的很奇怪。”阿杏放下撥子,說:“不過……聽起來像是那些供奉給神明的祭樂,在禱念之前獻上的樂曲,有著安神、驅惡、兆祥、避邪的用途,更柔婉的則有著使人忘憂的作用。”
“啊,這,這樣啊。”麻美訕訕地豎起了琵琶,說道:“那應該就是我小時候在家附近聽到過吧。可能我以前住在什麽神社附近之類的。啊,沒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旁邊有供奉人上人的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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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開門的時候,麻美覺得自己還能察覺到撥子上的微微顫動。
器樂還真是一件奇妙的東西啊。
人類也很奇妙,明明自身很渺小,卻創造了酒和器樂這些玄妙高深的東西。
入夜的時候下起了雨,原本就黯淡的天色,因為雨水的籠罩而顯得更為隱綽。對麵的店家點起的燈好似隔了幾重簾幕,隱隱約約散發著一圈朦朧柔軟的光。也許是因為這寒冷的夜雨,街道上沒有什麽冒雨的行人,居酒屋也難得得變得極為清淨。
雨水敲打在屋簷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輕響。阿杏靠在吧台前打著哈欠,說道:“看起來今天是不會有人來了。幹脆提前關門算了。奧美誌,你要出去玩嗎?趁現在沒事情做出去玩會兒吧。”
——等等!你的意思是在大雨天出門玩耍嗎!有哪兒不太對勁啊!
不過也對,天氣好的時候,店裏就會很忙,阿杏才不會輕易放她出門。
麻美坐在居酒屋的門口,穿好了木屐,取了一柄長傘,便冒著春夜細潤的雨水走到了街道的對麵。還沒有息業的書店一樣冷冷清清,沒有任何扒在櫃台上蹭書看的主顧。
麻美收起傘,抖了抖傘上的雨水,然後站在書櫃前,細瘦的手臂一伸,筆直地、毫不猶豫地撈起了書櫃上的一本《親熱天堂》,坦蕩蕩麵無愧色,麵不紅心不跳,嘩啦一聲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