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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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喪茶亭裏,陳啟宇和聞人煜都已經睡下了。漆黑一片的屋子裏,連窗簾都拉得緊實,一點路邊的光都不透進來。
淩晨四點多,床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幾下,亮起了屏幕,一條信息靜靜的送了進來。因為手機是放在了書本之上,震動基本沒有聲響,但躺在床上的人,卻因為那麽一點短時間的光亮,睜開了眼睛。
手機屏幕已經暗了下去,聞人煜在黑暗中坐起身來,睡眠極淺的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似乎有些頭疼。
聞人煜伸手,打開了床頭燈,轉頭看著床頭櫃上的書本和手機,像是要確定一下,剛才的光亮是它發出來的。他拿起手機,按亮屏幕,看到了收到的新消息。
消息是韓碩發來的,告訴他看到消息之後,盡快去趟警局,有重要的新線索要告訴他。
另一頭,刑警一中隊和二中隊的警員們,橫七豎八的倒在了會議室裏,稍微休息一番。
韓碩和吳晨峰就沒這麽好的待遇了,他們各自拎著自己的副隊長,分別進了一間審訊室。畢竟人抓到了,就要趕緊審。大家都累了的情況下,自然是他們自己帶頭,放其他人去休息。
至於吳晨峰隊裏那個鄭愷,已經被送到醫院去了,外傷對於他來說不太要緊,打狂犬疫苗才是最重要的。
時間往回倒幾個小時,吳晨峰帶著手下摸進了度假山莊,在庭院中找到了被關在籠子裏的鄭愷和流浪漢,他們的隔壁,是虎視眈眈十分狂躁的三隻藏獒。
將他們帶來這裏的人,還是那身黑色的羽絨服,鴨舌帽也還戴著,不過口罩似乎已經是摘掉了。
這麽近距離看,這人的個子不算高,穿著馬丁靴也不過一米七的樣子。他走到籠子的前麵,居高臨下的看著被冰水澆醒的兩個人。
那流浪漢醒過來,看到這裏的架勢,嚇得瑟瑟發抖,一個勁的往最遠離藏獒的籠子邊緣躲。鄭愷雖然覺得自己渾身都要散架了似的疼,但他已經收到了吳晨峰他們順利到達的訊息,所以硬撐著擋在了流浪漢的前麵。
“總算是有新鮮貨了。”那人冷著臉掃了一眼籠子裏的兩個人,那眼神就仿佛是在看砧板上的肉一般,沒有絲毫的情緒。
鄭愷小心的注意著這三個人的動靜,那兩個倒水的顯然隻是聽話的手下,放下水桶之後,便默默的站在一邊不吭聲了。而這個帶他們來的人,看樣子才是真正的頭。
之前,在高架橋的下麵,這人壓著聲音隻對著鄭愷和另一個流浪漢說了聲“走了”,鄭愷還沒有發覺,現在這人摘了口罩正常的說話,鄭愷才發現,這人竟然是個女人。
若是聞人煜和陳啟宇此刻跟著吳晨峰一起來了現場,恐怕是要大吃一驚的。因為此時此刻,站在籠子前麵,冷言冷語的女人,正是隔壁咖啡館的老板娘沈苗苗。
看她現在的架勢,平時純善的樣子是分毫不見,此時她的周身散發著些淩厲的氣息,眼中竟然還有些瘋狂和興奮的情緒。
“你不是說送我們去救助站嗎?”鄭愷垂著眼睛看著地麵,扶著自己受傷的手臂,裝作害怕的樣子。
“送你們去救助站?為什麽要為你們這樣的社會垃圾浪費資源呢?”沈苗苗說著,笑出聲來,看著鄭愷的眼神,就像真的是在看一堆垃圾。
“那你想要幹什麽?我們也沒求著你幫忙!我們自己流浪也很好!”鄭愷反駁到。
“你們這種垃圾就不該存在,不僅是你們,救助站裏那些也不該存在,不如都拿來做點貢獻。”沈苗苗語氣中滿是不屑。
鄭愷抬頭看著沈苗苗,一字一句的問:“所以,之前有傳不見了的那些人,是落在了你的手裏。”
沈苗苗聽鄭愷這麽問,終於正眼瞧了他一眼:“看你年紀不大,也挺有腦子的,把你喂狗,還真有些浪費呢!”
