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夕的辦公室大門被猛然推開，秦楚月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你知不知道，聞人煜被抓了！”

    說完這話，秦楚月愣了一下，停在了門口。聞人夕的辦公室裏，三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正坐在她的對麵，看聞人夕的臉色，幾人應該是在商討重要的事情。其中一個男人轉過身來，看到秦楚月，還跟她打了招呼。這人秦楚月算是認識，是聞人夕公司的法律顧問，另外兩個，估計也是律師之類的。

    “你也得到消息了？”聞人夕招呼秦楚月過去坐下，聞人夕自然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吳晨峰一大早才告訴我，”秦楚月有些擔憂，“昨晚進去的，已經一個晚上了。”

    聽到聞人煜已經被審了一個晚上，聞人夕的眼角微微挑了挑：“這群警察這麽狠？”

    秦楚月回想了一下吳晨峰跟自己能透露的一些話，搖了搖頭：“說是阿煜除了一句自己不在現場沒有殺人外，什麽都沒說，韓碩他們算是陪著審訊室待了一夜，倒一直是客客氣氣的。”

    “算這些警察還有些良心。”聞人煜一直幫警方查案的事情，聞人夕不是不知道。她曉得聞人煜被抓，雖然不清楚具體警方手裏掌握的證據，但也知道了現有情況對聞人煜十分不利，這才一大早就把律師團的幾個精英都叫上了。如今秦楚月來了，倒是可以彼此交換下消息。

    秦楚月看了律師團的那三個人一眼，然後又意味深長的望了聞人夕一眼。聞人夕立馬心裏有數，秦楚月這是有些話想單獨跟自己談了，起碼現在不方便讓其他人知道。聞人夕跟幾個律師打了個招呼，讓他們就現有情況，先去擬個對策出來。等到那幾個律師關門出去，聞人夕讓秦楚月有什麽話盡管說。

    “吳晨峰能透露的消息不多，畢竟紀律在那裏。但是他告訴我，警方手裏的監控和口供，聞人煜很難脫罪。”秦楚月說的這些，聞人夕也已經知道了。

    “但是——”秦楚月話鋒一轉，繼續往下說，“警方已經排除了陳啟宇的嫌疑，他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

    “你的意思是，告訴警方阿煜和小宇的真實情況？”聞人夕心裏開始盤算，現在是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當初幫著他們兩個隱瞞雙重人格的事情，主要也是不想陳啟宇被人當成精神病人對待，讓他可以正常的生活。如今，比起殺人的罪名來，一個雙重人格又算的了什麽。告訴警方，阿煜之所以沒有出入境記錄，是因為這個人根本不存在。”從吳晨峰告訴秦楚月聞人煜被抓的消息之後，她就一直有這個想法了，畢竟，雙重人格的事情要瞞一輩子，恐怕也是不可能的，既然遲早要被人知道，那起碼先幫聞人煜洗脫嫌疑才好。

    聞人夕的心裏盤算了一圈，對於秦楚月的這個建議，她覺得也合適。但聞人夕還考慮到一個問題，她們倆能考慮到這個脫罪的理由，聞人煜自己不會想不到，但他扛了一晚上卻什麽都不解釋，隻是單純的不想讓警方知道他雙重人格的情況，還是有另外的打算。所以，聞人夕有些猶豫了。

    此時此刻，警局的審訊室裏，聞人煜旁若無人的趴在桌上睡著了，他的身上還披著件寬大的外套，一隊裏的人都清楚，這是韓碩的。

    隔壁監控室裏那波人，半夜的時候就被許正遠轟走了，讓他們該幹嘛幹嘛去了。

    昨晚，韓碩向聞人煜要一個合理的理由，聞人煜隻回了他一句自己沒有殺人之後，便再也沒搭過韓碩和許正遠的話了。到了後半夜聞人煜也不抱著雙臂跟韓碩他們大眼瞪小眼了，直接不理他們，自己趴在了桌子上。

    若是一般的嫌疑人，不管是韓碩還是許正遠，這個時候恐怕都是一掌桌子拍下去，把人弄醒了。但對方是聞人煜，不要說韓碩下不了手，就是許正遠也不好意思。

    所以，就幹脆任由著聞人煜睡。許正遠也去歇了會，反正審訊室的監控器也沒關，韓碩便坐在聞人煜的對麵，靜靜的看著他。

    在韓碩的心裏其實還有個想法，聞人煜若是真如他自己之前所說是去了墨爾本調查，雖然還不清楚，為什麽他沒有航班信息和出入境資料，可如今馬不停蹄的被叫到警察局來，恐怕是還沒休息過。

