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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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在悄無聲息中完成,那一夥同樣帶著奇奇怪怪的麵具的未知團夥,竟是真的將整支商隊中的各個高手都清理了幹淨。
不論是那所謂的“嶽樓八雄”,亦或是那實力高深莫測的老鏢師,麵對那帶著惡鬼麵具的神秘人的刺殺,連一句遺言都來不及交代,便橫屍當場。
隻是幾個很簡單的吸引人注意力的伎倆,便將那幾個自恃實力的鏢師引出了營帳,等到裏頭剩下的人覺察到不對勁之時,也隻剩下那老鏢師跟兩個年輕鏢師罷了。
那神秘人的劍,快到令人難以置信,宛若黑夜中的一縷月光,在演繹視覺極限的劍法的同時,毫不費力地奪去了那幾人的性命。
直到第五日的早晨,這些商隊中的人們都沒有發覺,這個隊伍的領頭者早就已經被人斬殺殆盡。
當然,若是嚴格來說,還是有一人注意到了此種變化。或者說,那一個人,幾乎是清清楚楚地看著那些外來者是如何完成整個行動的。
此人是誰?自然是柳聖依。
即便無法動用法術,但是身為至強者的明銳感知,使得那些人的偽裝和隱匿在她看來就像是脫光了衣服表演魔術般可笑。
自然,薛川的動向也是被她了如指掌,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沒有動手將這些入侵者全部屠戮個幹淨。
也就是說,此時的薛川是安全的,或者說正處於一種相對安全的情況下。
那麽薛川到底在哪呢?準確來說,他此時正被囚禁於臨時開鑿出來的一處距離商隊駐地有四五裏的山洞中。
這山洞潮濕昏暗,僅有寥寥幾個火把來製造光芒,同時據薛川的觀察,這個山洞似乎是專門為了囚禁某些人而開鑿的。
山洞地形不算複雜,但是被分割成了數個區域,每個區域間的石牆都有三尺之厚,若無工具,根本不可能打通。
而薛川在被擄掠到此地之後,就被那些人給強迫著灌下了一種奇怪的藥物。這種藥物的效果是,從根源上清除一個人的記憶,讓他變得渾渾噩噩,但是卻會保留一定量的常識,以至於不顯得過於癡傻。
然後在服下藥水的一個時辰內,這個人所聽到的一切話語都會在腦海裏形成穩固的意識,也就是說,會將他人所說的話當成事實。
當薛川被灌下這些藥物的時候,就意味著他成為了他人的傀儡,再無半分自主意識。
柳聖依知曉這些嗎?自然知曉。可她為何不出手阻止,反而任由事態發展?
當然是因為薛川體質的特殊。
每過一日,薛川的身體就會年輕一歲,而這種年輕並不是簡單的身體機能的活躍,更像是一種根源處時間層麵的倒流。
這種變化,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因而當薛川飲下這種藥物後,這種藥物的效果剛發揮一分,就被還原了一分,而這一個小時過後,薛川依舊如初。
當然,如果拋開這一個時辰之內,那些人對他進行的洗腦言論不談的話,其實薛川過的倒也蠻舒服的。
在最開始,迷迷糊糊地被人灌了一堆不明液體到嘴裏,縱然薛川因為“每日一抽”而身心疲憊,但也是迅速清醒了過來。
接著,他就以一種懵逼的狀態,聽著自己麵前這個一臉嚴肅的神秘人用講故事的語氣敘述著“自己”的人生經曆。
“你叫王麻子。”這個帶著胡須的中年人一臉嚴肅地說道。
薛川:“???”
“你來自東萊的一個小村莊。”這個中年人繼續嚴肅道。
薛川:“???”
“從小你就體弱多病,身有隱疾,一次偷窺村頭寡婦洗澡被發現後毒打了一番,後來決心離開這恥辱的地方,去村外的城市發展。”中年人繼續道。
薛川:“???”
“後來你被人偷光了錢財,被迫到青樓賣身存活,後被清大人所搭救,決心報恩於他。”
薛川:“???”
“不久以後,會有一個少女來到此地,你必須要注意,她是一個滿嘴謊言的騙子。你的任務就是,降低她的警惕,從她的口中打探消息。”
薛川:“???”
“為清大人辦事是你畢生的追求,也是你的榮耀,你一定要完成任務,了解到【碧血芝】在何處。”
薛川:“???”
