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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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經商數十年的老板娘,阿杏決定在夏夜祭的時候推出幾項夏日新品,以此吸引客人們的光顧——清涼的飲料、適合夏夜使用的甜點,外加還在準備中的高雅藝術(用琵琶彈棉花)。夏夜祭還沒到來,麻美已經為了阿杏的生意采購了無數次。

    和阿杏熟識的老板娘們都很心疼這個小小年紀就獨自出來打工的小姑娘,會極為不忍心地說道“怎麽一點肉都沒有長呢?聽阿杏說,小麻美吃的很多啊。”

    麻美:……

    ——不,一點都不多。

    夏夜祭的當晚著實很熱鬧,街上的人流比平常多了許多。經過裝飾的各家門麵都懸著彩色的小燈,想要招攬出來遊玩的年輕人。原本空曠的街道上也忽然臨時增設了很多小車與道具,用於遊玩。除了滿街聳動的人,還有偶爾在夜空裏綻開的一星煙花。

    隻可惜,和可愛的男孩子牽著手逛街、穿著浴衣一起抬頭看天上的煙花什麽的,和麻美根本無緣。她在居酒屋裏勤勤懇懇地端酒、擦洗桌麵、結賬,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並且樂此不疲地觀察著他們喝醉了的模樣。

    年輕的小情侶總是麵含羞怯,兩個人低垂著頭動也不動。偶爾慢慢地抬起頭,視線撞在一起就敢接各自別開,仿佛對麵是什麽可怕的人物。哪怕是為他們上了酒,他們也會保持羞怯的姿態,一動不動,直到一方主動斟酒。

    年紀大一些的大叔們,就神態自然多了。比如山中亥一先生和奈良鹿久先生,輕車熟路、姿態放鬆,先來兩瓶冰啤酒,伴隨著日常任務的抱怨一起下肚,再來兩碗清酒,和著家中小輩的瑣事一起咽下。

    年紀不大也不小的忍者……麻美看不懂。

    比如難得見到一次的旗木卡卡西,身後托著一個綠色的河童(並不)走進了居酒屋,在酒屋內轉了一圈,久久停留在某一個位置,然後又原路返回,離開了居酒屋,隻剩下那個西瓜頭河童大喊著“我們來決鬥吧”,餘音飄散在夜色裏。

    大概是卡卡西發現,戴著麵罩不方便喝酒吧。

    麻美一麵想著,一麵走到了卡卡西剛才久久停留的位置,赫然發現她的《親熱天堂》正端端正正地擺在座位上,正是她上一次翻閱完忘記收起的那一本。

    沒想到旗木卡卡西竟然是同好中人!

    麻美對旗木卡卡西的好感度上升。

    等到麻美終於歇下來的時候,又是過了子夜的夜深十分。盡興的客人們已經離開了街道,充滿歡愉與笑聲的夜色也逐漸沉寂下來,歸於往日的安靜,唯獨街道上的煙花屑、竹簽和不知哪家姑娘掉落的小團扇,還殘留著先前的喧囂熱鬧。

    擦洗桌麵、整理碗碟、丟棄空空如也的酒瓶……做完這一切的麻美和往常一樣,將擦洗桌麵後餘下的汙水端到路邊的淺溝中倒掉。她踩在有些坑窪的路麵上,半蹲下身體,嘩啦一聲將水傾入溝壑中。街上還有一些殘餘的笑聲,零零碎碎地掛在耳邊。

    真是可惜,沒能親自參與夏夜的祭典。

    如果有機緣參加,也許還會遇上外出遊玩的宇智波家的孩子。

    噯當然也有可能遇上高橋寺之流的人物……

    麻美抱著空木桶和毛巾孤零零地走回了居酒屋,木屐踩在一張彩券上。還沒有被使用過的彩券上有著“祝福中大獎”的標語,畫著誇張的燈籠和彩條,上麵又沾著汙水和腳印。這樣的彩券讓麻美隱隱約約察覺到祭典上的熱鬧氣氛,不由得有些向往起來。

    等到夜色降臨、四下終於歸為一片寂靜的時候,不安分的神祗從棲身的長椅上一下子躥了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酒屋的門口,毫不客氣地穿牆而過,來到了寂靜的街道上。麻美已經許久沒有動用能力做這種小偷小摸的事情了,現在竟然有幾分緊張。

    要是哪個貪玩的、夜不歸宿的孩子看見了她現在的模樣,一定會以為她是什麽棲息於廢舊屋子裏的幽靈吧?

    麻美卷高了青藤色的衣袖,將盤著的長發也鬆了下來,用手指順著梳理了一番,就朝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走去,試圖從那些來不及清理的狼藉中窺伺幾分祭典的熱鬧。

    地上的煙花屑,是燃放的時候落下來的吧?煙花應該會炸出一堆花瓣的形狀,一閃一閃的,然後就會有不諳世事的小鬼偷偷地在夜色裏接吻——書上是這麽說的。至於人類為什麽要這麽做,噯,誰猜的透人類的情感呢?

