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晚上，在溫泉度假酒店，因為聽到了楊波的尷尬牆角，讓韓碩和聞人煜都覺得尷尬無比，特別是韓碩在撲過去關掉監聽的外放聲音之前，傳來的最後一聲女人的縱情尖叫。

    關了設備的韓碩原想感慨一句楊波功夫不錯，他轉過頭去，卻看到聞人煜還是保持著原先的姿勢坐著，隻是頭往另一側別了過去，脖子到耳朵的位置，有些微微發紅。

    韓碩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湊到聞人煜的身邊蹲下，探過頭去看聞人煜的臉色，然後驚奇的發現，聞人煜不僅脖子和耳朵紅，就連臉上都有些微微的紅。

    “聞人煜，你這是在害羞嗎？”聞人煜一副純情少男的模樣，讓韓碩覺得十分有趣。

    聞人煜轉頭，狠狠瞪了韓碩一眼：“是，比不上韓隊長臉皮厚！”

    聽聞人煜這麽說，韓碩是百分百確定聞人煜是害羞了。自從兩人熟了之後，聞人煜隻有在想吐槽或是惱了的時候，才會叫韓碩“韓隊長”。如今這滿臉通紅又瞪著眼的樣子，可不就是惱了嘛。

    因為這樣的插曲，聞人煜是無論如何都不願住在度假酒店了。雖然監聽的設備關了，但聞人煜就是覺得，楊波房裏那股子情欲的氣息，像是通過音頻傳到了他們的房裏，讓他渾身不自在。

    見聞人煜這樣，韓碩雖然有些遺憾了舒適的鋪蓋，不過好歹自己也是下過水的人，便也不糾結，爽快的答應聞人煜離開。

    不過，臨走，韓碩還不忘調侃了聞人煜一把：“沒想到我們的聞人顧問，竟然是如此純情的人。”

    看著韓碩那得意的笑容，聞人煜原想立刻開口反駁，但他想了想，倒是反問了一句：“難道韓隊長已經是經驗豐富？”

    被這麽一問，韓碩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隻能自己敗下陣來。

    楊波在電話裏提到的那件民間自辦福利院的事情，倒是挺容易就調查出來了，楊波似乎沒打算隱藏行程，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這件事情又牽涉到了薛敬成，所以楊波打算提前造一波勢。

    表麵上看，倒似乎是一樁好事。

    杭城城北靠近郊區的地方，有一家民辦的福利院。裏麵大約也就七八個小學六年級以下的小孩，還有四五個手腳有殘疾的老年人，以及一個從小患了腦癱的年輕人。

    這個福利院，原本是由民間企業出資興辦的，也長期獲得了企業的定向資助，所以雖然規模不大，但是生活在這裏的孤兒和殘障人士，基本都能獲得很好的照顧。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原本的資助企業，因為連續的投資失敗，導致了資金鏈的斷裂。目前麵對銀行的貸款，投資人的資金，已經有些自顧不暇，自然是分不出精力，再來管福利院的事情。

    衣食住行，福利院存在的每一天，都要有錢花出去，所以找到新的讚助人就十分的重要。

    好在，杭城也不乏願意出錢出力的企業主們，這家福利院的院長托了人在常資助公益項目的企業圈子裏放了消息之後，果然得到了不少的回音。

    “去實地查看過了？”商貿區的高端寫字樓裏，一件寬敞的朝南辦公室裏，楊波將手裏的文件放在一邊，抬頭問下麵的部門經理。

    屬下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認認真真的回答：“已經實地走訪過了，院長跟我們達成合作的意願還是很大的。”

    楊波讓部門經理詳細的複述了一遍他與福利院院長交流的過程，了解目前福利院的運營情況。聽完部門經理的匯報之後，楊波似乎還挺滿意的。

    “這一次，我不希望出任何的差錯。”楊波下了命令。

    下屬出了辦公室，再去確認一遍需要的相關文件。楊波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玻璃窗的邊上，低頭看著寫字樓樓下的露天停車場上，一輛白色的私家車。

    楊波知道，在這輛私家車裏，坐著兩個警察，算是生麵孔，這兩天剛換上來的。

    自從上一次被叫去警局協助調查之後，楊波知道，警方派了人盯著自己，而且警方顯然很有耐心，人一批一批的換，崗卻是幾乎都沒有撤的。

    楊波不知道的是，為數不多的幾次他以為沒人跟著的日子，其實都是韓碩親自在盯。有這些警察跟著，顯然很多事情他都沒有辦法隨心所欲的來做，實在是拘束的很。

    想到這些，楊波忍不住罵了一句“蠢貨”。若不是那個沈苗苗愚蠢的將舊事重提，那些早就消失在曆時中的舊塵埃，又怎麽會自己浮起來，警方又怎麽可能把精力放到他的身上來。如今，可真是給楊波添了不少麻煩。