這個中年人說完了這些,又開始**叨叨地說了一大堆烏七八糟的事情,絕大部分都是有關“薛川”的人生經曆。
而整個過程中,薛川都因為這操蛋的敘述以及未知的狀況而流露出了茫然和不明所以的表情,也正因為如此,那中年人才並未懷疑薛川身上的藥效早已失去。
洗漱完畢後,這中年人便轉身離開了這個狹小的洞穴,然後關上了大門。
薛川愣了好半天,才充滿懷疑地自語道:“我叫王麻子?還偷看寡婦洗澡?被賣到青樓?為清大人辦事?”
沉默片刻後,薛川忍不住大喊一聲:“這他喵都什麽玩意兒啊這是!編故事好歹走點心吧!我人生就這麽屈辱悲慘的嗎!”
門外廊道的盡頭,中年人聽到了洞**的叫嚷聲,對著廊道口的看守點點頭:“藥效發揮後會需要一段時間接受,這一段時間內他會比較狂躁,不必在意。”
那看守聞言也是點點頭,不再向洞**觀望。
薛川咆哮了一陣後,將那些詭異的人生經曆帶來的精神汙染都徹底排去後,這才開始嚐試思索自己的處境。
“好嘛,看樣子我是被人綁架了,那個弱智跟我說這麽些東西,無非兩種可能:一,他是個傻逼,而且他認為我也是個傻逼。二,他又把握認為我聽了這番話後會信以為真。”薛川自語道。
想到這裏,薛川皺起了眉頭:“第一種可能性顯然不大,那麽,我應該身上是被做了什麽手腳吧?洗腦?催眠?藥物?”
薛川搖了搖頭:“我現在意誌清晰,說明不是那種高強度的洗腦或催眠,也就是說,我被下了藥,但是不知為何又失效了?”
“為什麽會失效?他們看樣子應當是有著相當的把握才對啊...”薛川很是困惑。
“你不長腦子的麽。”柳聖依的聲音忽然在薛川身後響起。
經曆了那麽多次柳聖依的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薛川幾乎都快習慣了柳聖依這種突然出沒的行事作風了,故而倒也沒有太大的驚訝。
“您這又是怎麽進來的?還是本能?”薛川用一種嘲諷的語氣道。
柳聖依沒有回答薛川的問題,而是幸災樂禍道:“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依我看,你現在可不太妙喲。”
薛川撇撇嘴:“嘁,這我當然知道。那些人的目的無非就是給我重組思維後讓我去接近某個目標,而且目標應該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等我的任務完成了,多半也就是被滅口的時刻了。”
柳聖依饒有興趣道:“挺不錯嘛,才一會兒就想到了這些,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麽知道要你接近的目標是十六七歲的?”
薛川冷笑一聲:“這還用問?為什麽他們不抓別人來完成這個任務?偏偏選擇我?當然是因為我具有更容易完成的優勢!”
“你不會是想說...”柳聖依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沒錯!”薛川自信道:“現在的我,可是一個俊朗的成熟少年啊!對於那些比我小的少女,可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柳聖依冷笑道:“想不到你竟比我估計的要更加無恥!”
“怎麽,你想否定我的帥?”薛川不服道。
柳聖依扶額:“懶得跟你這個自戀狂在這鬼扯,我就問你一句,你打算怎麽辦?反正不到你性命危急的時候,我是不會出手相助的。”
薛川反倒是伸了伸懶腰:“車到山前必有路,在我看來,能編出那種智障一般的人生故事的人,多半也沒什麽腦子。等到那目標來了後,再做打算便可。”
柳聖依挑了挑眉毛:“那你現在就打算在這閑著?”
薛川忽然露出了堪稱霪蕩的笑容:“當然不!事實上,我準備給他們布置一份大禮...”
看著薛川這種笑容,柳聖依有一種預感,好像又有一些人要倒黴了...
再次啟程的商隊,在領頭者的命令下,並沒有去尋找失蹤的薛川和柳聖依。雖然那些一同前行的人們有些不解,但是也並未提出異議。
那帶著青銅惡鬼麵具的神秘人,此時正端坐在商隊中段的一輛馬車中,認真地擦拭著他的劍。
這神秘人擦拭劍身的動作十分細膩,宛若在撫摸自己摯愛伴侶的肌膚,就算看不見他的麵容,也能想象出他眼神中應有的溫柔來。
忽然,這神秘人右手一頓,卻是慢慢地抬起頭來,麵具下的雙眼平靜地向前方望去。
在這商隊正前方數裏處,正有另一支隊伍在麵朝他們趕來。若是有眼神好的看去,還能在那隊伍中看見一杆飄揚的旗幟,上書一字:
“殷”
“終於來了。”神秘人呢喃一聲,右手一動,這細劍便寒光一閃,收入腰間的劍鞘之中,而他的眼神,也從初始的柔和,化為了銳利的鋒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