    被苦無釘在牆壁上的這張灰梅色的紙箋,估計是哪一位不解風情的忍者寫給自己的戀人的。上麵還寫著“很想你”,根據被扯破的紙箋一角來看,這位戀人的脾氣還不小,兩個人可能在祭典上吵架了。

    麻美的木屐踩在空空蕩蕩的街道上,不小心就踢到了什麽東西。叮當一陣脆響,引起了麻美的注意——是一枚薄薄的麵具,刻成了狸貓的模樣,翻滾了兩圈後就停在了地麵上,不知道是被哪個喜新厭舊的孩子丟在了這裏。

    麻美彎腰撿起這枚麵具,翻過了繪有狸貓的圖案。被凡間戲稱為小偷的動物,在這張麵具上卻顯得憨態可掬。她用手指拂去麵具上的灰塵,持著它扣在了自己的麵孔上。

    神明就是這麽拽。

    明明是“從地上撿起了一個髒兮兮的麵具擦也不擦地往臉上貼,一點兒也不衛生”的行為,由神明來做就顯得風光霽月、端正無比,好像那枚麵具是祭祀的處子樂女用來遮掩麵孔的無瑕麵具。

    麻美隔著麵具望向了前方,雙手攀在腦後,企圖將麵具的係帶綁緊。然而一雙溫柔的手卻在不經意間搭在了她的發梢,扯住了麵具的係帶。麻美一驚,登時回頭,入眼的是一張狐狸麵具。

    兩個人,一者狐狸,一者狸貓,戴著麵具麵麵相覷,一時間四下寂靜非常。

    許久後,麻美才呼了一口氣,將高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口中說道:“是你噯,鼬。”

    那戴著狐狸麵具的人正是宇智波鼬,他如第一次見到麻美時一樣,身著銀白色的護甲,佩著一柄短刀,用狐狸麵具遮去了自己的麵孔,看起來像是暗夜中的鬼魅一般神秘,不過麻美知道,這張麵具後隱藏著一張溫柔可愛的麵孔。

    “你怎麽在這裏呢?”

    “你怎麽在這裏呢?”

    兩個人的問題恰好重在了一起,雙雙在寂靜的夜色裏響起。

    “噯,我是想趁著大家都睡了的時候,來看一些祭典的模樣。”麻美說:“沒有空參與祭典,所以就在結束以後來逛一下。”

    “……是嗎。”宇智波鼬在麵具後說道:“我隻是恰好執行完任務而已。……我發現麻美很喜歡在半夜的時候出門逛街呢。不會惹怒你的老板娘嗎?”

    “她不知道。”麻美說:“我發現宇智波同學的任務總是需要在晚上完成呢。”

    “……”宇智波鼬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差不多吧。本來答應了要陪佐助一起出來參與祭典的……不過,我又失言了。”

    麻美頂著一張狸貓麵具,朝前走了兩步,說道:“我還以為你也是來參觀祭典完畢以後的街道的。你看,熱鬧的時候人流接踵摩肩、熙熙攘攘,眾人不請自來、相繼紛紛如同飛蛾撲火,等到寂靜下來的時候,一切就安靜地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這就是時間的能力,能夠磨平一切東西存在的痕跡。”

    對於麻美忽然而起的哲學說教,宇智波鼬微愣了一會兒,很快他就果斷理智地打斷了麻美滔滔不絕的感言,說:“本來也可以陪麻美一起參與祭典的。但是……現在沒有了團子、煙花還有路邊營業的店鋪,也不算是陪你參與祭典了吧。”

    “不用噯。”麻美背朝宇智波鼬,說道:“你快回家吧。我不需要別人的陪同,我不喜歡半夜由別人陪著逛……噯……好像有點喜歡。但是——反正,我不想和別人產生過多的羈絆。簡單的說,我喜歡一個人獨處。”

    聽完這段話後,宇智波鼬久久地沉默了。

    麻美的腳步聲響起了,她朝前走了一步,木屐啪嗒敲在地麵上。然後,她聽見了宇智波鼬的聲音。

    “你是……麻美老師吧?”

    沒有試探、沒有疑問,就像是一個確定的、普通的陳述句,確信而鎮靜。少年的聲音柔軟而堅定,帶著一點令人難以抗拒的期許。

    麻美回過了頭,別在麵孔上的狸貓麵具讓她看起來很是搞笑。一雙暗紅色的眼掩於麵具之後,那眸中映著一勾淺淡的月色。她紅色的發垂落在肩上,滑過一道綺麗的火焰之色,連同黑漆無盡的暗夜,似乎都染上了這一抹冶豔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