    之前，當年在一個團隊中的另幾個人，在進過局子之後，也來找過楊波，尋求對策。對他來說，這也是天大的麻煩。畢竟，他們這群人，互相成為“陌生人”已經是很多年的事情了。

    而且，他們找上門來的那一次，正是被聞人煜抓包的那次。若是楊波知道自己跟他們的互動早就傳到了警方的耳朵裏，此時此刻，應該更加憤怒了。

    目前，警方沒有任何的證據，動他們這幾個人，但是嫌疑總是有的。所以，楊波最近很熱衷於經營形象，全心全意的在這些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善良的好人。因此，這次對於福利院的長期冠名資助，也十分的重要。

    回想起之前拍賣會籌集善款的時候，薛敬成跟自己抬杠的事情，楊波希望，這一次不要再出任何的岔子了。

    雖然算是開了春，但早晨七點不到的杭城，還是灰蒙蒙的。不過天氣逐漸開始轉暖了，晨起早鍛煉的市民也越發的多了起來。

    當時馬恒嘉被殺的地方，是在杭城的城西。這裏雖然比不上湖區那邊的山清水秀，但也有不少山地樹林，空氣比起喧鬧的市中心，要好得多，也更適合人的休息療養。

    馬恒嘉的屍體被人發現之後，那一片的林子，徒步、晨跑鍛煉的人就少了很多，不少人都換了另一條遊山步道，反正不管是景致，還是鍛煉的條件，都沒什麽區別。

    一大早，兩個二十來歲的女孩，相約一起在遊山步道晨跑，一路有說有笑。等跑到後段路程的時候，其中一個女孩似乎聽到了有狗在大聲的喊叫。兩人倒也不是膽小的人，這種樹林子裏，有個把的野貓野狗也算正常。

    往前再跑了幾步，那狗叫聲越發大了些，其中眼神比較好的女孩，一眼就看到遊山步道前方不遠處旁邊的小土坡上，有隻狗時不時嚎叫上幾聲，然後又低頭在撕扯什麽東西。

    這女孩眼睛好，膽子也挺大。她讓同伴暫停了腳步，自己上前去看看情況。姑娘倒也不魯莽，站在遊山步道上向有狗在的地方張望。她怎麽看著，都覺得那狗現在嘴裏咬著的，像是件毛衣的袖子，隻是看上去裏麵好像還有什麽東西支撐著。

    女孩小心翼翼的翻過路邊的木質欄杆，往前走了兩步，腳踩在新出苗的草地上，幾乎沒什麽聲響。但是狗卻很敏銳，它聽到有人靠近，便立刻扔下了嘴裏的東西，轉頭“汪汪”大叫。

    女孩再張望了一眼，突然尖叫了一聲，立刻轉頭就跑回到遊山步道上，然後拉著自己的朋友，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那邊，有，有死人！”另一個姑娘聽聞，也不敢再上去確認了，立馬就打電話報警。

    這次抬到法醫那裏的，是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太太。調查了她的背景，是個被家裏人扔到福利院門口，就再也不聞不問的可憐人。老人家全身骨折，胸腹腔的位置也有一條長長的簡單縫合的傷痕。

    刑一看了看老太太手腳上幾個被利刃刺穿的傷口，神色凝重的將她的縫合線剪斷，重新將傷口打開——果然，裏麵也沒有任何的內髒器官，隻有一團一團黏著血跡的稻草。

    聞人煜看著死者的照片，神色凝重。他摸出手機，打了一通確認電話。

    “您放心，薛總已經提前撥付了款項，簽訂了合約。楊總去福利院就會知曉結果。”電話那頭的人很篤定的回答。

    等到楊波帶著合約來到福利院院長辦公室的時候，見到了坐在沙發裏，正和院長相談甚歡的薛敬成。薛敬成的出現，顯然是出乎楊波意料的。

    院長見到楊波的出現，也很高興，還要熱情的給兩人介紹。不過楊波擺了擺手表示不必，並詢問了薛敬成出現的原因。

    “薛總也想要資助我們福利院的長遠發展，並且直接就送來了第一筆資助款項。因為之前的原因，楊總您也知道，所以我們也是考慮著，進行多方合作。”院長的話說的還算委婉，其實就是之前資助企業的突然撤資，讓他們措手不及。為了以防萬一，院長才想著多和幾家企業合作。

    薛敬成對於院長的要求似乎沒什麽意見，但楊波卻顯然並不想和薛敬成合作。

    最終，楊波還是選擇放棄了對福利院的資助，他知道薛敬成此人，兩人若是合作，好處恐怕都要被對方拿走。

    “這是怎麽回事？”楊波顯然對這樣的結果不滿。

    “薛總之前去了外地，不知怎麽卻突然回來了。”下屬十分緊張，顯然這事是搞砸了。

    “這楊波資助個福利院也要神神秘秘，雖然並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麽，但看他吃癟，還真讓人高興。”薛敬成心中很感謝那個給他通消息的人，否則自己人在外地，又怎麽能看到楊波氣急敗壞的樣子。

    至於福利院，薛敬成算了算自己手裏資助的項目，也不差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