    韓碩將外套披在自己身上的時候，聞人煜是清醒著的。當韓碩放下外套，手輕輕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時候，聞人煜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如果可以選擇，他並不想在韓碩他們麵前這麽突然的趴下，畢竟這個姿勢實在不算雅觀，但突如其來頭疼欲裂的感覺，讓他實在難以保持端正的坐姿，比起狼狽的從椅子上倒下去，聞人煜選擇讓自己適當的休整一下。

    而且，他需要一個相對舒適的狀態，來繼續思考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對於韓碩隊裏的人，聞人煜是十分肯定的，他們斷然不會捏造出什麽證據來誣陷自己，而且以彼此這麽久的相識來說，若不是實打實無法推翻的證據，斷然走不到請自己來調查的地步。

    若真是想簡單脫罪，聞人煜大可以立馬就甩出自己雙重人格的身份來，反正陳啟宇的不在場證明是幹幹淨淨的。但是剛才審訊的時候，許正遠和韓碩都提到了在監控視頻裏看到了自己出現在案發現場，對於這個讓警方都能確定是聞人煜的人，又會是誰。

    但是，靠在桌子上對於聞人煜來說，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幫助。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像是要炸開一般，胸口似乎有一股沉悶的氣息在翻湧，似乎整個人血液的流動速度都變快了，人也在逐漸的發熱。

    這樣的感覺，聞人煜曾經有過，所以他知道自己可能要發病了，但是按理說他最近都有按時吃藥維護，不應該有這麽突然的發病情況，就好像之前，秦楚月偷偷換了他的藥一樣。

    聞人煜硬熬著劇烈的頭疼，背上的冷汗是出了一陣又一陣，最終總算是在天快亮的時候，才悄悄的眯著了一會。

    但是，這樣放鬆的時刻並沒有太久，就在聞人煜似乎要陷入沉睡的時刻，那種頭疼欲裂的感覺又再次襲來，好像有人在用力的，將聞人煜的靈魂，從身體裏撕扯出來一樣。

    聞人煜腦子裏的弦斷了。

    他猛然睜開眼睛，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吼一聲，朝著韓碩猛然撲了過去。

    之前，出於官方的手續，聞人煜雖然得到了警方的優待，但是一隻手上還是帶上了手銬，並且通過鐵鏈，鎖在了椅子的鐵杆上。現在他突然起身往前衝，一個反彈，被鐵鏈拉回到了座位上。

    韓碩是醒了一夜的，聞人煜的突然襲擊，讓他有些出乎意料。

    “聞人煜，你怎麽了？”韓碩起身，將聞人煜按回到了椅子上，雙手扶著他的肩膀用力的搖了搖，想讓聞人煜清醒一些。

    “韓隊長，你口口聲聲說會調查清楚，說你會相信我，“聞人煜舉起了自己被手銬鎖著的手臂，”但你卻把我拷在這裏，怎麽樣，我現在是不是看上去就像個殺人狂！”聞人煜想要掙脫韓碩的束縛，但顯然韓碩的力氣要比他大。

    “你冷靜一些，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要證明你沒有殺人，起碼你要告訴我你究竟去了哪裏？”韓碩不知道聞人煜這是怎麽了，但是看他的態度和語氣，暫時隻能往聞人煜憋了一個晚上的氣，終於是要撒出來了。

    “冷靜？我去了哪裏？”聞人煜冷笑了一聲，“我明明白白告訴過你，我去調查楊海了。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

    說完聞人煜突然出手，用沒有拷住的那隻手，在韓碩的肚子上狠狠的揍了一拳。然後突然轉頭，對著韓碩按著自己肩膀的一隻手臂重重的咬了下去。

    韓碩吃痛，鬆開了按著聞人煜的手，往後退了幾步。

    聞人煜吊起嘴角，眼中冒著寒光，犀利的盯著韓碩，然後慢慢的起身，用帶著手銬的那隻手，幹脆將椅子拎了起來，一步步往前，像是要對韓碩出手。

    聞人煜這種十分反常的狀態，引起了韓碩的重視，這樣的程度，顯然不隻是一句生氣了可以解釋的。韓碩握了握拳頭，終究沒有先出手，而是準備針對聞人煜的動作來防備。

    聞人煜走到離韓碩一步之遙的位置，猛然掄起椅子——就在韓碩以為聞人煜要將椅子砸向自己的時候，突然聞人煜狠狠的將椅子往自己的右手邊一扔，椅子的慣性，將他自己也帶了過去，直接整個人跪了下去，手銬在他的手臂上，勒出了一條紅痕。

    韓碩想要去扶聞人煜，卻被他另一隻手擋開。

    “去找個繩子把我綁起來，給我打個鎮定劑！”聞人煜痛苦的抬頭，眼中滿是血絲，額頭上已經沁出了汗珠。