沈苗苗這話,算是徹底透露了她接下去的意圖,以及之前被她帶走的那些流浪漢,恐怕也是遭受了這樣即將被藏獒圍攻的處境。隻是鄭愷心裏沒底,她所謂的喂狗,到底是到什麽程度。
度假山莊的外麵,韓碩的人已經把能找到身份的人都翻了出來,跟救助站連夜對接之後,兩邊一核對,這些人,都是之前被集體安排送回鄉的人。
如此一來,情況恐怕是比警方預估的要嚴重的多。
韓碩悄悄的把外麵的情況告知了吳晨峰,在預估了對方窮凶極惡之後,韓碩與吳晨峰達成了共識:吳晨峰帶人在庭院拿下帶頭的這幾個,韓碩則帶人,包抄這個度假山莊裏,其他的所有人。
庭院中,大約是相同的事情做過太多回了,沈苗苗對著籠子裏的兩人已經沒了興趣,她揮了揮手,站在籠子邊上的兩個手下,便移步到大鐵籠的中間,要按下按鈕,打開連接兩個鐵籠中間的門。
在鄭愷和沈苗苗對話的時候,縮在角落裏的那個流浪漢,一直抱著膝蓋在發抖,但同時,他又忍不住抬眼,悄悄看著把他們倆抓來的這個人。見到口罩之下的是個女人,那流浪漢已經有些驚訝。看著沈苗苗和鄭愷在說話,借著庭院裏的籠子邊上那特意安裝著的白色射燈,他看清楚了沈苗苗的樣貌。
這一看,流浪漢心裏的震驚猶如波濤駭浪,他的頭腦之中,那些被他可以壓下去遺忘的畫麵,全部像是潰堤的洪水,爭先恐後的湧了上來,充斥著他整個腦袋。
就在沈苗苗讓手下打開牢籠,將藏獒放過去的時候,那流浪漢攀扶著鐵籠的欄杆,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走到了籠子的最前麵,伸出手,搖搖晃晃的指著沈苗苗:“是你!是你!是你!”
流浪漢的叫喊一聲大過一聲,最後有些聲嘶力竭的感覺了。他的臉上滿是恐懼和不敢置信,叫喚完之後,似乎是因為腿軟支撐不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流浪漢的動靜,引得沈苗苗看了他一眼,但她似乎並不在意這人是誰,大約也是想不起來,這人跟哪一出有關係了。
鄭愷將那流浪漢扶到一邊,低聲問他:“你認識這個人?”
那流浪漢靠著鄭愷,小聲的回答:“趕緊跑,殺人犯,她是殺人犯,會殺了我們的,快跑,我們要想辦法跑,殺人犯!”流浪漢的話,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沈苗苗並不在意流浪漢的反應,呼喚著手下繼續動手:“愣著幹什麽,開門!”
兩個手下聽命,按下了按鈕,鐵門緩緩打開。
“老大,再不出手,鄭愷那小子要沒命的。”吳晨峰的手下,已經握住了槍。
“清場吧!”吳晨峰也已經握緊了槍,聽到監聽中傳來韓碩的聲音,他一揮手,招呼手下救人。
幾個警員,看到自己的同事身上帶血被關在籠子裏,早就紅了眼,見吳晨峰招呼,立馬衝了出去。
吳晨峰直接衝著沈苗苗過去,另外的警員,則去製服鐵籠邊上的人。
沈苗苗原本以為自己做的這些事情萬無一失,萬萬沒想到,這兩個流浪漢竟然把警察引了過來。她慌忙帶起口罩,也顧不得現場的狀況,掉頭就跑。
那兩個籠子邊上的男人,見到警察過來,又看到沈苗苗的反應,竟然直接放棄了反抗,兩人互看一眼,露出了如釋重負終於解脫的表情。
籠子裏,越過隔離門的藏獒,直接朝著鄭愷和那流浪漢撲了過去,鄭愷將流浪漢推到身後,舉手受傷的胳膊,想要徒手反抗。
這時候,一個警員及時的朝著籠子裏開了一槍,那三隻藏獒受驚,往後退了一步。但它們的這種退讓是十分短暫的,眼看著就要再次撲上去。
“肉!那邊的肉!”被控製的兩個手下,指著籠子不遠處的木桶,裏麵是平時訓練藏獒時候,喂它們的肉。
看得出,這兩個人應該是專門平時訓練這些藏獒的,警方讓他們趕緊動手,想辦法把這幾隻都引回籠子裏去。
那兩個手下,一個跟著警員去拿肉吸引藏獒,一個趕緊爬到籠子的上麵,要去幫鄭愷他們開門。兩個警員則拿槍跟幾隻藏獒對峙了起來,若他們想要靠近鄭愷他們,便立刻開槍。
總算,最後關頭,能聞到濃烈血腥味的肉,比起鄭愷和流浪漢的吸引了要更加的大。三隻藏獒,轉頭回了自己的籠子,麵對不用纏鬥就獲得的生肉,心滿意足的吃了起來。
鄭愷幫忙托著已經嚇壞的流浪漢,從頂上的鐵門逃出去,隨即自己也被圍上來幫忙的隊友救了出來。
另一頭,沈苗苗在度假山莊裏胡亂竄著逃跑,吳晨峰跟在後麵,眼看著要抓到人,卻被熟悉環境的沈苗苗,突然拐了個角,消失了蹤影。
沈苗苗甩開了吳晨峰,剛想鬆一口氣,打算從山莊的後麵逃走。沒想到一轉頭,卻直接撞到了將她剩下手下都圍剿了的韓碩手裏,直接被許正遠一個過肩摔放倒,反手銬了起來。
許正遠將人拎起來,這臉是正好對著韓碩了。
韓碩看了一眼帽子已經掉了的沈苗苗,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許正遠看韓碩的反應,這才看了一眼自己抓到的人:“是你!”
畢竟,喪茶亭隔壁咖啡館的老板娘,他們兩個,還是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